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在道门成形的仙草无论如何也不会拥有佛修法力,他终于接受了现实,自己的仙草便是要除的魔。发现真相之后,顾余生越发孤僻,他不再信任其他人,不与任何门派结盟,独自去了尊者所在的雪山之巅。这是他的仙草,就算是株毒草不得不毁掉,也只能由他亲自来。而为天下背弃了仙草的他,也没有资格活下去。只是,他没想到,见到尊者之后,自己还会受到更致命的打击。
“师父,你是支撑我一路走到现在的人,可你亲口告诉我,你就是净世宗尊者。你说,风奕坏净世大计,你附灵于仙草只为进行报复,你对我如此冷漠,是因为我的喜爱让你恶心。
你还跟我说,牧白衣是苍陌,疯狂之后死于我的剑下;林斜是师无衣,因我进攻雪衣天城而死于天牢;红袖是云倒仙,在我调查御剑山庄时就已含恨自尽。我的三个徒弟都尝遍人间苦楚,而我,连徒弟都没办法保护,活得就像个笑话。
师父,成为剑神之后,我从没这么痛过。”
那埋葬在大雪中的话字字诛心,如今再忆起,顾余生依然如坠冰窖,他试着长舒一口气,不让记忆干扰自己对释英的感情,抬起幽深的眼看向师父,继续道:
“我前世遭遇了许多背叛和生离死别,那些记忆我都想起来了,只有死前得知的这些真相,若非此次主动探寻,永远也不会再想起。
拜师的那一刻,我的神魂就令自己沉睡,我想,如果今世你也是在骗我,我宁愿在这甜蜜的陷阱里沉溺到最后,再也不要清醒。”
死前的痛苦和绝望,如今的顾余生都想起来了,与之相比,这一世的经历美好得宛如幻境,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释英。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没想起,就这样和师父一直走下去。
可惜,就算装得若无其事,他到底还是受到了记忆影响,当易相道人将释英和尊者扯上关系时,忍不住就暴露了情绪。
师父太了解他,让他愤怒的不是被利用的易相道人,而是已经有些相信这个说法的自己。这一世,师父对他这样好,他却止不住怀疑这些好背后的用意。顾余生真想杀了这样的自己。
“我不想怀疑你的,师父,可我控制不住。”
空荡荡的大殿除了他们再没有旁人,此时的顾余生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释英任由徒弟将自己紧紧抱住,听着这压抑的声音,一瞬间仿佛又看见了当初总是小心翼翼接近自己的少年顾余生。他知道,顾余生在等他的答案。即便回忆如此真实,顾余生也想忽视自己的亲身经历,去相信他这个师父。
这就是他承受十四年诋毁谩骂救出的少年,也是用尽心力培育出的唯一弟子,优昙婆罗每隔三千年就能造出新的佛,可释英的徒弟只有顾余生。比起成为救世圣人,他更愿顾余生能实现所有理想,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剑神。
“我是极乐世界的优昙婆罗花,因曾被世尊拈花示众,便被归于世尊门徒,得名释英。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木与叶皆毁,我也化作草型重生,破了戒律,再无法返回佛境。”
释英轻轻拍着徒弟的背,用平静的声音将自己来历一一道来。被烧毁的记忆曾让释英害怕,他怕顾余生也会变成魔灵那个样子,尊者说的话其实全是他的顾虑。不论什么奇花异草,只要被移植进了院子,人终有看腻的一天,他现在已经回应了顾余生,若剑神突然发现仙草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就不会再执着于它了。优昙婆罗从来都是被供奉的圣物,他没有试过走下神坛,释英不知道自己能否平淡迎接如此变化。
然而,见了此时的徒弟,释英终于确定这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顾余生这样的人,永远都会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他一直都懂何为知足。
自己的徒弟果然越看越可爱,释英试着摸了摸顾余生的头发,终是将一切坦白:
“优昙婆罗三千年一现,现则救世圣人出。余生,我的确是为净世而来,也为一个人开了花,让他继承尊者之力成了半佛。如今那只魔所拥有的修为,都是我给的。
可我不是他,也没有做过这些事。他的神魂与我一致,应是百年后成功吞噬了释天僧。释天僧已转世成牧海灯,如今与尊者共用一具身体,你若不信,可去查看牧海灯神魂。”
这无疑是顾余生最期望的回答,得到证据的一刻,他紧绷的肩终于放松,多日疲惫一扫而空,只叹道:“有师父此言,我便安心。”
他虽如此说,释英却知记忆中的阴影没那么容易褪去,左右说好了要坦白,他直起身子与顾余生对视,又道出另一个秘密:
“如你所见,我的叶片枯萎,以后大概也长不回去了。优昙婆罗三千年一轮回,我被风奕发现时已生长了一千年五百年,后来你死了,我想救你,施展回溯时光之法又消耗了千年寿元,如今只剩下五百年寿命。
我原是想以自己入药送你飞升,这样的时间完全足够,便没告诉你。后来,你说要和我白头偕老,如此岁数便显得短了些,我不想让你失望,始终不敢说。
余生,我既用自己千年寿命换你重生,又怎会让你厌世轻生?”
