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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北方五派俗称一城一府三世家, 分别为雪衣天城、璇玑乐府、天羽世家、怀梦世家、无心世家。
    而这其中的一城便是引发南北之战的雪衣天城。此名初听会以为这是以城为据点的门派, 其实不然,雪衣天城的城指的是那蔓延在南北边境线的万里城墙。
    此城作为军事要塞将南北分割,其上阵法无数,只要守卫充足, 飞鸟都不能通过。正因它的存在, 这千年来南方各派始终没有进攻北方的念头, 反倒是北方联盟虎视眈眈,时常主动挑衅。
    这雪衣天城倒不是为南北之战而建, 传闻两千年前南方曾有一邪教名为十方明宗。其宗主自称空境明王, 虽是佛修却不戒女色, 反倒声称双修可为弟子带来佛缘,与得道者修行乃是无上缘法。
    信徒被其蛊惑, 家中孩子不论男女一满十六便送往十方明宗供师父双修, 被空境明王看中的孩子还能得到明妃的称号,从此成为教众眼中的圣洁存在。
    此事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修士所说的炉鼎。十方明宗盛行时便有修士提出异议, 然而当时的修真界的主流风向仍是闭关清修不问世事, 见这些信徒的行为皆是自愿, 便也没有大门派去管,只让朝廷自己去处理。
    落霞派倒是有修士前去劝解,结果反倒被信徒视作破坏修行的恶徒,最后气到拂袖而去。
    那时东灵剑阁与道印门尚未建立,御剑山庄也只是铸剑师交流之地, 各派修士坐视不理,十方明宗便越发壮大。其门徒无尽榨取信徒家财,又有少年少女不间断地作为炉鼎提取灵气,修为提升异常迅速,最后竟成了南方一霸,还灭了当时规模不小的明旌宗,理由是他们不拜明王为师却以明为名,乃是大不敬。
    一个大门派竟就这样被灭,修士终于警醒,然而十方明宗已成气候,接连吞并南方门派,居然就这样占据了南方的大片江山,逼得朝廷步步败退。邪教肆虐民不聊生,各派年轻修士开始质疑长辈莫管凡尘的教诲,召集愤慨的修士与十方明宗相抗。
    少年修士如何敌得过修为高深的邪教门徒,这批人最终全部战死,尸体被明宗制成法器悬于城门之上。这样的举动顿时令北方修真界群起激愤,强大修士纷纷出山,各大门派掏尽库存与朝廷合力筑造城墙抵御十方明宗,以此城为据点打回了南方,又于金水平原之上建立无烽城传递消息,如此战了三年,终是将十方明宗剿灭。
    当空境明王陨落,修士们发现最初开战的少年竟还有一个活着。他因资质优秀被选作明妃,为了看见邪教覆灭而苟且偷生。被修士救出后,少年换上一身苍白丧服来到这集天下人之力造出的城墙,将昔日共同作战的同伴一一祭奠,最后一跃而下,赴了大家黄泉相见的约定。
    在北方记载中,少年被救出后便沉默不语,唯有师门长辈斥责昔日鲁莽时,才淡淡说了一句话,“我们知道自己赢不了,可是,若死的只是凡人,修士是不会来管的,只有我们战死,师门才会参战。”
    他们没有天真到以为凭借自己就能战胜一个大型邪教,只是想用自己的血逼迫师门入世,管一管这纷乱的人间。
    此话被传出后,北方修真界大为震动,他们将少年葬在城墙之下,从此舍弃避世之道,规定所有北方修士必须入世修行,一遇劫难守望相助,绝不可于山中独善其身。
    这一战结束,许多心怀悔意的修士没有返回各自门派,他们换上丧服留在那座城墙,为那些战死的少年守丧三年之后,就在其墓前建立了雪衣天城,从此就居住在这南北交界之地,与天下邪修作战。
    见死不救者,与凶手同罪。——雪衣天城是唯一将此法写进弟子戒律的门派,两千年来,北方修士一直对其极为敬重。如今的五派联盟中,雪衣天城亦被视作天下脊梁。
    顾余生细细查看牧海灯送回的北方资料,纸张末尾胜邪长老留下了一句批注——千年前的雪衣天城就是如今的东灵剑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谨记。
    这是很平淡的一句话,落在顾余生眼里却是触目惊心,他将信纸放下,对着晃动的烛光,眼眸颇为深沉。
    师徒二人一发现问题便来了万卷峰,谁知鹤五奇竟是趁着陶公心神混乱逃了出去,如今已不知所踪。这样的重要线索他们自然不能放过,当即就命所有剑修进行搜索,释英前去通知沈逢渊,顾余生自己也在书阁中认真查探,结果鹤五奇没找到,倒是碰见了听闻消息返回的牧海灯。
    胜邪长老大概是要和天牢成亲了,新掌门继位这样的大事都无意返回,只命大徒弟带着这雪衣天城的资料代为恭贺。南北修士多年不曾交流,这份贺礼的确是顾余生目前所需。既然来了牧海灯这专业抓人的捕快,他便将搜寻鹤五奇之事交给了这位神捕继承人,自己认真查看北方消息。
    牧海灯果然对得起师父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头,书阁弟子寻了一个时辰都没结果,他摇着酒葫芦御着剑便将人锁了来,也不理会抗议的鹤五奇,只对顾余生道:“师弟,你们要找的可是此人?”
