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您去瞧瞧吧。”
彩云悄摸进来, 小声对正在敲木鱼数珠念经的王夫人说话。
王夫人微微一愣,“怎么了?”
“老爷在外间呢……像是什么人死了,呆呆站在外头立了好一会儿了, 也不进来, 也不许我们服侍。”看着怪怕人的, 瞧看天都黑了, 彩云才壮着胆子来回太太。
王夫人便放下手里的东西, 起身往外头走, 果然看见老爷长身直立在房里, 一双眼睛竟只看着两边的梅式洋漆小几,她都站到了他身后边, 他却好似一无所知, 依旧默默发呆痴痴不语, 混似宝玉愣神之时, 王夫人就轻叫着, “老爷?”
不曾想她这一张口, 贾政竟然泣下沾襟, 更让王夫人不知道如何着慌,“老爷, 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魔怯了不曾?
“……”贾政已然神伤, 珠儿去了, 元春去了那轻易见不得面的宫廷之中,美玉竟成了探春, 还是赵姨娘生的,他刚才偷偷去学里瞧了一眼,贾环那样子,着实不像是他的圆圆,形容都十分猥琐。妹妹妹夫,都早已经死了,留下黛玉一个人被接进了贾府来;薛蟠竟然打死过人,还是那个什么贾雨村随便判的案子,还曾经为了几把破扇子讨大哥贾赦的喜欢,就把人家石呆子弄得家破人亡!秦可卿居然成了贾珍的儿媳妇,传出了扒灰这样的混话之后,大张旗鼓得出殡而去。大哥哥贾敬突然就在道观里死了,大家都守着孝的时候,贾琏还敢偷着娶妾!原私置外室在外头,后被告官才接进家里……家里还是由赖大这样的人掌着管着,每日里的开销流水都全靠侄儿媳妇王熙凤给勉强借当放利来支持……
自己立不起来,外头光鲜亮丽,其实是被针扎了不知道多少窟窿马上就要摇摇欲坠的蜡烛。
“你也太纵着宝玉了……”贾政马上收敛心神起来,纵然她再不是她,他又如何能舍弃了贾家呢,这一日日间,好些往事他也想了起来,许是夫人才是他的黄梁一梦。
王夫人一听这个话,就低下头默然不语。
“我知道你跟老太太都觉得我对宝玉过于严厉,反倒闹得他不思上进见了我就跟见着避猫鼠一般,可我……”又想到夫人劝他要温柔些对孩子的话,贾政简直心如刀割,只坐在炕上沉声道,“……珠儿没了,宝玉就是你我唯一的依靠,他若立不起来,别说姐姐当了贵妃,就是当上皇后又能如何。”
“老爷!”王夫人顿时变了脸色,不知道贾政如何能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
贾政摇头一笑,“明日我就写折子辞官,领着宝玉回金陵老家专心苦读……”这荣禧堂东边,不是他应该住的地方。
王夫人大惊失色,“老爷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我若是没了官位,大姑娘在宫里就没有臂膀依靠。你且放心,日后要往她手上送的银子,不用你再操一点儿心。”家里祭祀之田也没有,借朝廷的银子一分未还,还起了一个那样天下无二的省亲大观园……西边的战事可还没未动呢,不知道为何太上皇退位,可想来以如今皇上的心性,不日就要启用忠顺亲王,又岂会有他们贾家的好日子过。这回没有夫人提醒,贾家王家都可曾经参与过义忠老亲王的事里,得罪了忠顺亲王。王熙凤放利,难保不是眼前的王夫人有所暗示的。
“老爷……”王夫人心惊不已,老爷为何突然说了这些话出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赵姨娘,以后我远着她便是,但探春贾环到底是我的孩子,贾家的人丁,别光是慈,不痛不痒得管着,先把贾环跟宝玉贾兰都一起移出来,在后头院子里随便置几间房舍,身边丫环一个也不许带。”贾政一听见宝玉屋里那些个莺莺燕燕都有些犯头痛,“他一个男人,身边光放些丫头干什么?带着他跟女孩儿似的女里女气,以前我暗示,你们都不听,如今我明明白白得说了,看你以后还左一个丫头右一个丫头往他屋里放?”
王夫人立着听训,满口答应,“原是老太太……”
“别提什么老太太,你就是想着难保孩子会……”贾政又想起了他好好的珠儿,两下里一对照,更加眼中酸楚难当,泪盈而下,“……珠儿他是怎么去的,你自己不是心里也清楚明白?再把一个儿子这样折在里面,你心里就好受了?”
