人家要搞偷袭,也不是没有理论支持,更不是撞大运。
桂地山蛮因有军师辅佐,他们非常了解汉人的脾性,知道拿几个宗室相要胁之后,朝廷迫于颜面也会出战。所以,这位王弟此举,可称高明。
只是,他遇到了一座牢固无比的新城。
城中守军其实不大好,留下不能说是老弱病残吧,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兵士了,这也正常,因为要西征,带走的自然是精锐,留守的自然多是些老兵。好在,秦凤仪当政后,对兵士进行了规定,四十以上的早令退役了,现下的兵卒,都是四十以下的。故而,便是留下的,虽则年纪大些,倒也不至老迈。
原本,章颜方悦都想着,城中没有大将,事实上,最高军职是千户,连个副将都没有,他俩都想着,实在不成,他俩就上了。结果,是李镜自己来的。
李镜也没打过仗,她也不过纸上谈兵,可话说回来,谁第一次打仗不是纸上谈兵啊。李镜先召来诸将,听他们说一说如何守城。李镜虽是个纸上谈兵,却是个聪明人,她没干过守城的差使,但自这些宿将说的方法里选一个合适的总归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李镜之骁勇,简直令人惊掉下巴,她立于城墙,挽强弓,九箭连珠,无一箭落空。章颜心下暗自咂舌,暗道都说殿下惧内,先时还不大信,看王妃这一身的功夫,说不得确有其事啊!便是城中担心的商贾们,被请到城墙见识过王妃这一手超绝箭术,也都回家该干嘛干嘛了。
战事有李镜接手,章颜方悦只管操心后勤与城内安稳,先时还只是防守。待得几日,李镜把防守的这些个门道都摸清后,还偶尔令将士主动出城应战,杀他个来回。若不是章颜方悦死命拦着,李镜都想换上铠甲,亲自下场厮杀一回。这俩人是决计不肯让她涉险了,方悦都说了,“你干脆先把我俩杀了,不然,万万不能的!”
李镜也知自己身份不同,倘她真的出战,怕是山蛮拼却性命也要将她留下的。
李镜便在城上,还把童子军们拉出来历练了一回,让他们也与兵士们轮换着守城。
不得不说,山蛮们的运气真的不大好。
凤凰城因是新盖的,建城时秦凤仪就特别注意城池质量,故而,结实的很,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砸开口子的。本身攻城便比守城要难数倍,何况,城中守军比他们想像中的要少,原本,山蛮认为,顶天留下五千守军。可实际上,正规军便有六千,还有一千五百余名童子军与八百名州府辅兵,这些辅兵暂且用不到守城,他们平日里要维持城中秩序。但正规军与童子军们加起来,已有七千余人。七千守兵对万岁山蛮兵,还据的城池之坚,也就是李镜想用此战磨一磨童子军,不然,这一战会结束的更早。就是这样拖着,也不过打了二十天。
待外头山蛮退兵,李镜留下一千守兵,余者全部出城,追击山蛮残部。
待仗打完了,李镜方令人送信给秦凤仪,让他不要担心。
秦凤仪听过侍卫的回禀,又看过他媳妇亲笔写的信,以及章巡抚方悦联名奏章,秦凤仪的一颗心才算安定,喜笑颜开的对诸将道,“白叫我担心吊胆好些天,王妃竟把城守得这么好。”
诸人亦是大喜,赵长史赞道,“王妃真是将门虎女啊。”
冯潘二位将军亦道,“不愧将门出身。”
土人就比较实在,阿金因与李钊共事时间长了,说话便随意了几分,道,“李大人,你家都是姑娘习武,男儿习文么。”不得不说,这是所有土人族长心中的疑团啊。李大人当然也很好啦,但是不懂武功,原本也不奇怪,汉人是有很多男人不懂武功啦。可是,同为兄妹,王妃武功就这么高,土人便觉着很奇怪啦。
要不是李钊好涵养,真想喷阿金一脸,心说,就你这样,你还想娶媳妇哪。决心回头就跟严家三郎四郎说一番阿金的坏话去。李钊面儿上却是文雅一笑,“皆因舍妹自幼根骨俱佳,故而,家传武功父亲便传给舍妹了。我不适合习武,便从文了。”
秦凤仪还得意兮兮的补一句,“严大姐武功不错吧,也不及我媳妇哪。”
阿金赞叹,“这么好!”
