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蓉冲着她的背影大吼,“青姐,例假可以找教官请假一天的!”
军训辛苦,很多女生都有痛经的毛病,要是真无法坚持训练,是可以找教官请假的。
不过很多女生都不好意思,毕竟一旦请假,那全班同学都知道自己来了例假了,实在有点尴尬,所以大家即使来了例假不舒服也会忍着。
不过在裴蓉的认知里,青姐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毕竟上回都在教官面前质问他是不是翻了自己的卫生棉了,哪还在意这个?
腾龙队和飞虎队7点集训完毕以后,几个姑娘又在食堂碰上了。
严青一边喝粥,周年年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她和严青关系很好,女性在一起呆久了,连例假日子都有点同步,所以周年年很清楚严青的例假周期。
这是提前了两天来的。
实际上,真像军训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很多女生往往都不会来例假的,太辛苦了,例假基本都会不正常。
至少来部队这一个月,宿舍里还没有一个女生来例假,严青之前也打听过了,医务室的小护士说,女兵在新兵连三个月,基本都不会来例假。
大家都有点庆幸,哪里知道她还提前了。
严青一脸苦相,“我也不知道。”
“那你请假吗?”
周年年又问。
严青摇了摇头。
让她去找骆明远请假,还是因为例假这种原因,打死她也不想干。
不知道为什么,严青最近很怕被骆明远看扁,训练一直在拼命。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儿。
吃完饭,几个姑娘又要分开,赵妍在飞虎队,最轻松,周年年和裴蓉她们也还算好,只有严青,白着一张脸,知道自己又要回精英队接受烈日烤晒。
腾龙队的训练场地在小树林旁边,飞虎队在食堂旁边,这两个场地都有树荫,只有训练场上毫无遮挡,正太阳底下。
周年年不放心地又叮嘱她,“要是不舒服,就直接请假,别硬撑着。”
严青有点痛经,例假头一两天会比较严重点,往常在学校,要是这个,她都不去上课。
严青点了点头。
上午的训练依然是正步走,严青咬着牙,把腿抬高,踢成一条直线,脸上冷汗直流。
她的脸色明显比平时要白很多,之前白里透红甚至因为太阳晒得有点粉扑扑的脸,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刷了一层白漆一样,连唇色几乎都是透明的,毫无颜色。
骆明远皱着眉,忍不住冲全员喝道,“我们训练,也是人性化训练,如果有身体不舒服的,可以请假,不要硬撑。”
然而严青踢出去的那条腿还是硬蹦着,她牙齿咬得很紧,好像根本就没听到这句话。
原定要踢十五分钟的腿,只踢了十分钟就结束了,骆明远喊了一声,“收!立正,稍息!”
学生们纷纷将腿放下,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整齐的呼气声。
抬腿太累了,真不知道教官一抬半小时怎么做到的。
“原地休息五分钟!”
才刚刚稍息的同学一听,纷纷欢呼,就地解散,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严青累得不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她拿着帽子扇风,太阳晒得厉害,但是严青实在是懒的再走到旁边看台下的阴影下面了,太累了,小腹疼痛,她现在只想坐一会儿。
一道阴影,从前往后,印在了她被太阳晒得发淡的影子上,将她拢在了人影中,严青顿时感觉清凉不少。
她抬头一看,骆明远正站在她头顶。
第342章 不舒服嗯?
