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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
    门开了,两个警察持/枪,一前一后冲进房门,“我是警察!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啊!
    看见凌乱床铺的那一幕,木二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床上木老二和一个大白腿姑娘都光溜溜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白醋般的酸气,木老二被吓得已经放下“武器”。
    萎了。
    大白腿姑娘尖叫着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好啊,俺还寻思(想)你怎么无缘无故就辞职了,原来偷偷睡了俺对象,俺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大白腿姑娘以前是渔家乐的服务员,二十出头,正当青春。
    木二婶大发雌威,随手操起门口衣柜的衣架就往蒙在被子里的大白腿姑娘身上招呼。
    木老二以身为盾,覆在大白腿姑娘身上,“嫩(你)这个疯婆娘,掰(别)这个样,有话好好说。”
    啪啪!
    铁质衣架打在木老二厚实的腰间“游泳圈”上,一打一个u形红印。
    木二婶边哭边打,左手衣架,右手指甲,左右开弓,抓向木老二的脸,“俺在厨房烟熏火燎,熏成黄脸婆,嫩(你)在外头风流快活睡小三!”
    三人在床上打成一团,场面不堪入目。
    捉凶成捉奸。
    伴随着房间男男女女的尖叫惨呼,警察问前台:“木老二来开房后出去没有?”
    前台调出监控录像,录像显示下午一点半木老二来开钟点房,五分钟后,大白腿姑娘径直去了108房间,两人一直没出来。
    前台:“房间是全封闭的,没有窗户,只有房门一个出口,从门口没有出来,就说明木老二一直在里面……睡觉。”
    木老二也没有作案时间。不过,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警察把椅背上的一堆衣服抛过去,“把衣服穿上!跟我们回警局。”
    刑警支队,交叉询问的结果,是问清楚了木老二婚外情的来龙去脉,测谎仪都用上了,两夫妻对四个脸基尼劫匪和木夏的遭遇毫不知情。
    王朝阳警官通过单向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木老二夫妻,根据他的办案经验,这对互殴成猪头的中年夫妻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木老二夫妻是为了一根葱都能吵起来的小市民夫妻,贪财占便宜,欺负孤儿孤女,在村里名声不佳。
    家底丰厚,独生子学习乘机一般,在山东残酷高考竞争环境下考中无望,花钱送到澳大利亚某个野鸡大学混文凭。
    这种家庭小恶不断,但杀人放火这种大奸大恶很少有的。
    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抢劫未遂案?
    王朝阳陷入沉思,他去了证物室,查看一件件证据,和现场照片。
    沾着血迹的红色共享单车已经被撞成一团废铁,两个车轮当场脱落,是鉴证科同事从十米开外发现的。
    手机响了,法医打来电话:“王警官,戴着蓝色脸基尼死亡的劫匪身份已经确认,经过指纹和dna的对比结果,此人是两年前某个摩托车抢夺案的罪犯,刚刚出狱二十七天。”
    原来是个有前科的抢夺犯,只是这次比较倒霉,栽倒在比摩托车更快的超跑车轮下。
    医院。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木夏惦记着三胖,没有住院观察,当天出院。
    袁秘书看着她脸上胳膊上的擦伤,十分自责,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震惊失望,留在婚礼现场听她解释……如果他没有一气之下开车绝尘而去……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送你回家。”袁秘书说道。
    木夏“嗯”了一声,她已经从应激反应中走出来,可以交谈,只是神情极度疲倦,鬼门关走一圈,精神恢复需要时间。
    林焰踅摸过来,“那个……白色超跑撞掉了几块油漆,估摸需要十几万修复。”
    木夏从包里翻出两张纸,“我很累,只想回家休息。麻烦你帮忙还车,这是押金条和保险单,保单有十万保险金,至于剩下的几万块——”
    “我会还钱的。”看到保险单,林撞撞同学犹如解放区人民看到红军,头顶的天立刻晴朗起来,“这十万已经抵了大部分债务,剩下的钱我会打工还债,你从我工资扣就行了。”
    “剩下的几万块我来付,刷卡就行。”木夏递给林焰一张信用卡,“谢谢你救了我。”
    拿着信用卡,林焰顿时感叹:别人的人生是起起落落,我的人生是起起落落撞撞撞撞……
    第30章 第30章 她从清晨薄雾中走来
    袁秘书开车送木夏回家。
    木夏坐在副驾驶座位, 系上安全带,袁秘书朝她的方向伸手, 木夏身体猛地一缩, 警惕的看着他。
    应激反应尚未消除, 她需要时间恢复。
    袁秘书递给她一杯冷饮:“乌龙奶茶,无糖, 去冰,加一份黑糖珍珠。”
    这是木夏最喜欢的口味, 袁秘书有心了。
    木夏接过奶茶,低声道:“谢谢。”
    她表示感谢, 却一直没有和袁秘书有任何眼神接触, 吸管插进冷饮杯里, 慢慢咀嚼着珍珠。
    平时木夏喜欢利落的打扮,头发扎成马尾或者盘起来,现在左脸、左胳膊、左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为了遮掩, 她披散着长发, 穿着宽松的长袖衬衣和长及脚踝的裙子, 竟然有了些文艺女青年忧郁沉静的气质。
