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年以后,她再做类似的梦。被吓醒了。
繁华无限,独坐金山的感觉,至少她觉得,很可怕。
她当时还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的话更可怕。
陆一歆和卢亦目送着她离开,交换了两句话。
“这女孩不错,挺真实的。”
“对啊,就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搞得好像别人缠着他似得。”
陆一歆用下巴示意了下卢亦身旁的空位,叹了口气:“人家这么善良大方,又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可能没男朋友?”
卢亦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你说楚……小姐对他?”
陆一歆还没来得及答对,卢亦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他假装要找lydia呢!不过为什么不说别人呢?那个实在太糟心了,啧啧。”
“喂,我说的不是肯定句吧?”
“说真的,如果她对他,”卢亦指了指自己身旁位子,“没有任何感觉,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孩子能打酱油了也一样。”
陆一歆还没来得及呵呵,卢亦就意味深长点了点桌子:“我十五岁见他,当时他家长领他来赔罪,他把我家玻璃砸了、在地下室弄了个小型爆炸把我弟吓得三天没开口,就在饭桌上,你知道我想什么吗?”
“嗯?”
“他就屌不兮兮坐那,我一腔怒火都他妈冻住了,就觉得这人真贼鸡儿会长,怎么能那么好看?至少小楚会觉得他长得还成。”
“……靠。”陆一歆瞪圆了眼睛,“我们离婚吧?嗯??”
这晚本来就算这么平静过去了,大家都了却了一桩心事,开开心心。
结果两个小时后,他在酒吧里接到一个电话,刚开始卢亦没听清电话那边是谁,听清的时候,对方一句沙哑的“救命”把他说的一愣。
他忙看了眼来电人士——楚小姐。
卢亦紧锁眉头:“你怎么了?”
“给您妻子去了电话,没有回音,你能不能找几个人来帮我?成林路32巷221弄,是收高利贷的,我不好报警。”
楚爱甜没想到上午的人没遂愿,晚上又折了回来,直接把他家门锁砸坏了,一脚踹了进去,把楚蔺和她妈都吓得不轻。
她赶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客厅的狼藉,和被迫跪在中央的父母。楚爱甜当时就炸了,直接从地上捡了个长形碎玻璃,等那为首的回头来注意到人,玻璃已经直直扎入了他的大腿!
他的手下下意识冲上去查看情况,趁这个空隙,她拉起楚蔺和关荷就往门外跑,幸好他家住的是二楼,从楼梯间很快就冲下去了。但好景不长,追债的人暴跳如雷,飞速跟了下来。
从一楼生锈的楼道门冲出去,几个拿着铁棍的男人四下张望,竟不见了人影!
楚爱甜拉着两个人躲在楼梯后面,只思忖了一瞬,刚刚在门背后打了电话,现在已经三分钟了,只要卢亦找的人能在二十分钟内来……她握了握他们的手,声音坚定而柔和:“我求你们了,别出去,外面交给我。”
“诶你别……”
“妈,”楚爱甜冲着女人尽量轻松的笑了笑,“排骨汤可惜了。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甜,你别立flag了。” 楚蔺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自己可怜兮兮地想先她一步冲出去。
但他的速度哪里会有天天上蹿下跳的楚爱甜快?
楚爱甜走出楼道铁门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悄然握紧,收成拳头。
“我说?”楚爱甜看到一瘸一拐的人被掺着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我在这里,你们要不要看看我?”
“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为首的挣开手下,做了个让他们上的姿势。
楚爱甜被那样凶恶的视线缠上,仍然镇定。
“你别急着打我啊,打死你我你们老大离死也不远了。那个伤,”她指了指那人还在汩汩流血的大腿,“我刺到动脉了,最多一百二十秒,你会开始觉得冷,然后浑身无力,超人都扶不起你,再不去医院……你可能比我要先去黄泉。”
“艹,我他妈今天打的就是你,钱你他妈别还了,你们一家偿命吧!”
受伤的人气得不轻:“给我打!”
楚爱甜见不对,拔腿就跑!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下意识想往左边跑,绿化做的不错的地方,灌木丛和树都多一些。
追逐还没有完全拉开序幕,就被局外人搅散了。
“打打打,烦不烦啊?我今天没跟你们那位老板打招呼吗?”
“滚远点。”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那声线带着极不屑的笑意,但是亮而幽微,似火光拂过,好听的夺人耳朵。
几个追她的人都停了脚步,转头去看谁在说话。
褚望秦从反方向走过来,没有看任何人,视线往旁边一扫,瞥到辆白色大众,看到了车牌,轻笑了笑:“你的?”
