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清溪喷笑出声,万人迷的月琛也有吃瘪的时候,这简直能承包他一年的笑点。
于是他又颠颠地跑到孟晓身边,妹妹长妹妹短的,虽然对方完全不搭理就是了,但有月琛如芒在背的杀人眼神也算是不赔。
清溪,今天,仍然在绝赞作死中。
***
晚上,众天师被分配到各个民房里,且相距都不近,大家相互交流下眼神,具心中有数。
清弦跟孟晓又分到了一间民房。
这次清弦终于学乖,并没有上前粘人,离她远远地睡下,孟晓松了口气,也背着身睡下,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空气骤然变冷,外面呼啸着寒风,如同冗长的哨声。
一轮满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透着诡异莫测的淡红色,斑驳在地面,似是染上了一层血雾,清弦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却正好与站在外面的农妇撞了个正着。
农妇握着大大的斧子,眼睛圆睁,圆乎乎的脸上此刻满是冰冷的僵硬,看起来十分渗人。
她见清弦出来,举着斧子作势要砍,却在下一秒顿住身形。
“你、你怎么……”农妇疑惑,刚刚她在这少女口中听到了清神教的暗号,还是那种核心成员的暗号,可眼前的女孩儿明明是可恶的道门中人啊?
“因为一些原因,我才成了现在这状态。”
清弦看出农妇的困惑,解释了一句,又说:“先让邨子里的所有人全部停下这等行为,你们一群普通人,怎么可能与天师相抗衡,更何况这群人还是玄门中的佼佼者。”
“可是……”农妇仍然迟疑。
清弦蹙起眉头,“我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不怕做出对清神教完全无益的行为,就去做吧。”
她这话倒是打消了农妇的怀疑,农妇斟酌了片刻,小声问:“您能告诉我您是……”
清弦嘴唇蠕动了几下,农妇一凛,直直跪了下去,颤抖着说了几句后快步通知其他人去了,她远远地看着农妇离去,敛眸松了口气,迎着烈风向山上走去。
到了山顶的一个可以望见四周的夹缝中,她拿出困灵罐,把无面放出来。
“我、我怎么会成这样!”
刚一放出,无面就颤抖地摸向自己的灵核,恐惧地望向好整以暇坐在石块上的清弦,“你明明是个普通人类,居然能够役使我?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邪术?!”
“邪术?”
清弦轻轻笑了,“你本身不就是邪术形成的吗?连人都不算,跟我提邪术?”她上前捏住无面的下颌,俯视着那张什么都没有的面孔,问:“你现在还能化成孟晓的模样吗?”
第77章
翌日。
静谧的邨子内响起一道石破天惊的尖叫。
原本就被昨天搞的神经敏感的天师们纷纷冲向声源处,清弦抱着被子缩在一隅,满脸惊恐地望着另一侧。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孟晓还在低头穿着拖鞋,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与往常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她的身后却躺着另一个孟晓。
样貌、身材甚至穿着都没有丝毫差别的两个孟晓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清溪咽了咽口水,眼前的情况实在透着股诡异,使他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清弦抱着被子忽然哭了起来,“我出于好奇打开了困灵罐,然后那只无面就自己跑出来了,之后我没了意识,今早一醒竟然看见了两个孟晓姐姐。”
她哭得极为伤心,煞是可怜。
本来有心指责地也不好说什么了,清宁上去安抚了一下清弦,然后说:“你不必自责,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只无面说白了就是只鬼,如今不过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我们这些小辈看不出来哪只是无面,但长老们一定没问题的!”
说着,满眼崇拜希冀地望向众位长老们。
长老们:“……”
长老们心中那个气,这清宁平日里就是个天真地眨着眼给人挖坑的货,问题这家伙还是真心诚意的认为他们没问题。
可偏偏,他们完全有问题啊!
如果可以看出来,他们还会等到现在,早就叫嚷着拿住那无面了。
“咳!”
刑罚长老先发声,想要糊弄过去,不料话还未说出口,旁边的无忧先开了口:“想啥子来,俺们要是能看出来,早就出手了!”
无忧道人十分的耿直。
完全不顾及长老们费尽心机想要维护的面子。
“那无面一定用了啥厉害的法宝,俺们的确看不出来,但是月琛能分辨出来啊!”他继续说。
从前跟旁边寺庙的那小秃驴聊天时,听对方一本正经地说月琛专业分辨孟晓一千年,虽然是开玩笑的,但也能看出月琛对孟晓到底有多痴汉了。
无忧道人都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得意地恨不能掐腰长笑。
而那边的清弦闻言心中一紧,又暗暗自我安慰。
不可能!
玄清给她的法宝无人能识破,就算是月琛也是同样的!
“那、那无忧师叔你赶紧把月琛哥哥叫来啊!”清弦的眼眶里闪动着盈盈的泪水,脸上写满了期盼,“我还害怕我闯了大祸呢,这下可好了!”