“那是!”秦凤仪对自己媳妇向来不吝夸奖的,秦凤仪道,“不是我吹牛,当下及得上我媳妇武功的也没几个的。”
秦凤仪人逢喜事精神爽,很是将自己媳妇大大的吹捧了一回。也的确,此次李镜守城大功,故,汉人官员一致的忽略了女人贤静淑德之类的美德要求,毕竟,在战时,一个能守城的王妃比一个只会坐屋里绣花的王妃有用多了。
至于各土人族长们,他们愈发觉着,亲王大人果然眼光好啊,娶来的王妃这般能干。然后,各个给了阿金一个加油的眼神!
于是,阿金的胸脯挺的更高啦!
第362章 诗情如海
知道媳妇孩子都安全了, 秦凤仪也就不急着班师回凤凰城了。有了信州城的经验, 桂城的一应收缫安抚之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桂地的地气虽不比凤凰城暖,但现下也不太冷, 先得把战亡的兵卒火化, 抑或挖深坑掩埋。另则, 伤员的救治, 还有就是山蛮里那些受毒伤了,现下虽成俘虏,秦凤仪当时急眼出了这招,如今家宅平安,他良心又回来了, 想想很不应该,令太医开了解毒方子, 统一喝解毒散。也就是秦凤仪了, 换第二个人,有这善心都不一定有这财力。
秦凤仪向来注重后勤保障,他的军中,有单独训练出的一批军医, 这些人, 医术只是粗通, 通的还都是外伤, 什么拔箭裹伤之类的,再者便是煎药熬药一把好手,这种都是为了求速成训练出来的, 战场上却很是实用。
而且,秦凤仪与安国的大药商们有直接的生意往来,他这里近几年时常有战事,大药商们拿镇南王当菩萨看,简直是大买家大财主有没有。其实,这年头对将士兵丁的伤后保障,全看自身命硬不硬了,便是有军中大夫,多是为了将领级别准备。寻常士卒受伤,全靠一个熬字。秦凤仪主要是财大气粗,他又不是那等有了钱自己奢侈享受的人,主要是少时早用他爹的银子奢侈过了,这会儿秦凤仪颇有些超凡的意味了。再者,他南夷人少,有这些兵不容易,秦凤仪珍惜的很,故而,想出一切法子再加强后勤保障。
为什么他打仗死的人少啊,一则是平时训练用心,二则便是强兵强甲,秦凤仪为了兵备都能去跟工部翻脸;三则,便是战后保障问题了。秦凤仪商贾堆里过了许多年,他很懂得开源节流的道理,故而极珍惜兵卒,很舍得在军医上面投资。这些治伤的药解毒的药,哪样不是银子钱啊!
要不然,先时秦凤仪不能为了银子把私盐都贩到江西道去。
秦凤仪这回的收获,除了活捉桂王以及桂地山蛮的若干王公首领外,还活捉了桂王的智囊团,其间一人,总算为秦凤仪解惑那凤凰纱之谜了。那人瞧着年岁相当不小,一头乱篷篷的花白头发,脸上似有暗青,细瞅该是久远的刺青,历经岁月,仿佛半面青斑。秦凤仪一问凤凰纱的事,这人都不用逼供,直接就说了,“当年裴贤娘送给平侧妃的,就是这九色凤凰纱啊,怎么,镇南王殿下不知道吗?那柳王妃死的可真是太冤了。”
秦凤仪心知这人有故意挑拨之意,仍是忍不住面色微沉,道,“不是大红的凤凰锦吗?”
“什么凤凰锦,明明是凤凰纱。”这人声音嘶哑,“九色凤凰纱,向来只供后位。当年先帝于陕甘罹难,宫中有内侍窃凤凰纱以献裴贤妃,裴贤妃将凤凰纱转赐平侧妃,以示待景恒得帝位,必以后位许平家,平家方愿为景恒争帝位。殿下的母亲,柳王妃,便由此失去的后位。”
“多谢你告诉我哟。”秦凤仪翻个白眼,摆摆手,“带下去吧。”
在这人正常的推断里,凭谁听到自己母亲这样巨大的不公,间接导致自己由元嫡皇子变为这种不尴不尬的皇子身份,还是皇子里第一个被封藩的,从此与皇位无缘,这得多恨啊!还不得恨得眼睛里滴血啊!