他的目光扫过受伤的收债人,对方刚准备上前弄他,被那刀锋一样的目光看得愣了愣。就在这短短的当口,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路,走得吊儿郎当、极其欠扁的男人突然站住了。
褚望秦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冷不丁提了膝,一脚鞭腿顺着回旋的腰力就这么抽了出去,把车的后视镜彻底踹到报废。
安静的夜里,动静还是蛮大的。
☆、第七章
chapter 7
褚望秦被卢亦求爷爷告奶奶的推过来,本身就很不爽了,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连带着下手的时候也没顾忌。
他十七岁那年褚时业一脚把褚望秦踢进了集团军,说褚家的男人必须要锻炼,大哥不能去,那就褚望秦去。
褚望秦待得倒是风生水起,但是三年后被褚时业又踢出来了。
但是他打人的底子倒还真不是那时练的。
褚望祺是深更半夜在越洋会议中途听到消息的,一听褚望秦揍了几个小混混,当时就沉了脸:“还活着吗?”
那边的局长吓傻了,心想这位爷可连一根毫毛都没伤着:“没没,您放心,毫发无伤,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个违法高利……”
“我是问,他打的那几个人怎么样?”
褚望祺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那厢就换了人,传来熟悉的男声:“喂,没死,别问了,忙你的。”
褚望秦说话干脆利落,话尾的那点不耐随着通话被掐断。
挂了电话,男人把手机扔回原主人怀里,冲着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人走了过去。
“那个,您笔录做完了,有人来保释就可以暂时离……”
女警正在给楚爱甜做笔录,抬眼见一道阴影堵着,礼貌地开口提醒,却被直接无视了。
褚望秦一手撑着椅背,正正好把她圈在了可视范围内,说话的同时俯下了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看见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楚小姐,我管闲事的精力是有的,但不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自己惹出的事自己解决。”
褚望秦的声音不轻不重,但他说话一旦不想给人留余地,无论是语气、眼神还是神态中透露出的细节,都会明明白白的透露出这个意思,要是脸薄一点,那效果跟被人刮了个冷抽子没什么区别。
楚爱甜听明白了,她咬了咬下唇,不想让自己对着恩人说出mmp,殊不知这个样子落在男人眼中,更像是倔强版的楚楚可怜。
“我说你……”
“就这样,他们短时间不会再来找你,但你欠的钱还是要还的……好运。”
褚望秦松开握住椅子的手,脸色淡漠地转身离开了。
楚爱甜挠了挠头,泄气疑惑的样子像被戳破的气球,她摊在椅子上,问:“我没有要这人来,他是不是莫名其妙?”
女警抽了抽嘴角,小幅度点了头,这二世祖的作风,还真让人看不惯。
下一刻,楚爱甜忽然从一坨泥变成了直立行走的人,推开椅子风一般追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刚好在大门口看到了男人背影。
楚爱甜没有出声,加速冲到褚望秦前面,直接挡了路,也不抬头去看褚望秦的表情,从裤子后兜里抽出黑色钱包来,数了13张粉红色,拍到他胸口:“一个人算两百五,五个人,一千二百五,抹个零头,一千三。算我的谢意,再多没有了。再见……哦,”
她扣好钱包,恍然大悟地勾唇笑了笑,眼里却乍然冷了几分,“应该不会再见,口误。”
她走的时候感觉爽透了。
这人一看就是那种行走的自恋泰迪精,见碟下菜,不定时不定点对着美女发春。
但是楚爱甜也只爽了一瞬,一个小时后她坐在路边消防栓上,失意地思考着人生。
她就那点钱,装了逼了,钱包里还剩七百,加上卡上八百,工资还有一周才发……要还钱多少万暂且不说,家里的茶几肯定要重新买一个,都被砸坏了。
另一边厢,卢亦因为长期从事脑力劳没有战斗力从而让褚望秦去帮他还人情债,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带着好酒、搬着一副之前褚望秦看上的他家的画,讪笑着进门:“今晚真是辛苦你……”
一进宽敞的豪华单身公寓,不见人,只有飞过来的一个钱夹,差点砸到了卢亦脸上,也顺带打断了他的话。
“卡里有八百给人一千三的蠢货,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蠢是绝症,会传染。”
褚望秦横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虽然被怼了一般是会生气。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火大。
卢亦:……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卢亦只猜到了一种可能,于是惊疑道:“你……你被人家睡了?”
褚望秦沉默了两秒,冲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卢亦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秘密,兴冲冲地凑了过去。
一分钟后,他的手和脚被四条毛巾捆得结结实实,褚望秦把人往沙发上一撂,不顾卢亦的骂街,拿上车钥匙摔门走了。
卢亦被捆了一晚,报酬是散落在地上的一千三。
褚望秦早上六点在江景顶套窗边坐着,边吃早餐边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