    鹤五奇这些日子可要闷出鸟来了,先是被困在除了树什么都没有的穿林峰,后又被关在除了书什么都没有的万卷峰。偏那陶公素日就喜传道受业,不止要他去读典籍经书,还时不时就来抽查,背不好就罚抄,简直比他们天羽世家的教书先生还丧心病狂。
    鹤五奇自成年后就没再进过私塾,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委屈了,昨日天降大雨,他体内神魂忽然躁动不安,一慌神便失了意识。等到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蹲在沧浪峰的树上,抬头便见那天岭宗大长老正和东灵剑阁的掌门在雨中比武,他不明白这两个都是三百来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有精力天天比武?更不明白自己体内这鬼魂没事跑来偷看两个老家伙打架作甚?
    最后只能告诉自己果然剑修的事处处透着诡异,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化形为鸟藏于树林中,想要伺机跑路。
    东灵剑阁的阵法确实厉害,鹤五奇飞了一夜都没跑出去,今日本是化作麻雀在树下休息,谁知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个红衣男子。这青衣剑修见过了,乍一看红色还挺稀奇,他就多瞧了几眼,然后就被一把抓住,再次押到了顾余生面前。
    鹤五奇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边走便饮酒,连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分明是醉了,怎么还能从树丛间一眼看见一只麻雀?他直到现在仍是不解,只能对牧海灯抗议道:“你是怎么在一群麻雀中认出我的?我变得明明很逼真啊!”
    牧海灯常年身在北方,和天羽世家自然打过不少交道,对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公子也有所耳闻。他瞥了眼不满的鹤五奇,只笑道:“天羽世家的化形之术的确厉害,不过,世上哪有金丹修为的麻雀?下次长点心,记得要化成灵兽。”
    好吧,是他修为太高了,鹤立鸡群怎能不被发现?太优秀也是错啊……
    此话一出,鹤五奇终于明白破绽在何处,只能郁闷地在顾余生面前坐下,无奈道:“嗨,兄弟,我又被抓回来了。打个商量,关我可以,别背书!”
    他这样子倒和往常无异,顾余生抬眼看了看这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羽世家三公子,只问:“你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我看书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在沧浪峰的树林里,八成是哪个鬼魂又跑出来了吧。”
    提起此事鹤五奇也是郁闷,也不知道这鬼魂要做什么,让他无缘无故淋了一场雨,结果还是没跑掉。
    天方子来了沧浪峰,若是万岳子感受到阴果气息跑了出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万岳子虽糊涂,却也勉强算无害的修士,顾余生闻言消了几分疑心,认真地看向鹤五奇,“你真的相信这样神魂附体的情况是病吗?”
    鹤五奇逃出后也听闻了顾余生要继承掌门的消息,万没想这和自己同龄的青年修士竟是眨眼间便成了一派之主,本还觉是他听错了。如今见顾余生的沉稳气势,好像和自己爷爷也差不了多少,他颇觉不可思议之余,只回答道:“不论是不是病,它的确是天生的。”
    他这表现不似作假,可万岳子神魂就在这里,怎么可能是天生的?