他的作训帽挡住了头顶的烈日,但是上午天气晴朗,光线依旧刺眼,严青忍不住眯起了眼。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真的很高,下巴上的胡茬短短的,青灰色一片,一直都印到喉结处了,腮帮子上也是。
严青忍不住猜想——如果他不刮胡子的话,是不是不用过多久,就会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
不过她的遐思很快就被骆明远打断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不再是平时教官式的吼叫,用的是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语。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请假?嗯?”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关系,这最后一声嗯带了一点男性的鼻音,听得严青心里突然有点痒痒的。
她的耳朵明明很受用,但心里却对自己这种奇异的受用情绪而心慌意乱。
平常总是在听教官大吼,对比之下,他正常说话的语气,反倒叫严青非常不习惯。
其实骆明远的声音很好听。
是那种男性特色很明显的男嗓音,稍微带一点磁性,听着总使人觉得很有男人味,很有安全感。
只是这样的嗓音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处于嘶吼状态,基本都是冲着国际班这群不太配合的学生兵的。
导致大家一想起教官,似乎第一印象就是他极淡的瞳孔,还有他那令人脊背发凉的吼叫。
其实他真的比严青大不了几岁,挺年轻的。
或许是因为在休息时间,两人之间也没那么拘束了。
严青低头看自己的脚背,闷闷道,“我乐意。”
这几天集训结束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能看到郭诗雨过来找骆明远,她一个,还有她那个好朋友刘华芝一个,跟骆明远还有秦风一起,四人帮似的,每天吃饭都一起。
他们去的是干部小食堂,和学生们的大食堂不在一个地方,虽然两人也没说什么,虽然他们是四人队伍,并不是单独幽会什么的,但每次看见,严青心里就堵得慌。
骆明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克服自己心中的种种条律准备给严青开个后门,这下倒好,让大小姐一句话给憋回去了。
骆明远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姑娘诚心想和他作对是吧?
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干嘛非倔着个脸不肯休息?
关键是,部队里也没有说因为女生例假就强制对方休息这样的规定,他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严青不领情,骆明远竟也束手无策。
他根本就没想到这茬,这姑娘怎么这么倔!
五分钟休息时间很快就到了,骆明远看了一眼手上的军用手表,只得吹哨集合。
九月中下旬的j市,白天气温依然高达30度,和盛夏几乎没什么分别,严青惨白着一张脸,咬着牙,依然还在坚持训练。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照得人心发慌。
训练还得继续。
国庆要接受检阅,骆明远并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故意放松对其他人的要求。
来回的正步走还在反复。
大家的身躯和腿都仿佛用尺子量过一样,踢出去的正步铿锵有力,已经和旁边一线战士的军姿没有太大的区别。
突然……队伍最尽头,高个子,扎着马尾的女生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景言大叫了一声,一道灰绿色的身影,立刻冲向了队伍,骆明远迅速抱起严青,揽在怀里,跟只炮弹似的,直接就往医务室冲。
其余人愣在原地,都有点懵。
还要继续踢正步吗?
连教官都不在了。
旁边其他集训队一个班长见状,过来冲众人吹了一声哨,“原地休息十分钟!”
大家原地解散,景言盯着骆明远远去的身影,心里头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
教官关心学生也很正常吧?
教官的速度一向很快,听说还是部队里多项纪录的保持者呢!
只是不知怎么……和骆教官一对比,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挫,好像完全帮不上什么忙的样子。
骆明远的反应速度,实在比他快太多了。
自己还大叫了一声,娘们兮兮的,也不知道严青学姐听见没有。
严青学姐当然没听见。
实际上,严青昏迷的那一瞬间,人几乎就没什么意识了。
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她心里有点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可能是明明来了例假,肚子痛得要死,却还要接受训练,也有可能是自己在埋怨自己——明明教官都已经说了可以请假,为什么就是不想请假,非要硬撑?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
即使在飞跑中,这个人的怀抱却也依然安稳,丝毫不见颠簸。
来部队一个月了,大大咧咧的社会我青姐,这一刻,突然很想念那个闹哄哄的家。
想念老头子的暴喝,也想念老太太的絮叨,还有大哥无限的宠溺,大嫂的温柔,甚至包括家里头那个小大人一样总是不给她面子的小鬼严易,还有家里头那条疯狗贝贝,她都很想念。
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把头又往里缩了缩。
骆明远低头看见严青在怀里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样子,心里一刺,又加快了速度。
从训练场冲到医务室,抱着一个大活人,十分钟的路程,骆明远却只花了三分钟。
医务室的护士小张看见他气喘吁吁进来,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看见骆明远怀里抱着的严青,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见惯不怪的,“中暑了?”
上回因为休克,严青就在医务室呆过一下午,她性格活泼,小张也是话痨,俩姑娘从早磕到晚,嘴巴皮子都说干了,熟得不要不要的。
骆明远脸色有点红,不自在地补充了一句,“可能……是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