    袁秘书在土豪村村委混迹两年,底层、中产、上流三层社会都游刃有余,修炼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木夏现在几乎把全身包裹起来、拒绝眼神接触、含着吸管, 却没有吸吮的小动作, 这种肢体语言分明表示正在封闭自己, 不想说话交谈。
    明明早上还是个元气满满、活力四射的民宿小老板,现在……袁秘书愈发自责,琢磨着如何帮她走出低潮。
    夜晚,行车在蜿蜒山道上,夏天多飞蛾蚊虫,这些小东西都有趋光性的本能,纷纷往车前灯上撞,到了次日早上,车灯上会糊着一层黑芝麻般千千万万的虫尸。
    木夏含着奶茶吸管,靠在车门上,默默看着千军万马撞车灯的场面,说来也怪,平时这种极常见的场面,今晚却觉得莫名的悲哀。
    木夏闭上了眼睛,袁秘书以为她睡着了,可是当车停在民宿门口,她睁开了眼睛。
    赵小咪在外面等候,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三胖今天上了三个补习班,很累,八点给他洗了澡,念了两本绘本就睡了。”
    木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有说话,回房间去了。
    三胖趴睡,抱着一只沙皮狗布偶。
    木夏脱了鞋,侧躺在三胖身边,像黑山老妖似的,轻轻嗅着好闻的小孩味。
    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无法用言语形容,而且只有最亲的人才会闻出这股味道,好像第六感似的,类似养猫的人“吸猫”,心中有爱,方能感受。
    吸了约十分钟的小孩味,木夏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她吻了吻三胖的发顶,喃喃道:
    “别人都说你是累赘,取笑我是扶第魔。其实你才是我的力量之源,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你会帮姐姐度过这一关,就像以前面对无数道关一样。”
    清晨。
    林焰蓦地从上铺坐起来。
    他又做噩梦了。
    这次的梦境还是那个玫瑰花园,只是情节有所变化,小男孩和父亲打水枪玩耍,有黑影朝着父亲开枪,父亲中弹,胸口的鲜血像是绽放的玫瑰花。
    他在一旁干着急,朝着蹲下捂脸,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大吼道:“不要怕!睁开眼睛!看清楚劫匪的脸!看他的脸……”
    林焰不愿意回忆噩梦,一看手机,早上四点,穿上跑鞋,开始晨跑。
    黑礁岛位处东经120度,夏天四点就天亮,林焰踏着晨雾,沿着山路匀速奔跑。
    此时,由于太早,就连鸟儿都没起来,山林寂静,林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蓦地,一个人影在清晨薄雾中走来,她披散着头发,长衣长裙,发梢被晨雾浸透了,微微蜷曲,脸色苍白,神情迷惘,好像掉进了兔子洞的爱丽丝。
    是木夏,长发遮盖住了左颊的伤痕,但微微发青的眼圈是遮掩不了的。
    林焰习惯了木夏强悍贪财抠门,见到她脆弱敏感的一面,不禁多问了一句, “做噩梦还是失眠?”
    木夏,“噩梦不断,干脆起来走走,没事,你跑你的,不用管我。”
    两人擦肩而过。
    本就是不算融洽的老板和员工、债主和欠债人、猫和老鼠的关系,见面点头而已。
    林焰后头,看见木夏形影单只,犹如梦游,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一个小男孩的背影站在木夏身边。
    林焰心下一触,说道:“第一次看见有人在你面前死去,很害怕吧。”
    木夏没有理会,心道,废话,在梦里都能听见蓝脸人脖子咔嚓断裂的声音。
    林焰顿了顿,追了过去,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也有过这种经历。”
    木夏停住脚步。
    在这个时候,任何安慰开解的话都是苍白的,她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世界有了隔膜,并非她刻意封闭自己,只是觉得对方不会理解她此刻的感受——连她自己也无法用语言表述自己的感觉。
    只是开口就觉得累,而且说了也无用。
    而林焰自称有相同的经历,令木夏有了开口的兴趣。
    林焰也从未跟人提过自己的童年阴影,他一直刻意遗忘,可是十几年过去,阴影依然时常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他的噩梦里,结局都是父亲中枪死亡,小小的他无能为力。
    始终摆脱不了。
    林焰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道:“那个人是我父亲,我八岁的时候,亲眼看见他中枪,死在我面前……”
    林焰的父亲在山西搞煤矿发家致富后,目光瞄准海外,开发海外矿产。
    菲律宾盛产高品质的铁矿石,政权的频繁更迭给了海外矿石商人们可乘之机,纷纷买下矿山开矿,华人占据了群岛大部分的矿山资源。
    林父在菲律宾站稳脚跟后,买了一座大房子,在林焰寒假的时候,接了老婆孩子来温暖的菲律宾度假。
    一家人团聚,和和美美,林焰乐不思蜀,某天和父亲在花园玩乐,闯进来匪徒,一枪将林父击毙,当场死亡。
    亲眼看着父亲死在面前,八岁,也就比现在的三胖大三岁而已,真可怜。
    木夏听得胆寒,问:“抓到劫匪了吗?”
    林焰摇头,“我当时吓傻了,什么都不记得,更别提匪徒的脸。大夫说人的大脑遭遇强烈刺激后,为了保护自己,有时启动截断功能,把残酷的场面抹掉……”
    事发之后,林家的护院保镖赶到,匪徒跑了,林母报警,菲律宾政权不稳定,警方能力有限,林父的亲大哥出重金请了菲律宾的华人黑帮出马找凶手。
    黑白两道,均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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