    就在顾余生疑惑时,收到牧海灯消息的释英也御剑赶到,一落地便听见此话,当即掏出医修所用的柳叶刀,很是认真道:“既然如此,我便来为你治一治。”
    释英的确是南方第一医修,然而,鹤五奇可是亲眼见过他解剖尸体的,如今一见那一排眼熟的小刀就抖了抖,他深知顾余生就是师父的狗腿子,只能向眼生的牧海灯靠了靠,紧张叫道:“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们,随便解剖天羽世家公子后果很严重的啊!”
    牧海灯还不知东灵剑阁发生了什么,此时见释英不像开玩笑,便淡淡道:“我来时听闻天羽世家派了幽闲焦明来寻三公子,按灵鸟脚程,今日也该到了。”
    天羽世家无姓,成员皆以鸟类命名,这幽闲焦明便是当今家族中修为最高的修士之一,也是上一任家主的弟弟,鹤五奇的二叔。
    这对被抓的鹤五奇无疑是个好消息,他惊喜地看向牧海灯,“真的?二叔来找我了?”
    消息自然不会有假,牧海灯看着这正试图躲开剑修利刃的无辜小鸟,对着释英又继续道:“所以,青囊长老若要解剖,还是趁早为好。”
    这红衣人看上去比顾余生和善,鹤五奇本以为他会讲些道理,谁知又是个恶鬼般的剑修,只能暗叹,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就不该对剑修抱期望!
    眼看释英已在给柳叶刀消毒,他想想开膛破肚那画面,终于扛不住了,主动对顾余生告饶道:“别动刀,如果我见了血,马上就会有可怕的东西冒出来!这次没糊弄你们,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万岳子:有人打我弟弟,我要去教训他!
    沈逢渊:哈哈,想调戏我,有本事你打赢我啊!把我打趴下了就随便你亲!
    天方子:好,很好,拔剑!
    万岳子(白眼):原来是打情骂俏,溜了,溜了。
    鹤五奇(茫然):我在哪?我是谁?我为什么在吃狗粮?
    第九十七章
    释英今日正是冲着鹤五奇而来, 本决意就算此人反抗也要解剖了一探究竟, 如今听闻天羽世家之人即将赶到的消息,考虑到顾余生刚刚继位,一旦与北方发生冲突很难善后,还是暂且打消了强行动手的念头, 只对他淡淡问:“说实话, 你体内到底有多少人?”
    鹤五奇一路上便已摸清释英脾性, 知道和这仙草顽抗只会被药晕了直接解剖,这便看向了顾余生这位新掌门, 试着道:“不说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 顾余生这剑修中的王者岂是心软之辈, 当即就冷冷道:“师父,把药水备好, 我们先把他解剖了, 事后灌他几瓶忘情水消除记忆就是。”
    “兄弟,答应我,做个人好吗?”
    鹤五奇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凶残的正道掌门, 虽是如此感叹, 却也看出顾余生语气中没有丝毫还转余地。他虽不羁了些却不笨, 之前东灵剑阁顾及家族势力对他一直以礼相待,如今突然变脸,定是有什么让他们连南北之战都不怕了。
    他暗自琢磨着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变故。虽还未猜出答案,若只是关于体内神魂的问题,倒是无妨, 这便无奈地叹道:“好吧,就我自己有印象的情况,大概是四人。”
    这数量在顾余生预料之外,元婴修士怎么也是一方强者,盗取尸体还好说,可无声无息捕捉四个元婴修士的神魂,这净世宗的势力也太骇人了些。
    顾余生与释英闻言便皱了眉,牧海灯倒全然不像半途加入之人,只瞥了一眼鹤五奇便笑道:“这么多?他们是在你识海里打马吊吗?”
