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樱嗯了声:“准确的说, 长那么大我就去过一次。”
“怪不得,”林臻轻描淡写笑了:“元悦被我关了都半年了,明年元旦重新开业。”
“直接关了?林臻你……下手够狠的啊。”
饶是何樱对公司经营所知甚少,也忍不住感慨。
子承父业,以林臻的年纪和专业背景,足可以想见其中的荆棘密布,暗潮汹涌。
或许是因为他在自己面前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细致,渐渐何樱都以为,公司的事再忙,林臻也游刃有余。
但显然并不是。
林臻忽然止住了话,语气懊丧:“……我不说了行不行?就这一回。”
“为什么呀?”
“不想在你面前说这个,”他皱着眉,声音渐悄:“也挺没意思的,而且我……”
我想在你眼里永远是最好。
再成熟稳重的男人,怕也免不了要在心爱的姑娘面前硬逞一回英雄,更别提还年轻的林臻了。
何樱没反驳,只是慢慢把脸靠在他肩上,轻轻唤:“林臻。”
美人计当前,林臻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搂。
“你看,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绝大多数时间都要耗在工作上。”
她又那种丝缎一样软,令他束手无策的嗓音说着:“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做的工作天差地别?简直毫不相干呀。”
林臻一听忙揽住了她,“我当然没觉得!”
这指控也太严重了。
“我又不是没念过高中,不过是换一种视角而已。而且我现在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研究教育学。”
林臻笑谑着哄道:“不瞒你说,念什么mba啊,我都准备读个教育学硕士玩儿了……”
“林先生,皮格马利翁效应名词解释来一波?”
“你太没情趣了,”林臻无奈笑了声:“我知道皮格马利翁行么?”
“不行。”
何樱极罕见地淡了脸色:“林臻,我不是你女朋友么?还是我看上去特别傻白甜?”
气氛倏然微妙起来。
林臻细细凝视着她一会儿,然后沉默着把人扶到了和自己面对面的位置。
她会知道,这是一个愿意倾听和交流的姿势。
此刻温存尚且不及,谁想吵架呢。
她抬起眼,恬恬静静笑着:“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忙什么,烦心什么?一直是你追着我跑,不累么。”
“反正反正,”她轻轻按着他的眉心,撒娇似的说:“相遇问题可比追及问题可爱多了。”
还有,林臻。我再也不要你孤孤单单,跋山涉水走到我面前来了。
“我不累,何樱。但我怕你会累。”
林臻低望着她,眉眼认真:“就像现在这样,我已经觉得很好了。”
卢清映告诉过她,热恋之中的情侣是没有智商可言的,哪怕是看他戳个吸管都觉得比旁人帅一些。
何樱从前嗤之以鼻,但如今,被人家平淡一句话就说红了眼眶。
好难为情。
“你想知道我说就是,都听你的。”
见她就快要落泪的样子,林臻也如鲠在喉,艰涩说着:“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是我大男子主义作祟。”
但……女朋友的心思你别猜。
何樱被他近乎笨拙的道歉逗的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她浓黑的羽睫飞颤,粉嫩的唇瓣轻轻抿着。
静立在暖光灯下,美而不自知。
林臻只觉得喉咙发干,敌不过心里一阵阵翻涌上来的冲动。
偏偏她还戳了自己的肩一下,笑眼弯弯:“以后按时汇报就好。对了,你家这个壁灯好看诶。”
他微微俯身贴近了些,何樱想往后让又被他抵住了背,只余温热的气息熨帖在两人间,低语着说:“你觉得好看就好。”
“就还行吧……”
声音如雪落无声,消融在了唇间。
他闭着眼,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和他一向桀骜的意气风发不相符合,温软湿热的唇,细密轻缓又小心翼翼游移着,连多一步的进犯都不敢有。
原来这就是……吻,一点都不会突兀,她反倒觉得很安全,像是被保护。
直到锅盖被水汽顶的轻轻作响,林臻才记起要放开她。
如在梦中的何樱兔子似的慌忙弹开,险些要撞到身后的调料架,被他一扶后她匆匆侧开目光,找了个拙劣的理由溜到餐厅去了。
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两个人,分别等了彼此五分钟,才吃上这碗豪华泡面。
##
丰盛的一餐餍足,收拾碗筷,洗完丢进消毒柜里,有多少暧昧也被烟火气消磨了。
何樱这一晚上监工也当的不好意思了,“那个,林臻……”
“嗯?”林臻正俯身按着消毒柜面板,闻言身形一顿,仰着脸看她。
呃,这个角度……
白皙肤色削尖下巴,明明一个妖孽长法,偏偏配上极富侵略性的鼻梁,瞬间就添了硬挺的男人气。
她讷讷:“那个,咳我的意思是,你也太贤惠了吧。”
“这和贤惠无关吧,我只是很喜欢做饭,喜欢收集锅,至于别的家务么——”
他歪着头,对她笑了下:“我是会的,但也不爱做。所以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林臻忽然伸手关了厨房灯,见女朋友既没惊叫也没吓得躲进他怀里,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了些许失落。
他牵着她往客厅去,一边慢条斯理说着:“这样我们在一起,不是等于省了一份家政阿姨钱么?”