这是连尊者都不知道的秘密,顾余生听闻更是震动,他情不自禁地摸上师父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白发,言语间很是动容,“师父的头发是为我……”
心病还须心药医,上一世的经历是顾余生心里的一根刺,释英不允许伤口继续恶化下去,这便快刀斩乱麻,对着徒弟便直言不讳道:“今天开始把你那些前世记忆忘掉,记住,我不恨风奕,我爱着你。不论是曾经冷淡的顾掌门,而是如今粘着我的徒弟顾余生,都爱。”
草木果然是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坦率,顾余生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能听见这样的话,一时倒把纠结的心思都忘了,甚至结巴道:“师……师父?”
这连话都不会说了的反应倒是在释英预料之外,他是头一次治心病,难免有用药过猛的嫌疑,如此一想,又掏出银针认真道:“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为何呼吸如此急促?可要扎上几针?”
这熟悉的反应终是让顾余生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怀疑真是多余,这样的师父怎么可能骗他,是他这个笨蛋着了尊者的道,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糊涂了一世,重来终于清醒,顾余生看着师父落在自己掌心的白发,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我说过一生以你为信仰,可当你真心待我时,我却疑了你。师父,弟子自请受罚,不论鞭刑杖刑皆无怨言。”
这有错就认,说跪剑鞘就绝对不跪搓衣板的态度着实让释英没办法,他其实并没有气恼,徒弟嘛,叛逆几次是很正常的,做师父的人怎会计较。他也知顾余生是个较真的性子,此时无奈地笑了笑,只道:“你数日不曾给我浇水了,就罚你回来打杂吧。”
按东灵剑阁的规矩,忤逆师父当鞭打三十,伤害同门杖责五十,顾余生知道释英被徒弟怀疑,心里不可能好受。即便如此,师父仍是舍不得罚他,这让他越发感受到释英的爱护,同时越发唾弃只沉浸于回忆没有看清现实的自己。他默默在心中骂了自己数回,面对这样的师父却是止不住眼里的柔情,这便凑在释英耳边轻声道:“那,换一种方式灌溉师父可好?”
“嗯?”
他的眼神和声音都是万般柔情,释英低头看了眼徒弟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虽然不太明白除了浇水还能怎么灌溉,至少可以确定顾余生是恢复正常了。这次行医结果让他很满意,这便点头道:“你振作起来,我便放心了。”
顾余生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总是愁云惨淡,大概让师父担心了很久。过去再苦,日子总要过下去,伤怀过了便要看向未来,顽强的剑神从不向生活认输。
这一次,他真正释怀地嗅着仙草清香,神情一如从御剑山庄脱困时的重获新生,
“师父,我不会再去想那些过去之事,今后我只记得,你就在我怀里,谁也抢不走。所以,我定要好好活着,早日凭自己修炼成仙,然后,寻到方法治好你的枯叶。”
作者有话要说: 顾余生:师父我错了,你拿鞭子抽我吧,我绝不还手!
释英: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需要扎几针吗?
鹤五奇:他们在做什么?
