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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翻着白眼往前走,地上忽然出现了两个影子。
    清晨不怎么耀眼的阳光,把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轻轻的描上一层金边,微风吹起她的半长的头发,头上一朵珠花,在风里颤颤巍巍的抖了抖。
    我抬起头,看到她明媚的笑眼,微微弯了,嘴角上扬着歪了歪头,“如画,好久不见。”
    语毕,一个绿衣服的小姑娘就走过她身边,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然后冲我行礼。
    哟~我们家小仙女回来了啦~
    “嗯。”我冲她点点头,然后绕过了去。
    沈如诗居然追过来,“你怎么不开心啊?”
    “有什么喜事吗?”
    “你见到我都……也是,好像也是没什么可开心的。”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吭哧半天,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在山上……”
    “很好!”沈如诗眼睛弯弯的回答我。
    “……很好就好。”我果然是个话废,我还是走吧。
    她忽然拉住我的手,塞了一条手帕给我,扭头走了。
    沈如诗一直在沈府留到过完了正月十五,就这么几天,沈于氏也没闲着,拉了一帮妯娌夫人的,在院子里居然搭了台子!
    讲真,才艺展示这玩意儿,在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当然这都是我表现的不怎么样的借口,更确切的说,是我表现的,非常糟糕。
    刚开始的女红抚琴也就不说什么了,单单是舞蹈环节,我从台子上一个个跟头翻下台子这事儿,就给沈于氏巨大打击。她甚至还没看完我的精彩表演,就气呼呼的摔杯子拍桌子的离开了。
    那次的表演失败后,沈于氏的低气压持续到腊月二十九晚上才见到点缓和。
    至于吗,多大点事儿啊!
    第一次过年,还挺新鲜的。我对于红包环节非常期待,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除了守岁吃饺子意外,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不过大家都聚在一起没人拿手机,没人低着头自己玩自己的,还是很舒服的。沈于氏和沈老爷坐在主家位置,沈家其他兄弟依次排座。
    从初一到十五,过得飞快,其实和普通日子没什么区别,倒是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了。
    十六晚上,沈如诗在后院花园的树下找到我,仰着头冲我招手。
    “有事儿说?”
    “我明日,便又回山里了。”
    “嗯,”我点点头。
    “嗯……那你?嗯,算了,你保重。”
    “你也。”
    沈如诗又仰着头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想说些什么,看我一副不爱理的样子,悻悻然走了。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做了点点心消磨时光,走到沈如诗房门口,忽然就拿不动了,唉,真是的,那就放这吧。
    我的点心盒子是在乞巧节那天回来的。里面的内容换了,新鲜的蝴蝶酥和牛乳糕。我吃了快一个礼拜才吃完那一小碟点心。
    沈如诗每年过年和乞巧节都会回来一次,回来的活动无非就是才艺展示,沈于氏不遗余力的给我各种丢人现眼的机会,每次她回来,沈于氏就搭个台子,让我和沈如诗切磋学问,说白了就是她单方面各种碾压我,然后再给自己找一个能继续折磨我的理由。
    逻辑严密,思维清晰,只是可怜了我。
    其实我觉得女主的人生都是外挂的代名词,何必呢?可是这话我还不能说,说出来显得我不上进。我可以持续性混吃等死,但我必须间歇性踌躇满志一次啊!
    谁还没个脸面啊!
    不过女主就是女主,我不会的东西,她都精通,我会的——她做的比我做的好。最直观的就是我们俩做的点心,我的老天爷哟,怎么会有人把点心做的那么好吃哟!
    每次她走之前,我都把一个点心盒子放在她房门前,等她下一次回来,点心盒子就换成了其他内容,被放在我门前。
    那天刚好遇到绿柳来放盒子,我俩撞了个对眼,绿柳把盒子稳稳放下,忽然就晕倒了。我吓一跳想过去扶她,她又站起来,脱力一般的扶着墙走了。
    ……这演技,略微浮夸啊!
    这种默契持续了六年,我们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瞧瞧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啦~没存稿了!还天天加班!哎哎哎,人生啊~
    ☆、选粹
    她十六的时候,皇上下旨了,世家大族和官家大户每家出两个适龄的女孩儿入宫,称为“选粹”。
    跟海选似的。
    我对于这个名字真的是无比的嫌弃。
    选粹!选粹?这不是相声集、小品集、戏曲集、二人转集才会用的名字吗?好家伙,直接把我们归给曲艺工作者里头了。
    这不是抬举我嘛!
