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着开口：“你们把话再说一遍。”
陆念念挡在两人的面前，后面就是水龙头，还有放着拖把的塑料水桶。
因为就要上课，厕所里没剩几个人，陆念念扬着下巴，撸起袖子，漫不经心地活动筋骨。
为首的女生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脸长，眼睛小，看到陆念念脸色不善，随即无所谓的切了一声，目光鄙夷。
她说：“你又不是没听到，凭什么再说一遍。”
陆念念忍着怒火，目光从那只水桶移向面前的女孩：“你说他是混混？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女孩满不在乎的瞪她一眼，样子像是高傲的老母鸡：“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网上的帖子可都清清楚楚写着，你那个男朋友摆明了就是个街头混混。”
“你既然劈腿，还不让人说？”
尾音刚落，几个女孩笑作一团，母露鄙夷。
陆念念一字不落地听着，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神色淡淡地回应：“今天我就告诉你，造谣的后果。”
闻言，几个女生皆是一愣，顾淼瞪大眼睛正要去阻止，便见身前的陆念念拎起那只满满当当的水桶，直直泼向那几个女孩的身上，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哗”的一声，污水四溅，伴着几个女孩刺耳尖锐的叫声，似要穿透耳膜。
陆念念面无表情地放下桶，圆澄的眸子轻抬，不甚在意的看向她们有些扭曲的脸庞。
也算留点情面，她没有对着她们的脸泼。
一个泼成落汤鸡的女孩尖叫：“姓陆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闻言，陆念念瞟了她们一眼，接着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用脚将桶踢过去。
她慢悠悠道：“我有病没病，你们不知道？”
几个女孩气得直跺脚，浑身湿漉漉，黑糊糊的污水还带着洗刷厕所的臭味，看陆念念接水的动作，怕是要再泼她们一次。
碍于快要上课，为首的女生只能狠狠地瞪她一眼，带着身后的伙伴离开。
伴随着上课铃声，偌大的女厕所只剩下陆念念和顾淼。
看着湿淋淋的地面，顾淼轻声开口，整个人已经被陆念念刚才的气势愣住：“念念......”
要是这帮女生给班主任告状怎么办。
陆念念看她一眼，无所畏惧的模样，拽着愣住的人去上课，顾淼小跑着跟在她身后，还是忍不住夸她：“刚才干得不错。”
对付这种人就该来硬的，才能管住他们的嘴。
这节课是数学课，一个头发花白的女老师，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她扬了扬下巴，示意陆念念和顾淼在走廊边站着。
于是两人靠着墙站在走廊边上。
顾淼：“念念，我刚才是准备跟你说件事。”
陆念念侧目看向她，“什么事？”
顾淼歪着脑袋想了想，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奇怪，“那条帖子应该是被吧主删掉了，而且整个贴吧好像被人黑了，不能发帖，也不能回复，现在还在维护呢。”
她的声音顿了顿，顾淼有些狐疑的看向陆念念：“应该不是你干的吧？”
还未等陆念念说话，顾淼自顾自的摇头，“你看着也一点不像啊，黑电脑可是个技术活。”
“你那智商也不太像干这活的呀。”
闻言，陆念念满头黑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顾淼刚才说的一番话忍不住思索。
那条帖子难道是吧主删的？想了想，陆念念直摇头，不太可能，想到被置顶的帖子，更是来气。
思索之后，陆念念忽然想到宋今朝，周五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把那个帖子的链接要过去了。
思及此，陆念念忍不住笑起来，十有八九是这样了，现在忽然很想见到他。
疗养院里，宋今朝还在修改未完成的画稿，看到宋允行发来的消息时，眸光一闪，想了想还是发了一句“谢谢”过去。
宋允行发过来的正是那条帖子，楼主的ip地址，以及那台电脑的用户信息。
目测应该是念念的同学，沉眸片刻，宋今朝将消息逐条转发给陆念念，或许她需要这个。
晚上回家，陆念念看到宋今朝发来的消息，才知道那个楼主就是沈洁，意料之中的事，而那个吧主正是王梓萌。
看了一遍消息，陆念念回复道：“你是不是还黑了人家的电脑呀？”
本来她还打算说一句“干得好”。
对方很快发来一句：找人帮忙的。
陆念念看着消息，双手支着下巴笑，回复他一张表情包：“你真是爸爸的好孩子.jpg”。
第二天上午，陆念念刚上完第一节 课，便被班主任请进了办公室，还好她提前有点准备，昨天被她泼水的女生一定会告状，又或者跟沈洁和王梓萌有关。
一进办公室，只有两三个老师，班主任坐在靠窗的位置，见陆念念进来，挑眉看她一眼，朝她眼神示意，坐下来谈。
班主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思想远没有数学老婆子那么古板，顿了顿，他开口：“听说你谈恋爱了？”
一说到这个，陆念念正襟危坐，板着小脸没说话。
班主任翻了翻面前的作业本，“学校贴吧上的那条帖子我看到一点，没看全，都是学生之间的那些事儿。”
班主任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想到班主任这么民主？
陆念念有些诧异，想了想，说道：“老师，帖子上那些都是胡说八道。”
“我跟陈相灿，还有照片上的男生，我们都是邻居，关系很好。”
班主任扶了扶透明的眼镜，“哦，是吗？那你们为什么牵手？”
有张照片陆念念和宋今朝过马路，两人的确牵着手。
陆念念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师，我那个邻居他其实是个色盲，分不清红绿灯，我必须得牵着他过马路。”