一想到贾珠读书上进,却生生早夭,当时大夫都说了,体虚肾亏,精气不足,定然是那些个小妖精给缠没了的!见着老爷如此神伤,王夫人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家学里真不成体统,待我致仕之后,再来收拾吧,这几日也不用宝玉他们上学去,免得白带坏了他们。”贾政想起他看那家学里的乌烟瘴气,就越发觉得头痛欲裂起来。到底还是强忍着,“我去见老太太。”说罢就往荣庆堂走去。
“这时候都晚了……”王夫人才说了一句,又想到他平日也不是在她这里歇息的,不由失望得叹了口气回到屋里榻上闷坐,好一会儿才起精神叫来彩霞彩云,“去把宝玉叫过来。”定然是有人歪嘴,把宝玉的一些行径告诉老爷知道,上回宝玉被打成那样,这回老爷虽生气却未动手,也同一样想着珠儿……
贾母本来已经由鸳鸯陪着睡下,突然听闻贾政求见,还是赶紧让他进来。
“可是有什么事?”
贾政看见母亲,忍不住就双膝跪下泣哭着,“母亲……”怎么会是这样,他那些快活的一切,原来都是他的幻梦吗?影似同景似见,可人非她,天也变啊!
“这是怎么了?”贾母哪里见过贾政悲伤痛苦如斯,赶紧下了床来,却被贾政一把抱住大腿,埋在身边闷声抽泣起来。
贾母的手举起来像是小时候那样给儿子缓缓拍就着,这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啊!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她这把老骨头,怎么还不死,还不死哟!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摸摸码的,算是补更吧。
爱你们~马上就2018了,以后也承蒙你们的多多关照了~
第234章 非梦
王夫人搂着宝玉好一顿劝, 才让他明白老爷定然是饶不过他, 要让他跟贾环贾兰一处去住着,这倒还罢了,却连自己房里一个可心人儿都不许带, 心里哪里能自在的起来, 还是彩云拉着才送了回去。
袭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又不敢莽撞发问, 一边帮他解去衣裳, 由麝月晴雯打水捧帕给他洗脸, 默默瞧着他的神色, 心里想着如何说话。
晴雯却直接开口道,她在怡红院里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外人, “爷这是怎么了?去太太屋里回来, 竟耷拉了头哭丧着脸, 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又挨了打呢。”
宝玉一听就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我倒宁愿是自己挨打还好受些, 呜呜呜……”
“这是怎么说的?”袭人赶紧上前去劝, 麝月朝着晴雯努了下嘴,小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傻子似的, 常常□□若痴, 有染怔忡之疾,别的不说, 就冲着他由着你那扇子撕得没够,紫娟是林姑娘那里的倒罢了,我们是他自己屋里的,还拿话去招惹他!”
晴雯哪里想到宝二爷怎么会突然这样!她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跺了脚不敢再出声。
贾母看贾政这么大的人,还哭得跟泪人儿一般,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住,赶紧让屋子里的丫环们都出去,鸳鸯也千万嘱咐着不许她们胡说半个字。
“母亲,贾家危也。”
贾政强忍着自己的心思悲痛,为着母亲、儿女们还有祖宗的基业,他也必定像夫人那样排除万难,试图转变家运衰危。
“怎么了!你快说吧,我受得住。”贾母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元春,当初送她入宫参选,没成想有了这样的造化,可宫中万事难料,步步惊心,再说只有她……她同样一行清泪而下,想着儿子中年丧子,此时再要无女,更何况少了元春,贾家这种大树,只怕……
贾政想这时候多有太监借口替元春打点或者直接说借用(那都是有借无还的),若不是元春地位不稳,借他们几个胆子怕也不敢,再说他也必得有个由头才是,“母亲您果然一想就明白,若再不小心弥补,之怕全家都有性命之危啊。”
皇家是那么好相与的吗?这大观园造得赫赫扬扬,当一句天下绝有,可贾家犯下的错事儿也不少!贾家的男人们都立不起来,旧账未清不说,还大兴土木,迎来送往日用排场糜费不说,那些个依附着贾家的族人奴仆们各个都盘算着从中暗自取利,层层剥盘!大家都只知道贪图享乐,尽吃些好本,这如何能使得!