结果,秦凤仪竟是个怪咖,对他所说的那一套完全没有反应。那人顿时急了,怒喝,“你也配当人子!”
“我不配?!你配!”秦凤仪啐一口,拍案骂道,“你也是汉人,投靠了山蛮我还说你有情可原!可在这桂地汉人,生活形同奴隶,你也配当人!还来我这里使这些下作手段,我看,你也就是这种下作东西!以为我稀罕那狗屎皇位,我呸!”
那人做桂王谋主多年,自忖一身的机谋本领,此际却是叫秦凤仪骂的脸色铁青,怒吼,“汉人!汉人!满腹机谋、龌龊恶心,哪样不是汉人!”
“唉哟,你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楚啊!”秦凤仪无意与这样的疯子多说,挥挥手,命侍卫将人带下看管。
当然,秦凤仪也不是没感觉,他在心里把景安帝臭骂了两千遍,之后就去处理桂城这些个千头万绪的事了。
山蛮也分很多种,桂地山蛮相对于信州山蛮,就格外的更蛮横一些,尤其是上层山蛮,相当的不驯。好在,如今为俘虏,秦凤仪的刀枪所向,这些人倒也识趣,用秦凤仪的话说,“都俘虏了,再不识趣,那就是欠捶。”
秦凤仪原本对山蛮是一视同仁的,但桂地山蛮又有不同,没有哪一地的山蛮会觉着他们比汉人尊贵,桂地山蛮偏生如此,便是最底层的山蛮,他们都认为,他们是比汉人更尊贵的存在。秦凤仪又不能把他们都宰了,但对于山蛮如此认知,不得不说,秦凤仪心里不大舒坦。
秦凤仪问赵长史此事,赵长史道,“他们也不过自己这样想想罢了,井底之蛙,自欺欺人,殿下何需在意。”
秦凤仪道,“倘一直存有此念,以后怕是反叛之事会颇多。”
赵长史笑道,“最底层的山蛮,他们的生活难道就比奴隶更好么?再者,这里的人口既然不驯,驻一支强兵便是。一年不驯,便治理一年,两年不驯,便治理两年。何况,这些山蛮又不是真的不识道理,他们先时认为汉人孱弱,方轻视汉人。如今,殿下兵破桂城,他们还有什么可强横的?再不驯服,还可迁至海岛,那里无干大局,随他们去好了。不过,眼下还未到此地步。”
秦凤仪点头,“对,能驯化还是要以驯化为主的。”
秦凤仪这里处置桂城事务,李邕赵壶傅长史柏衡都过来道贺。正赶着秦凤仪这里刚分完脏,也不能说分脏,主要是战利品啦。当初一个信州城,大家便分了不少老,此次桂城,山蛮百年家底,除了桂王的库,还有所有山蛮贵族的私产,秦凤仪一并抄完了。然后,依旧按二八分,秦凤仪取两成,其他的,按功绩大小,也要算上京城留守军队,毕竟,他们也歼了一万山蛮军哪。另则,如壶城也有一份,粮草运送,皆赖壶城之力。
原本,没有李邕的,不过,他来都来了,秦凤仪自己给他个大红包。
李邕虽不知别人得了多少,但他大舅兄得了多少,他是知道的啊。李邕再三请求秦凤仪,“殿下,如果再有为殿下作战事宜,殿下一定要叫上我啊!我对殿下的忠心,天上的太阳都是知道的!”
方壶亦道,“是啊,我们既归顺殿下,便愿意为殿下效力。”这位殿下委实是个大方人哩。
这郎舅二人,原本秦凤仪来打桂王之事,他们亦是双手双脚都赞同的。但是,两人都没有出兵的打算,李邕那里是兵比较少,他那里青壮也才五千,平日还要种田,留下守城守家的,最多抽调三千人。方壶那里倒有万把兵丁,但,方壶为人精明,方壶想的是,他便是助拳,兵将必有折损,怕朝廷也赏赐不了多少。故而,傅长史虽有劝,方壶却是含糊着过了。方壶不知道的是,原来秦凤仪大方若斯,直接分了桂王的库啊!
他这只是帮着转运粮草的都有一份,何况那些上阵杀敌的了!
每虑及此,方壶心中的悔意,也只有曾留守凤凰城的阿泉族长能明白一二了!