班主任被她说得一愣一愣，要不是这姑娘是军区大院的，他是不会留情面的，听她满嘴跑火车，班主任摆摆手，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不管怎么回事，你最好收收心思，多花些功夫用在学习上。”
“下个学期就要高考，你要还是这个样子，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班主任还在说话，陆念念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听着，神情严肃又认真。
见面前的女孩一声不吭，班主任看她一眼，随后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一句，陆念念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经过走廊，遇到迎面走来的王梓萌，女孩笑容满面的模样，似乎要跟她打招呼。
陆念念目光森森的扫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办公室里，班主任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拿起电话拨通陆淮君的电话。
第40章
周末的一天, 宋允行驱车来到疗养院, 推开病房门看到里面的人时, 还微微有点小惊讶。
他语气调侃的走过去，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宋今朝正在画图，闻声眉骨微抬, 扫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 每周末你都会去陪你那个小女友呢。”
“今天居然没去，真是难得。”
宋允行自说自话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目光移向宋今朝面前的画架, 顺便将两份合同放在茶几上。
宋今朝放下笔, 去到更衣室, 将藏在里面的所有手绘图全部拿出来，交给宋允行。
他淡淡开口：“这是合同要求的内容, 你看看还有没有改的地方。”
闻言, 宋允行不禁坐直了身板，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愣，没想到这家伙做事还挺有效率，恋爱工作两不误。
“你这速度比我预想的快了一个月啊。”
那些合作商要求的稿子应该会耗费很多功夫，难道这小子不眠不休地在画？
对上宋允行惊讶的目光, 宋今朝不甚在意，神色平静：“这是我的正常速度。”
是吗？宋允行挑眉看他，此刻眉眼清隽的少年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求表扬。
这家伙与同龄人一比, 总是一副深沉的模样，宋允行看他一眼忍不住笑, 继续说道：“这张卡里都是你的工资，另外，如果与合作商不方便碰面，我会帮你找个助理，你只要远程操控就好。”
宋允行说完，将新的两份合同推给他，“这是新影社送来的文件，他们需要在展厅中央绘制一副壁画，酬劳六位数。”
“这个需要你亲自过去，但保密工作会妥善安排，后续补贴还算不错。”
考虑到宋今朝不便与人接触，宋允行思前想后还是为他接下这个合同，至于沈曼的那些保镖，得想办法支开。
确认合同没什么问题，宋今朝忽然开口：“我要找的人查到了吗？”
闻言，宋允行眼底的笑意散去，深刻的眉眼间多了分锐利，他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神色认真不少：“你母亲很有可能在瑞士，但具体位置目前不太清楚。”
宋允行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沉沉的说完，眉眼微敛。
“瑞士？”他的尾音刚落，宋今朝不自觉紧锁眉头，那一刻心中的巨石缓缓坠地，即使不清楚她具体的方位，但好歹知道他的母亲还活着。
七年前，宋今朝被绑架，宋家二老听闻消息时，一个当场昏迷过去，一个疯了似的派人去找，但却被宋致远拦下，找宋今朝的事一拖再拖。
后来宋家没有按绑匪约定的时间到，恼羞成怒的一群人决定撕票，又不知为何，为首的人只将年幼的宋今朝暴打一顿，留下满地的血迹，最后将他悄无声息的带走。
后来的两年里，宋今朝跟一群不认识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是极贫瘠穷困的一方土地，在那里还有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将他视作自己的孩子。
那个女人早年孩子夭折，后来被村里的人一步步逼成了疯子，绑匪中的一员就是她的丈夫，因为夫妻两人没有孩子，所以男人打算杀宋今朝时，动了恻隐之心。
看到这个男孩时，男人忽然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如果他还活着，年纪也应该这般大。
后来宋今朝一路颠簸来到这里，那个女人初次见到他时，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异，她甚至会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去讨好这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孩。
女人大多时候，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她会抱着一件破旧的婴儿服坐在院子里，目光涣散地看着宋今朝，时不时拿着婴儿服对着他比划。
将宋今朝带回村子的男人，一开始担心他会跑，于是将他关在铁笼子里，以为时间久了，这个陌生的男孩会变得不再反抗，慢慢适应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