“那你说可怎么办?”贾母心里也没了底。
贾政长跪言道,“眼下就有几单大事要办才行。第一我告老辞官,领着家里人去金陵主持祭祀,办理祭田,免得到时候,贾家连安身立命保根守源都没办法。”
连他的官都要辞了!贾母全身一颤,双手发抖,“就真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母亲!这些事都急之又急,您怕是不知道,再过不多久,吏部清查户部追银接下来兵部又若有战事,皇上跟太上皇,再不会任由我们这些勋贵拿着朝廷的银子自己享乐的!”这事儿若没有老太太的同意,到时候她不明白一着急告了官的话,他就是什么事儿也办不了的。
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过了半响,贾母沉重得点了点头,“祭祀之田你尽量去办,我的私己银子你再拿一万两去,这只办在我们荣国府这边。”
“知道了,母亲。还有,母亲,还是请哥哥搬来荣禧堂住吧,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如今也说得过去,可到底显得我们家里有些失礼,我从金陵回来时的住处,由着哥哥安排就是。”贾母哪里还会去计较这些,子以父贵,父以子崇,元春是皇贵妃,她的父母自然就能住在正院里,毕竟大儿也有些不像样,撑不起这家来。
“第二件,母亲你怕是要劳苦些,咱家上下都要以贵妃之命节省起来才是,女孩子儿倒还罢了,爷们哪个身边只有两个随从两个小厮就成了,还有赖嬷嬷一家,我知道她是您的陪房,从来都是我们都要尊敬着有面子的人,可是他家……”
贾政虽无细查,当初赖大家如何的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们的,只怕这回犯的事还不小,借的就是我们贾家的名儿。”定然是在外头犯了事,贾母长长一叹,“我是老了老了想慈悲了,可不曾想,倒让这些人纵容了啊。这事你且放心,我必定收拾清白。”她是从荣国公就开始从孙媳妇熬到太婆婆的。
“第三就是要还户部的欠银,就是以后吃糠咽菜,也要先把这个窟窿给填上,这件事若是能办成了,贾家可就还有喘息之机。”
贾政心里清楚,他致仕之后,贾家虽仍然是一族两公,到底显出了退让之意,后继无人,皇室为显恩荣,就不会再多苛刻!他一定好好以祭田经营为主,只要上头给时间,不出几年家里又能缓过来。
贾母看着贾政连官都舍了不当,原本是祖宗欠的钱还要让他们来还,“我知道了。”
双人互视无语,眼里都有了主意。
“母亲,我侍候您安息吧。”
“你睡哪儿?”
“我就在外间写折子,这时辰也不早了,一早儿我就进宫递折子去。”
王夫人也是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就听见彩云说,“太太,昨个儿老爷真是去的老太太那儿,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后来一早儿就骑马进宫了。”
这到底让她心里舒服了些,“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她心里疑惑着,捏着的佛珠的指节都有些泛白,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又赶紧把念头摇去,“你去把琏二奶奶叫来。”
这马上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老爷又急慌慌得让把男孩子们都移到一处去……可老爷说的那话,难道家里的大小事儿,其实他都知道?
王熙凤虽忙得不停,可王夫人的交代她也不得不办,回到屋里,就找了贾芸去修膳屋舍。
才吩咐完,老太太又叫她去,说是不必筹办她的寿诞,只赶紧先把大老爷迁进荣禧堂去,还让她直管说出那些奴仆家人不中用,从她屋里起,全部都减少人员份例。
直回到她院里,王熙凤还有些惊魂未定,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个缘故,赶紧让旺儿去把贾琏叫回来,“快去快去,家里有大事呢,赶紧让二爷回家来!
别说王熙凤,就是贾赦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忽拉拉间就要让他住到荣禧堂去,母亲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他,他如何不知道?
贾母知道他屋里小老婆多,要是随意告诉了他,保不住就随便秃噜了出去,那个大太太邢夫人一向只知道顺着他的意,连她身边的鸳鸯都算计过的,只道,“我其实身子不爽,前几日都有些昏睡不醒,怕是命数要到头了。”
贾赦一听就跪了下来,“母亲请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您老寿数无疆,哪里不舒服,请个好太医来瞧瞧就是了。”
“我知道这是你的一片心,可人总归要一死的。”
贾母叹着,纵然她偏爱些手心,可手背也是她的肉,也不知道往后要如何了,她拉起贾赦的手拍了拍道,“我老了,总是不死岂不成了个老妖精,不知道那时候就闭了眼,此时让你住进荣禧堂来,也免得你们兄弟分争。”
贾赦泣道,“是,都听母亲的。”
“你弟弟那里,我已经让他去辞官了,从公中先拨些银两让他去金陵老家置办祭祀族田。”贾母看贾赦的脸色未有反弹,轻轻问道,“你可愿意?”
老太太这样交待身后事,他哪里有什么不答应的,整个荣国府都是他的了,给些银两让二弟去金陵老家,他若是再不愿意,简直是天理难容了。
“母亲,不至于此,我就是搬来荣禧堂,弟弟住我那处就是了。”这样更好,毕竟贵妃娘娘在后头立着呢。
贾母点了下头,“你同意就好,荣禧堂只有一个东小院,你那屋里的女人怕是放不下吧,不如把她们送人或者放出去嫁人算了。”就住在她旁边,她可不耐烦见那些人。
这自然都是小事了,“知道了。”
“你那个老婆一向只知道听你的话,你到底立些起来,让我高看你一眼……”贾母想想到时候还要让贾赦还欠银,口气也硬不起来,“你啊,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多加保养才是。若我撑了过去,难道还要让我这个老婆子为你们担心不成?”