元如:少儿不宜,快和我去车底。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魂是修士的根本, 到了炼神还虚的境界, 即便身体损毁,只有魂魄尚存就能夺舍重生,而这之上的炼虚合道更是可自行再造躯体,再不受生死轮回限制。所谓大道同归, 佛门虽没有这样分明的等级划分, 一旦踏入佛的境界亦是堪比飞升修士, 从此金身不坏,远离轮回纷扰。
常人成佛必经九九八十一难得无量功德, 然而, 优昙婆罗乃佛境圣物, 其花集诸佛之恩泽,它所选中的圣人, 在花开的那一刻便可得到堪比仙佛的神通成为半佛, 待完成救世功德再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得以尊号。
两千年前,十方明宗蛊惑百姓,天下民不聊生, 本已多年不绽放的优昙婆罗听得苍生哀号, 暗道十方明宗是佛门败类, 自当由他们清理门户,于是,它决定来这凡间走上一遭,净化人世,度苍生出苦海。
这就是顾余生所看见的释英记忆, 只是,这些残留根茎保存的回忆只截止于释英聚集佛修建立了净世宗,至于之后为什么他会被烧毁,净世宗又是怎么落进如今尊者的手里,或许只有释天僧才知晓一切因果。
魔灵走后牧海灯一直处于昏睡状态,释英认真检查过他的身体,确认肉体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应当是神魂被尊者封印。看来尊者到底忌讳优昙婆罗的存在,即便已经转世也不敢让释英寻回优昙婆罗叶。
尊者狡兔三窟,牧海灯只是他埋下的暗棋,平日定还有其它去处。只是,如今枯月神魂逃逸,他们要寻找尊者踪迹,还需从那神秘的第一圣徒和第二圣徒下手。
第二圣徒至今身份不明,牧白衣也只知其与第一圣徒都是千年前尊者亲自所造,释英寻不到线索,最终决定从师无衣下手。
第一圣徒能力尙是未知数,他们也不敢让师无衣离开剑修视线,如今就将其安置于东灵剑阁驻扎的院落。
释英走进卧房时,已恢复剑修打扮的师无衣正在蒲团上打坐。昔日天牢中他只有狼狈癫狂之态,现经过牧海灯细细打理,乱发重新被道冠束好,露出了被遮掩的面容,倒也是个朗目星眸的英俊男子。
如此状态比起刚出天牢时已是好上不少,释英观他气色不错,上前问:“胜邪长老近来可好?”
师无衣得知牧白衣死讯后便安静了下来,除了牧海灯也不与谁说话,如今释英到来方才平淡道:“我用了你的药,体内邪魂终于安静了一些,多谢。”
风奕记忆中的林斜是任性骄傲的大家公子,碰上不合心意的事就发脾气,委屈了还会偷偷落泪,总是需要苍陌马不停蹄地去哄。如今,那个会哄着他的大师兄早已不在,他也终是长大了,虽还是青年的相貌,言谈间却只有苍老之态,再寻不回当初的活力。
顾余生亲手杀了苍陌,还不知如何面对林斜,此时就在门外等候,释英看着这已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剑修,只道出事实:“牧白衣炼制魂丹时已将第一圣徒逼疯,让其只能通过硬抢的方式和你争夺身体主导权,你的神魂与他相争多年根本不可能融为一体,要摘除远比其他人容易。”
提起牧白衣,师无衣的神色不再平静,他看着墙上供奉的剑神画像,终是悠悠叹息:
“那一年师父自妖族海域返回,我只知他受了伤需要休养,却从想过那会是致命伤。我总以为师父是天下最强的人,根本没有什么能打倒他,这一次也无非是为仙草与妖皇起了争执,等他出关,便又和以前一样了。
直到师父身故的前一天,我还在与他闹脾气,怎么也不肯恭敬地叫一声师父。谁知,一眨眼,就算我叫上千万声,他也没法再听见。”
风奕孤僻,从没对徒弟说自己做过什么,把魔灵身躯封在山下便安然离世,徒留他们茫然地守着棺木,连师父的死因都不知道。
苍陌宣告风奕死讯时,林斜根本不相信,他仓皇地来到沧浪峰,直到亲眼看见那永久沉眠的剑神,方才知道,师父再也回不来了。风奕总嫌他爱哭,叽叽喳喳吵得要死,可是这一次,他在师父棺木前哭了一夜,却再也得不到一声令自己气恼的“闭嘴”。