    这一不留神就会被附身的情况着实让鹤五奇头疼,如今见这人还有心情调笑他,立刻就白了一眼回去,语风凉凉道:“但愿他们能听见你这主意,以后安心一起玩,别没事抢我身体到处乱跑。”
    牧海灯已许久不回东灵剑阁,可他对鹤五奇这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讶色,释英默默关注了一番这奇怪反应,与顾余生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个有问题的眼神,顾余生仍是佯装没有察觉一般继续问:“关于那些鬼魂的来历,你该知道一些信息吧。”
    家主的儿子被鬼魂附体这样的事说出去终究不好听,天羽世家对此事瞒得很好,外界几乎没有听见半点风声,就连胜邪长老也只知这位三公子生来异常,自小就被关在家中,直到上任家主身亡,他才被放了出来,且一出现,便是金丹修为的少年天才。
    这样的情况与净世圣徒极为相似,自然也是牧海灯的重点调查对象,如今有机会解密,他看似随意喝着酒,对三人对话的每一个字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鹤五奇倒没在意这自从出现就葫芦不离手的酒鬼,心中暗道原来剑修中也有这种散漫人,抬首便向顾余生招了自己所知信息:
    “我最早出现异常是在三岁时,当时大哥和我争抢点心,一不小心把我推倒在地,手上磨破了皮,我就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家中护卫已倒了一地,我正掐着大哥的脖子,若晚一步清醒,他就没命了。”
    他们是家主之子,身边护卫皆是天羽世家精锐,甚至还有一只堪比元婴修士的梦魇鸟暗中保护。这样的防御却被一个三岁小儿轻松击破,可见他体内那鬼魂有多厉害。
    鹤五奇对儿时记忆已模糊,如今也想不起具体情况了,只继续道:“从那之后,只要受伤见血,这个神魂就会出现,不分敌友将所有活物都杀害,连啄伤我的鸟都不放过。我记得死去的鸟尸体焦黑,明显是中了雷击,他应该是使用金行术法的修士。”
    这鬼魂虽在保护鹤五奇,所用手段却太过霸道,他提起时仍不禁有些惧怕,稍稍缓了缓才继续道:
    “不过,也不是所有鬼都这么凶,师父对我就很好。他每次附身都在书房写下阵图和术法口诀教导我,我儿时被困,完全靠与他文字交流打发时光。只可惜,我被放出来后爷爷便亲自教我天羽世家秘技,师父已多年不曾出现了。”
    释英没想到他口中的师父竟是体内鬼魂,如此说来,此人识得净世宗的过阴阵,又对五行术法颇为精通,活时只怕不是普通人物。
    释英回想鹤五奇出现异常时的模样,视线落在此人右腕上的金色手镯,这便猜测道:“他不出现,可和金刚伏魔圈有关?”
    果然,鹤五奇闻言便点了点头,“没错,十五岁那年,我爹死了,爷爷重新做了家主。他为我向释天僧求了金刚伏魔圈,自从戴上它后,我已多年不曾犯病。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被夺了身体来到阴寒山,也就是你们所见的第三名神魂,他最是莫名其妙,总到处乱跑,完全猜不透有什么目的。”
    这第三名鬼魂便是万岳子,对于他的来历众人所知最详,如今他虽躲着天方子,要引出来也不算难。
    比起此事,更令释英在意的还是这位神秘的释天僧,沈逢渊入门是三百年前的事,那时释天僧便出现在了沈家,并预言沈逢渊命犯桃花,注定会因情缘而死。
    释英本还以为掌门是为正道战死,这预言不过无稽之谈,昨日与顾余生相谈之后才发现,原来沈逢渊死前一直拿着天方子的双鱼佩,若这两人的确有情愫,这预言便是无差了。
    顾余生与鹤五奇同岁,也就是说,大约六年前释天僧仍在世间行走,并给了天羽世家金刚伏魔圈。
    沈逢渊因这预言成为剑修,后来便继任做了东灵剑阁掌门;而本被囚禁于临云殿的鹤五奇也因有了金刚伏魔圈得以自由,百年后便会成为北方之主,这一直出现在大人物身边并改变他们命运的和尚,到底是什么人?
    释天,释英……那人可以预见未来,而他则是能穿梭时空回到过去,他们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就在释英沉思时,鹤五奇已说到最后的鬼魂,“至于第四个,是在阴寒山的洞穴中出现的女鬼,每次出现就特别冷,应是修行冰系功法的修士。不过她很嫌弃我,从不占据身体,只偶尔用用手和眼睛。前些天用完还拿皂荚洗了三遍手,简直是把我当脏东西了。”
    天羽世家三公子这样的身份历来受女修欢迎,鹤五奇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如此嫌弃,提起时还颇为郁闷。顾余生见释英似乎在思索什么,便自发问道:“你怎知她是女鬼?”