方壶私下还同傅长史赔了一回礼,“哎,哎,我当早听傅公的,出兵以助殿下。”
傅长史揶揄,“吃一堑,长一智。”
方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亦是个大方性子,所得这笔赏赐,此次出力者亦是人人有份,如傅长史柏衡都有的。
可以说,每次战后,这是最让人欢欣的时刻了。
方壶李邕此番前来,除了恭贺秦凤仪征得桂地擒获桂王外,他们也各有亲朋在桂地,此番也是想看看亲朋好友的情况,若是还不错,便罢了。倘情形不大好,能说情的,他俩还要帮着说一说情。再者,这俩人毕竟也是山蛮,有他俩在,倒有助于安抚桂地山蛮的情绪。
最终,秦凤仪决定让傅长史与冯将军率兵留守桂州,秦凤仪便准备班师回凤凰城了。
这个决议,并无人不满,除了方壶。方壶与傅长史相处的很是融洽,而且,当初桂王知晓他归顺了朝廷时,很是不满。方壶很是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便是傅长史与秦凤仪联系,让秦凤仪先储粮至壶城,一则以后可供征桂地的军粮,二则可安方壶之心。
再加上傅浩才学过人,方壶很是敬仰他的才学,故而,很舍不得傅长史。
秦凤仪笑道,“你那里样样安稳,今桂地还需傅长史坐镇一段时日,放心,我另给你派的也是个再稳妥不过的。”秦凤仪把谭典仪派给了方壶,辅助他治理壶城。谭典仪是秦凤仪亲自挑出来的,留在身边使唤了小两年,样样合意的人。秦凤仪亲自与谭典仪细细的交待了一番,谭典仪又去傅长史那里,听傅长史指导过壶城政务,便到壶城上任去了。方壶最终最没有取壶城知府之位,虽则秦凤仪当初说只要他愿意,知府之位也可予他,方壶到底是个聪明人。何况,他先时不放心,是不放心秦凤仪的人品,怕秦凤仪虚言糊弄于他。如今看秦凤仪大方若斯,待他们与汉人同,而且,以后还有许多要向汉人学习的地方,方壶便主动将知府之位让了出来。因是主动归顺,他得了朝廷赏了三品将军之位。
至于邕州,现在说是州当真勉强,不过,秦凤仪把小秀儿的相公老阮坑了来。要秦凤仪说,老阮做官很不咋地,这都中进士多少年了,因性情忒耿直,不懂官场打点,现下还在个穷县当县令呢。秦凤仪一看,唉哟,南夷就缺这样儿的,立刻把人鼓捣来,接手了邕州这一摊。
待秦凤仪忙完桂地之事,率大军回凤凰城时已近腊月,这一番出来,前前后后足有五个月的时间。但想到封地尽收己手,哪怕现在还是块比较穷的封地,秦凤仪那满怀的激情壮志,犹如要迸发出来一般。于是,回城一路,秦凤仪诗情如海,他足做了两百首诗,平均每天便有十首出产。更要命的是,秦凤仪做了小酸诗后,还特喜欢叫了近臣来品评,把大家品评的,一路食欲不振。
李钊为此还定下规矩:吃饭不评诗,评诗不吃饭。
秦凤仪一路风光大胜回凤凰城,他靖平桂地的消息,已随着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快船送至京城,更是响彻整个西南大地。连带着一向对朝廷极冷淡的云贵土司,这回趁着新年将至,非但恭恭敬敬、殷勤百倍的上了新年贺表,还敲锣打鼓打发使者给景安帝送了一对祥瑞。
这祥瑞来历颇是不凡,据闻,是一对五彩凤凰鸟!