“咱们剑修都是孤傲脾气,师父如此,大师兄也是如此,他不信师父会输给妖皇,誓要调查清楚那时师父在海域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明明已经到了渡劫的主要关头,因害怕飞升后便无法返回人间调查真相,还是一意孤行离开了沧浪峰。这一去,大师兄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在茫茫大海找了他一百年,临死前都还住在海边,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就连一件遗物也没有。”
死人什么都不知道,哀痛只属于活人,林斜看着眼前的仙草,似是在回忆过去岁月,神色只有哀戚,
“青囊长老,这一世恢复记忆后,我每一日都在后悔,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发现尊者的存在,为什么我没有找到大师兄,我是东灵剑阁的第三代掌门,可我既没有师父强大的修为,也没有大师兄的智慧,我只不过继承了他们打下的江山,享受成果的无用之人。若我再强一些,再聪明一点,事情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斜想,应当就是那一次出海让苍陌落进了尊者手里,所有前程就此断送。直到现在,他一想起苍陌离去的身影,心中依旧只有悔恨,他认真与释英对视,忍不住问出了近日一直在想的问题,
“大师兄死了,无用的我却活着,这样真的好吗?”
风奕死得早,苍陌在位也只有一百年,东灵剑阁作为新门派能在南方站稳脚跟全靠林斜与各派周旋,这些祖师没有一个是无用之人。然而,释英也知现在的林斜想不到这些,他看着这个心存死志的患者,沉声劝解:
“牧白衣死了,牧海灯还活着。苍陌已不指望自己能重来,只将过去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他将牧海灯送进你的门下,就是委托你替他教好这个孩子,所以,你更要活下去。”
林斜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听见此话神色果然动摇,释英趁势又道:“撕裂神魂痛不欲生,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唯有你顽强求生,配合无念压制体内真气,我才能成功将第一圣徒取出。”
此话一出,师无衣眼中的颓废之气果然消尽,转而坚毅地对释英抬头:“你说的没错,海灯还在受魔灵困扰,我绝不能死。青囊长老,动手吧,这点小痛没什么,别忘了,我也是剑神的弟子。”
这是释英第一次分离神魂,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更无法确定是否会出意外,一切只能凭借师无衣自身意志熬过去。此时,他肩扛顾余生的期待,握紧无念走向师无衣,不让患者看出自己的紧张,只道:“忍住,过了今日,你便又是干净的剑修。”
释英终是开始分离神魂,顾余生不想刺激到林斜,也不愿给释英更多压力,自请在门外等待。虽是如此,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却是从所未有的严肃。
元如从未见他如此紧张,本是对释英医术极为信任,此时也不由担忧道:“掌门,胜邪长老没事吧?”
医修治疗时所担负的便是患者生还希望和其亲朋好友的满心期待,顾余生已经死了一个徒弟,比谁都希望林斜能活下去,可他也知再高明的医修都有可能失败,此时只压制着内心担忧,努力平静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师父。”
释英的压力同为医修的云倒仙最能理解,她见过无数因治疗失败而歇斯底里怨恨医修的患者,此时也不觉担心起了失败的后果。然而,她还是不明白顾余生为何要叫自己来这里,“你们将我叫来是要辅助释英吗?为何不让我进去?”