“不都说两个人要互补么?”
林臻止步看着她,忽然乐了:“那也不用在这方面。何樱,你可千万别想着家务这事儿,我可从来没指望过我女朋友会做。”
客厅里铺了一块很大的绒毛地毯,踩上去又暖又软,幸福感爆棚。
林臻这家伙还真会享受。
他往中间的懒人沙发上一靠,长腿交叠,扬着眉,长吁短叹起来:“神仙日子啊。”
何樱忍着笑意,轻轻踢了他一下。
林臻一点不着恼,拍了拍身旁另一方,诱惑她:“试试看,这玩意儿特放松,真的。”
见何樱没动,林臻一撑起身就要去拉她,吓的她忙自己躺下了。
还真是……很舒服。
两个人即便并肩松松散散摊着,还腻歪地牵着手不放。
“明天就光棍节了吧。”林臻忽然说。
“哟,这是想过节了呀?”
“不不不敢,”林臻侧身看着她,眼里笑意闪动:“我只是觉得,可以送礼物给你了。”
这都是什么阔少习气,何樱腹诽。
林臻见她不语,笑的更促狭:“没办法,谁让我是个暴发户的儿子。这是家学渊源,喜欢谁就要给谁花钱。”
何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快把你的故事说了,还有,不、不许送太贵的。”
“上次不年不节你非要送包给我,好家伙,我爸转眼就冲去买了个更贵的。”
林臻嘶了声:“岂不美哉,岳父和我志趣相投啊。”
见何樱都快要抽出懒人沙发砸自己了,林臻赶紧见好就收,继续讲自己工作上的事。
他淡声笑着告诉她,没关系不用悬心,他完全可以处理好的。
元悦广场之所以暮气沉沉,就是因为地处城郊,被一干元老当作了亲属养老院。
林臻啼笑皆非:“你都想象不到,商场一部电梯,光是负责按电梯按钮的员工就有五个,而且我一个都没见到过。”
“这都什么年代了,连个积分兑换会员日新媒体运营都没有,更别说请明星名人线下活动了,哪里来的人气?全靠地段撑着,索性全部推倒重来了。”
“那你爸,”何樱拧着眉措辞,小心翼翼道:“不会……有意见吗?”
“这有什么的,你尽管说。我爸能有什么意见,就是他激着我去做的。难归难,但我也不能做一辈子大少爷啊。”
在林焕里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以他的格局视野,一个元悦广场假如能换儿子一次锤炼,值。
何樱叹气:“到底还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林臻唇角勾着,笑意疏淡:“说穿了,现在怕的不是打破平衡,而是破了之后能不能立的住。”
“虽然我爸给我留了后路,但我没给自己留。”
何樱安静看着他的侧脸好久,然后应了声“知道啦”。
“嗯?”
“反正在我眼里,”她眼波流转,笑的古灵精怪:“你还是高一那个成天做竞赛的技术流,智商很高,情商嘛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