贾赦立着道不敢,才恭身退下。
这一走到荣禧堂面前,贾赦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跟着又担忧起来,赶紧让人去寻些好大夫回来,虽然看母亲的脸色倒还好,可老人家的事儿也是难说。
贾政跪立告老,皇上夺情一次,见他磕头说话实心恳切,又是头一个后宫贵主父亲愿意致仕不求前途安守本份的,之前虽然没办什么好事儿却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儿,平庸无才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让他去便罢了。还让贾政去见了贤德妃一面,免得她朝自己埋怨,这可不是他要干的。
元春听了贾政说话,倒十分能理解贾政,她原就知道贾家许多地方实在是过于铺张浪费,只是父亲辞官还是有些始料未及。
贾政在宫人面前不便多说,只得道,“今日添了些头晕目眩的毛病,有时候实在难忍,无法再处理公务,未免误事,不若在家里养老,也能好生教管你弟弟侄儿。”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一千两来,这是他在这里仅有的一点儿积蓄,“娘娘日后不必想着贾家,要顺从皇上皇后为念,只管保重自己。要用财物也不必叫人去索取,每月十五必然送上。”一听这个元春被臊得双脸通红,她盈盈然想要下跪,却有昭仪等人看着,只得心中懊悔,“父亲,女儿知错了。钱物都不必,我自有皇上赏赐,宫中份例。”都让父亲来说,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以为她家里富贵已极,借口去勒索呢,闹得父亲连官都不想做了。
贾政也是马不停蹄,从宫中出来,又立刻去拜见王子腾。这位二舅兄可是比他还能干的聪明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耳朵嗡嗡响,是不是上火了?
明天就让贾政回去了,大家晚安!
第235章 梦醒
等了大半日, 又费了诸多口舌, 才让王子腾相信如今的局势危险。
“真是皇上越是提拔我?我们就会被……”
“舅兄!登高必跌重啊!您只看着史家如今渐渐不成样子,一等贵妃跟您有了什么半点差池,你我王贾两族, 必然就是倾族之祸!”贾政叹了口气, “就是咱们身上亲戚的官司, 自己的小辫子满头都留着让人抓呢。”二舅兄要是在世还好, 定能护得住家小, 可一旦他……如今他膝下竟然无儿, 把大舅兄的独子王仁接到身边聊了安慰, 可就他知道的王仁,却是个只知道花钱的浪荡二世祖。
王子腾听了虽有不悦却不好当面回驳, 他对家人都极好, 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你说皇上不但要镇西, 还可能会对西海那边起战事?这是真的吗?”“舅兄!不说你妹子是我夫人, 我们四大家族同气连枝是怎么样的交情, 我如何能在这事上骗您, 皇上的位置这两年已经坐稳,他肯定会有大动作的。”虽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太上皇亲办这件事, 反倒是太子登了基之后才开始处理, 但贾政可不会当没这回事, 他从山西到岭南,主持过几年地方, 又跟皇上太子打了些日子的交道,若再不能通一些他们的脾性,那他就是再有功劳,无能之辈也会渐渐被弃之不用。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欠户部的亏空,就由我来第一个还上吧。”王子腾也是个坚决狠断的,他都这把年纪,不比贾政头上还有贾赦,王家都是由他说了算。他拍了拍贾政的肩膀,“你真要辞官?”
说容易才说动了他一个,贾政真不知道当时夫人是怎么把贾家渐渐变成那样荣耀的地步,他苦笑着,“我是二房,偏女儿被选入宫,如今成了贵妃娘娘,生生压在大哥的头上,这些年来,他这样放浪,也有怨气报复的意思,可我却是后继无人,唯有宝玉还算聪慧,却又有老太太跟夫人宝贝蛋似的护着,我略骂他两句,打他两下,老太太心疼得恨不能把我打杀了还好呢。咱们这样的,本来就不如祖宗,可也不能太辱没了家门。家学里也是十足不成体统啊……唉,我也是要坐五望六的年龄,此时退下来,算是荣休,到底给自己保留一份体面,真到让人上本奏起来才想退步后路,那便迟了……”
这话说的极是有理,自古已经早退下去让出位置的,就算是在任中有了什么事,一般也是不可能再去计较的了,不然如何让人心服,又怎么劝别人退位让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