秦凤仪听闻此事,险没一口茶喷满地。
第363章 相迎
秦凤仪这次一出门就是小半年, 把大阳给想坏了。大阳现已三岁多, 不再是不记得人的小娃娃了,他已懂得思念, 做梦就梦到了他爹很多次。这回一听说他爹要回来, 提前半个月就张罗着做新衣裳, 不仅是他做, 还要给他妹一起做。连带着大妞姐、阿寿哥、阿泰哥、大胜弟都张罗起来做新衣裳,阿寿哥阿泰哥做新衣裳很好理解啦,他们各自有爹在外,大妞姐的爹就在凤凰城,为啥也要做新衣裳涅?大阳的回答是:女孩子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涅~
因秦凤仪西征大胜, 举城人都欢欣,更何况李镜这几家呢。故而, 孩子们要做新衣裳, 也由孩子们做去。其实,他们先时的衣裳还穿不过来呢。大妞还把她刚出生未久的小弟弟也算上了,大妞觉着,弟弟现下虽则丑了一点, 但估计以后会跟大美一样, 会越长越俊的。所以, 大妞还说, 她只做一身新衣,给她弟做两身,好让她弟快快变俊。
大阳非但张罗着大家一道做新衣, 他还应承了大家,介时老爹们回来时,大家一道去迎迎。这可是把阿泰寿哥儿高兴坏了,寿哥儿还道,“咱们也带大胜一道去吧?”
大阳豪爽的一口应下。
可待出发的那日,孩子们早早到了,结果,只叫大阳一人上车,大阳顿时急了,指着几个兄弟姐妹道,“我们一起去。”
内侍官耐心劝道,“可殿下,这是您的车驾。”
“去去去,正因是我的,才该是我做主,难不成,我的车叫你做主。”大阳马上就要四岁了,口齿已是很伶俐了,大妞为他这话拍手叫好,“说得好!”
大阳受到大妞姐鼓励,再加上他在家一向跟个霸王似的,又是府里的世子,内侍官也不敢大拦,大阳已招呼大家上车来了。几个孩子里,就寿哥儿大些,寿哥儿还跟他爹学过一点知识,寿哥儿对内侍官道,“要不,内侍官你去问问我姑妈,看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原本以为大阳都跟姑妈说好了呢,原来这小子啥都没说。其实,人家大阳就是很朴实的认为,车是他家的,城是他家的,他请大家伙儿一道去迎迎各人的爹,这可怎么啦!
寿哥儿人虽小,话却很在理,既有突发状况,内侍官连忙跑去问王妃了,大阳已是招呼着大家都上车坐了,还说,“天儿冷,别在外头冻着啦。大胜大美最小,先叫他俩上来。”
俩人都是嬷嬷抱上去的。
这俩人一上去,大阳道,“咱们也别傻等,先上车坐个暖和。”
旁边嬷嬷侍女的听一群孩子小大人似的说话,皆是忍俊不禁。里头李镜正与大公主、秦太太、崔氏、骆氏几人说话,听到内侍官来禀此事,大公主道,“这怎么还要一块儿去呀,让大阳去就是了,叫他们回来。”
崔氏也说,“这可不合规矩。”
李镜一向心宽,笑道,“都是孩子家,大阳念叨他爹念叨了得一千两百回。我也常听阿泰、寿哥儿说起张大哥和大哥呢。孩子们都爱个热闹,既然要去,那便一起去吧。”
骆氏柔声道,“大阳是世子,怎好乘一车呢?”
大公主也这样说,几个孩子年岁相差无几,平日里都在一起玩儿,可以后,各有各的爵位,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当尊出大阳世子之位来。
李镜笑道,“这并无妨,他们自幼在一处,盼他们以后也如今日这般才好。让孩子们去吧,别扫孩子们的兴,就是你们,回来也不要说他们,小时候的情分最是难得。我跟公主小时候,开始咱们各有各的屋子,后来就在一起睡了。那会儿也有嬷嬷说不合规矩,太后便说无妨碍,便一直在一处了。”
大公主一笑,倒也释然了,“这也是,孩子们自小一处长大,想想与咱们那会儿是一样的。”
其实,他们几家都是亲戚,便是方悦家,虽与秦凤仪不算亲戚,但秦凤仪少时启蒙是骆先生教导,长大后拜师拜的方阁老,这关系,在这年岁,比寻常亲戚都要亲近三分。再者,孩子还小,故而,也都未放在心上。
于是,这一群孩子们就坐同一辆车,热热闹闹的各接各爹了。
大阳在路上还让大美练习着叫了好几个爹,大妞都夸大美,“大美的嘴可真巧,这就会叫人了。大胜一个字都不会说呢。”
阿泰一向是大美的拥趸,道,“大美比大胜要聪明一点的。”
寿哥儿道,“我娘说,男孩子就是比女孩子学的慢一点。”
大妞立刻举一反三,“这就是说,女孩子要比男孩子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