无忧道人点点头,转头跟清弦说:“你去把月琛……”
他话还说一半,忽然瞄到旁边老友们看智障的眼神,蓦地想起昨日邨民堵门事件后,他们看见有一邨民向山上跑去,付出了一个天文数字才支使动月琛跟了上去。
所以,现在月琛估计已经在敌方大本营了。
“呃……你去把月琛的孟晓娃娃拿过来,看看两人谁更像一点。”即便是智障,但无忧道人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暴露出去,只能尴尬地绕了个弯,强制圆了这句话。
“啥?”
刚要出去跑腿的清溪差点摔了个狗啃屎,他稳住身形,震惊道:“卧槽!平时看着月琛神姿高彻,芝兰玉树的,一副纤尘不染的神仙模样,原来他这么变态啊,居然缝了一个孟晓妹妹的娃娃。”
他满脸的不屑一顾,但脚上却不慢,很快就拿回来一个惟妙惟肖的布娃娃来,进来后发现两个孟晓分别在脖子上挂了个牌子,醒着的写了孟晓1,睡着的写了孟晓2。
“你们不把孟晓2叫醒吗?这样不更好两方对峙。”清宁把布娃娃交给无忧道人,好奇地问。
“俺们也想叫醒啊,但那娃儿跟睡死了似得,咋叫都不醒。”
无忧道人把布娃娃接过来,一群人围着布娃娃端详了一阵子,又抬眼来回扫视了一圈两人。
好像……都挺像的啊?
孟晓1在布娃娃拿来时就觉得寒毛倒立,现在这么被一群人盯着看,更是不舒服,她狠狠把孟晓娃娃夺过来,扔出了窗外。
“啊——”
无忧道人尖叫,这可是月琛的宝贝,若是回来后发现宝贝不见了,不撕了他啊!
“你一定是个假的,谁会把自己的布娃娃扔掉!”无忧道人悲愤地指着孟晓1,然而孟晓1连个眼神都懒得赏给他,抱胸坐在床上冷着一张脸。
清溪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提了个猜测,“我觉得孟晓1可能是真的孟晓,毕竟只有假的才不敢醒来,因为很多行为细节会暴露,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声音都不醒的。”
“这不一定。”
一旁的清宁摇了摇头,反驳道:“或许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孟晓2强制睡眠,舞台只给了孟晓1,自然都随着她说了,而且我们跟孟晓都不熟,就算暴露了也不会察觉到。”
清溪和清宁都是玄门后生中的佼佼者,他们俩站了两面,其他人也差不多。
“清宁哥哥说的是。”清弦抬起眸来,带着几分恐惧地看向孟晓1,“我是困灵罐的主人,她身上总有一股困灵罐的味道,你们可能感受不到,但我……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脖子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掐住。
孟晓单手举着清弦,满脸的烦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赵妍,不要在我面前装,也别在我面前搞这些小手段,一直没管你,是想找到你的身体,而不是没发现!”
“你……咳咳咳!”
清弦胡乱蹬着腿,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整张脸涨的通红,话都说不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放开我!我快……”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听在他人耳中像是下一秒就能断气一般。
刑罚长老反应过来,急迫地上前要抢过清弦,却在刚接近孟晓1时,就被对方抽走了挂在腰间的长剑,狠狠地捅进清弦的心口。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小就视为亲女的清弦像个破布娃娃般倒下,眼睛大大的圆睁着,心口的鲜血汩汩地冒出来,染红了整张床。
“孟!晓!”
刑罚长老头发根根竖起,怒目横向旁边冷漠的少女,他的眼眶中老泪纵横,脸上全是悲戚。
他没有儿女,一生向道。
清弦来到身边时,他其实很厌恶这个调皮的女孩子,可毕竟是老友的遗孤,他不得不就照顾起来,然后他看着她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豆蔻少女,一步步,他随着她走来,她也伴随着他枯燥的修道生涯。
如今,却死在了他面前。
“我!要!你!命!”刑罚长老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手上法器翻动就要对孟晓1出手,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无忧道人站在两人中间。
“你这是要帮她?!”刑罚长老堪堪收回法器,嘴唇微微颤抖。
无忧道人长长叹了口气,他先去查看了一番清弦,发现的确死透了,手一顿,狠狠闭了闭眼,才哆嗦着收回来,夺去了孟晓1手中的长剑。
孟晓1并未反抗,转身坐在了床上,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她这幅态度再次激怒刑罚长老,手中的法器开始嗡嗡作响,无忧道人连忙摁下,回头问道:“小姑娘,你为啥要杀了清弦。”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他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气。
孟晓1眯起了眼,做出应敌的动作,“她根本不是清弦,你们的清弦早就死在了大头鬼嘴里,如今在她身体里的是赵妍,清神教的圣女。”
“胡说八道!”刑罚长老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清弦灵魂都被你打没了,自然由你随便说了,无忧你别护着她,我要杀了她!”
无忧道人用力拦着,心中发苦。
他这哪是护着孟晓啊,完全是护着自家老友。
听月琛说,这小姑娘天生怪力,在很长时间里,她比月琛都强很多,自家老友对上这种怪物,不是自己找死吗?
无忧道人用最大力气把刑罚长老推了出去,又将傻掉的清宁扛了出去,才吩咐清溪和另一个长老守住门,两个孟晓都不准放出来,等着月琛回来再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