    对此,鹤五奇的回答很干脆,“哪个男人没事翻看《宫廷胭脂制法大全》啊?”
    这倒是个铁证,作为一个剑修,顾余生表示他不止不会看,连胭脂的颜色到底有什么区别都分不清,反正瞧着都是红色,完全无法理解女修为何要挑挑拣拣。
    然而,就在他与释英难得达成一致时,元如的声音便自门外飘了来,“那本书啊,我知道,是玥帝写的。”
    鹤五奇话刚说满,当场就出现了一个会研究胭脂的男人,众人的视线顿时齐齐移向了这不速之客。
    元如不知他们是为此,作为一个热爱研究男女八卦的剑修,他查一查玥帝写的书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惜那本书当真是在研究胭脂,竟完全没提到江雪妃,倒让他很是失望,只觉玥帝真对不起自己情种皇帝的封号。
    这来自元如的奇怪封号玥帝听见了会不会气到吐血暂且两说,他见大家都看自己,立刻就坦然地解释了来意:“我听说青囊长老今日的衣衫与往常不同,就来看看。”
    剑修一生都是一袭青衣,甚至连式样都懒得换,打开衣柜就像是术法复制的一般,全是一个模子印出的衣服。释英厌恶这至少有三层的门派制服,平日都是用自己的叶片化了衣衫,与大家很不一样。只不过,今日起的匆忙,他自己的衣服还晾着,又不想再拔叶片,随意套了顾余生少年时的衣物就出了门。
    如此情况,粗枝大叶的剑修们不在意,却如何瞒得过元如?青囊长老穿着顾余生衣物外出,一发现这惊天消息,他便坐不住了,立刻寻了借口摆脱师父直奔万卷峰。如今见二人站在一起,想起顾余生素日喜好,他眼中满是了然,只赞叹道:“师弟,动作很快啊。”
    顾余生未想这人观察力竟如此敏锐,不过自己和师父的关系被戳破着实让他高兴,这便将手搭在释英腰上,来了万卷峰许久,总算是露出了一分笑意,“元如师兄,我看你不做万卷峰长老真是屈才了。”
    他此话本是玩笑,说完却觉颇为意动。如今万卷峰的高手都是陶公弟子,他们自然是不敢继续用,而元如是沈逢渊的徒弟,修为虽未及元婴,但胜在年轻,再修炼个几年总能提升。他看上去不靠谱,从细枝末节追查真相的能力却极为出众,不止这些桃色绯闻,当年越过陶公阻碍最先发现御剑山庄异状的也是他,可见办正事的能力不差。
    最重要的是,元如和他这个新掌门相处得极好,上位之后无需他再刻意培养默契。论条件,的确是下一任长老的最佳人选。
    顾余生心中有了主意,正想着回去便与沈逢渊相商,释英也缓过了神,不再纠结神秘的释天僧,就目前情报得出了结论:“可以肯定在他体内的是万岳子和江雪妃,还有两人信息太少,很难查出身份。”
    这件事释英之前便有怀疑,如今只是确认,说完又看向了鹤五奇,认真道:
    “天羽世家乘奔御风,大半子弟都是变异木灵根,你自己也是如此,一出生便是木灵根。而凶魂属金,江雪妃属水,万岳子虽是阳果,因阳气功法乃稀世珍品,最初拜入天岭宗时也修过一段时间火行功法,他体质特殊,完全可以算作阳与火共存的双灵根。
    金木水火已齐,按照五行规律,这位教导你的师父,应该是修行土行功法的元婴修士。”
    净世宗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组织,捣鼓出一个五行俱全的修士定有其用意,释英相信这四个鬼魂中定有一个是净世宗信徒,只要融合便能让这具身体为他们所用。
    江雪妃与白巫是灭族之仇,不会听从他们吩咐。至于万岳子,他似乎对天方子很在意,按照过去的发展,天方子会因雪衣天城而死,按理说,阳果不会害死阴果。可若是说,正因天方子之死,万岳子才与净世宗决裂,导致鹤五奇发展成了他们意料之外的模样,可能性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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