云倒仙亦是南方医道圣手,只是如今废了修为重新筑基,所能发挥的能力极其有限。她还不知道自己前世是谁,纵是如此,顾余生还是想让红袖看着林斜平安,或许,这就是他唯一能给予徒弟的慰藉。
他们最早到达御剑山庄,净世宗还没来得及唤醒红袖,如今的云倒仙已适应作为剑修的生活,这些前尘旧事还是不知道为好,顾余生只对她解释道:“杀死何与书的凶手已经伏诛,片玉长老自请留守越京为亡夫守灵,这红袖峰长老的位置,她想交给你。”
这的确是姬岁的决定,云倒仙对异阁事务上手极快,整理阁中珍宝时更是熟练得仿佛早已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纵使重塑修为需要很长时间,也是继任长老的合适人选。
这件事姬岁对云倒仙有过暗示,但她以为亲眼见过自己过去的顾余生不会答应,今日得到正式通知不由惊讶道:“我曾是御剑山庄二庄主,加入东灵剑阁也不过数年,你竟信我?”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元如看出顾余生念着师无衣状况无心回答,立刻笑着把话接了过去,“掌门,胜邪长老正值关键时刻,不如你给新长老起个封号,也算冲冲喜。”
元如当初抱着沈逢渊嚎了一个时辰才摆脱了生花长老这可怕称呼,成功得了妙笔长老这至少不丢人的名字,如今云倒仙也要成为长老,自然乐得让师妹也踩一踩掌门的陷阱。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红袖生来的警觉性,她刚听这话就觉有诈,本就与这两个男人站得极远,如今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只警惕道:“不必,我师父是片玉长老,要传位也该由她赐名,我才不要臭男人给的破名字。”
厌恶男人就是可以理所当然拒绝掌门的,元如对她的特权也没办法,只能摇头道:
“你做剑修之后真是越来越凶了,难怪一百多岁了还没有姑娘看上你。”
云倒仙和他本就有旧怨,闻言顿时神色薄怒,“你休要以己度人,别以为我昨天没看见你给一个少年用迷香,淫贼!”
元如本是想逗她多说话,缓解一下顾余生紧张的心情,谁知掌门这里没反应,自己倒给搭进去了,一见顾余生怀疑的眼神,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那是万岳子到处乱跑,我怕他拿鹤五奇身子闹出事才把人迷晕了送回去,你可别诬赖我,我就算看见不着片缕的美男子,心里想的也是怎么把他写进书里!”
云倒仙曾经也是某人大作中的出场人物,怎会不知道他写得是什么东西,顿时更为鄙视道:“还有脸说,你比淫贼更无耻!”
他们闹一闹的确让顾余生稍稍轻松了一些,就在他想开口制止两个新长老外出比剑时,释英已推门而出,顾余生一见师父顿时忘了他们,连忙上前问:“师父,结果如何?”
分割神魂并不容易,这短短时间里,师无衣就出现了数次差些散魂的危机,好在释英身为佛门圣物对魂魄的认知本就远胜凡人,又有无念相助,此次医治总算有惊无险,他安抚地拍了拍顾余生的手,“第一圣徒神魂已取出,他神魂受损昏睡过去,今后辅以丹药好生调养,潜心修行几年就没事了。”
这个消息终于让顾余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元如想起牧海灯还昏迷着,这便主动道:“青囊长老应该累了,我进去照顾胜邪长老,掌门你只管陪着师父就好。”
释英和顾余生的关系并未掩饰,云倒仙可不想看两个男人亲亲我我,见元如一走,立刻也寻了个理由远离这两人,“神魂损伤需以复魂丹调理,我去取药材。”
她说完御剑就走,虽与前世容貌截然不同,一袭青衣站在灵剑上的模样倒与昔日的红袖极为相似。释英将顾余生的欣慰看在眼底,只轻声道:“她恢复得很好,林斜以后定也能养好心伤,看见他们无事,你可安心了。”
经历了大徒弟的死,林斜和红袖的安好便是剑神仅剩的安慰,幸运的是,云倒仙已重新开始人生,师无衣的难关今日也过了,未来终是充满希望。
顾余生知道这一切谁带来的,此时轻轻拥住释英,与他诚心耳语,“师父,多谢。”
作为师父,看着徒弟茁壮成长便是最好的乐趣,有了这句话,释英便觉一切辛苦都值得。他拍了拍徒弟的头,对着顾余生浅浅一笑,烟眉轻抬的模样仍是与过去无二的清白无俗艳,“余生,是你告诉我的,只要活着,什么病都有希望治好,人如是,人间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云倒仙:我看见你迷晕鹤五奇了,你想做什么!
元如: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想画他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