    不用问了,俩名额肯定一个我一个沈如诗了,一个人为,一个天定。
    我看着沈于氏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生怕沈如诗被选上,从而一步登天,再一步步把她踩在脚底下,天天害怕的睡不着觉。没事儿就把我叫过去讨论关于我的未来发展,那阴毒计划一会儿一变,每个计划的目的都是让沈如诗香消玉殒。我在心里嘲笑沈夫人有猫饼,嘴上还得应承着,我努力回忆工藤新一的剧情,沈夫人听完了都惊悚的看着我,然后不发一言。
    有贼心没贼胆怎么做恶毒女配。我回沁香园的时候想。
    果然,沈如诗意料之中的被御赐名额,进宫参加海选。沈大人喜出望外,把堂小姐从西山的庙里接出来。梳洗打扮,阿谀奉承,马p尽数往马蹄子上拍。
    沈大人一边夸沈如诗,一边紧张的搓手,沈如诗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疏远而礼貌的对于沈大人的提问一一回答。
    她今天穿的还是粉嘟嘟的,内里穿着粉色的束腰绸衣,上面绣着蝴蝶暗纹,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外面罩着一层粉色广袖纱衣,一颦一笑都是端庄秀丽。
    羡慕,真羡慕,女主就是女主,这么艳俗的衣服,她穿的这么好看。再看看我。
    算了,还是不看了。
    “如画近来可好?”她忽略掉沈源问的关于进宫以后打算表演什么的问题,转过头来问我。
    “尚可。”
    “嗯”她端起茶,笑得温婉明媚,长睫毛在茶杯的热气里显得格外俏皮。
    “你歇着吧。”沈源被卷了面子,不自在的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了。
    我跟着出去的当口,绿柳提着我的点心盒子出现在门前,面无表情的递给我。我转头看了看沈如诗,她笑的眉眼弯弯,完全不见刚刚面对沈源的疏离,道:“上次放灯时候,你说想吃鲜花饼的东西,我未曾见过,也不知这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惊讶的看了看盒子,“谢……谢谢。”
    “你不嫌弃就好。”她又眉眼弯弯了。
    诶哟哟哟!!!我们如诗怎么这么乖哟!!!
    她之后的几天里拜见了沈家人,各位婶母挨个嘱咐我们俩到了皇宫内院要如何。沈夫人也在,各位夫人免不了对沈如诗明褒暗讽一番,把我夸成朵花,她只是带着笑的听着,绿柳瞪着眼睛,气呼呼的瞪我,我扫了她一眼,她收回目光,但是我俩挨得近,还是能听到她的磨牙声。
    皇宫海选,就那么回事儿,富丽堂皇的宫殿,冰冷冷的令官,阴阳怪气的贵人们,然后适婚女孩挨个上去,要么跳舞,要么作画,要么吟诗,要么弹琴。
    我唯一会的就是做菜,我总不能给这一堆人现场做饭吧。
    吭哧半天,我决定唱个曲儿。
    但是我会唱的曲儿,多数都是小……黄……曲儿……
    搜肠刮肚,唱了个《送情郎》,宫人们哪听过这种街头草根艺术,表情不可描述的听我唱完,象征性的表示好听,我行了礼,就下台了。
    相声社没白待,我想。
    沈如诗弹得琴,“得愣”“得愣”“崩儿~”的,我听不懂,但是看到“评委老师”们有的拿帕子擦眼角,有的神情凄婉,我觉得,这应该是弹得好的意思。
    选粹向来不是当场出结果,宫里贵人们和我们说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话,倒是对沈如诗评论褒贬不一,我心里居然还挺高兴,毕竟女主有争议才是正常的人设嘛!
    但是讲真,我们家女主的外挂好像一直没在线过诶!
    我正疑惑着,宫人就又高呼一声,恭送娘娘,我们赶忙下跪磕头行礼。再之后,就把我们怎么带来的怎么送回去了。
    我跟着沈如诗走到宫门口,被个腰上佩麒麟玉坠子的男子拦住,他路过沈如诗身边的时候,轻轻拉了一下沈如诗的手指,我低着头在沈如诗身后,把这个场面瞧个正着,再看沈如诗脚步一顿,俏脸一红。
    我贱笑,看来我们白莲花,这算内定了。
    “你方才唱的……颇有意思,”他声音清朗,带着笑的评论传到我耳朵里,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算道谢。
    噫!不对啊!这麒麟坠公子长得桃花脸桃花眼,看着……可不太像好人啊。
    对方回我个微笑,从我身边经过。
    马车上,我俩都沉默不语,她一心想着她的情哥哥,我一直半蹲坐着,拒绝臀部与马车座位接触。
    入选的结果是在半个月以后才下来的。
    不出所料的双双入选,我才十四啊,禽兽们。
    沈如诗却不见开心,她盯着圣旨,盯着盯着就开始哭。我路过她园子主屋的时候看到的,站在门口忍了忍,还是走了进去。
    “怎么哭了?”
    “……如画……呜呜呜呜呜呜……”沈如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诶呦喂,心肝儿。
    我不是弯的,我确信。
    我只是受不了妹子在我面前哭。毕竟在相声社那种一堆大老爷们儿一言不合就开车的社团里,一本正经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我带过的学妹,飙起车来连她们自己都怕。长期浸  银在这样的环境里,能确定自己的性别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哭唧唧的行为,不存在哒!
    换句话说,我接触的小姑娘们都是硬朗的跟爷们儿似的,这种动不动就哭成泪人的行为,根本不在我能处理的范围之内。
    她抱着我呜呜咽咽半晌,我才听明白,哦,这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圣旨上她要嫁的,想必不是那个麒麟坠子。
    “那日遇到的公子,不是你要嫁的……额,明王?”我问。
    沈如诗摇摇头,“他为何要骗我……呜呜呜……”
    有意思了。
    “别哭了。”我拍拍她的背,半天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实话实说,“你哭也没用……改变不了什么。”
    她从我怀里抬起头,眼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无辜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没重复,只是扶着她站起来,拉她坐下。
    绿柳见她不哭了,赶紧端出一碗粥,眼见着她喝完睡下,我才走。绿柳送我出门时,跪下给我磕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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