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给父母的一大堆东西,给魏景书的只有一封信和一件饰品。他抽出信纸看完说道:“邺城,邺城就在边境上,他去那里干什么?”
上次他气急了说下狠话,事后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丝后悔,但更多的却是恨意。
他明明已经要和知府家定亲了,江元之母正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宰相位高权重,极得圣心。有这么一个外家,江元的前途一片光明。
而戚世钦就算是腿没瘸也不见得比的上人家,会读书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混出头。更何况戚世钦还得罪了大皇子,日后就算他不惹事,那些想要讨好上级的官员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够他喝一壶。
张氏丝毫不避讳,直接拿过来一看:“他的腿被治好了,我的儿,你这下子可算是有救了。”
魏景书语气不屑:“娘你忘了他的腿是因为谁而断的了吗,我跟着他,还不是一样的吃苦。”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心中的那丝喜意,习惯性的说话带点刻薄。
张氏知道自己孩子的性子,也不在意:“到底你们两个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现在肚子里也有了他的孩子,以后可不要再任性了。这大皇子又不是东宫嫡子,以后这位置可指不定由谁坐,再说长的好那也不是女婿的错啊。”
虽知情况确实如此,到底他们的婚约早已解除,过了三年,魏景书对戚世钦的那点好感早就没了。他心中依旧意难平。
张氏叹了一声:“你啊,当初要不是我来的及时,这孩子恐怕早就没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们还没成亲,你要是没有孩子,过了几年他回来,说不认你,那也就只能你自己吃亏。”
哥儿平时和男子一般情状,他也是在肚子大起来后,加上孕吐反应强烈才知道的。那会儿他第一想法就是打下来,喝到一半的时候被他娘发现,阻止了。
他肚子疼了半晚上,最后才慢慢恢复,只是恐怕这孩子将来是个体弱的。
对于张氏的话,魏景书不置可否,他现在心里有另一个打算:“娘,你说爹都那么大年纪了,咱们府上还没有一个小少爷,以后咱们魏家的血脉不就断了。”
“你……”张氏渐渐回过味来,道:“你是想把这个孩子……?”
魏景书点点头:“我反正是不相信有人能把他的腿治好,不过是想哄骗我罢了,不然他怎么不回来。爹没有子嗣传家,刚好大夫说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这样一来,我魏家的血脉不断。爹也会对我们多重视一点,我就算终身不嫁,也有我的孩子养着。”
“什么二夫人?不过就是个狐狸精罢了。”
魏县令对魏景书自然是十分喜爱的,但对张氏则看不上眼。现在因为二夫人的越发得宠,魏青青平时也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让魏县令也很是上了点心。这谈论着,却不知道,这屋里,除了她们,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夜里,魏县令睡在了张氏的房里,他虽宠爱妾室,但基本的脸面还是会给他明媒正娶的姑娘。
张氏倒了一杯茶,又绕过去帮魏县令捶背:“老爷,你说咱们家景书之后可要怎么办才好,那戚世钦现在也没有出面,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而且景书这么对他,他肯定会对景书心存怨恨的。”
魏县令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那孩子素来是我看好的,可惜景书在人家落难时落井下石,而且还想要人家的命,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张氏道:“那错也不全在景书身上啊,要是戚世钦不偷偷摸摸的到他房里,毁了景书好好的婚约,他也不至于这样。”
看魏县令想要反驳的样子,张氏急忙说:“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关键在于戚世钦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那伤也挺重的,他会不会已经……?”至于戚世钦来信的事,张氏当然没有提过。
话虽没有说全,但魏县令当即就反应过来说:“这不可能,当时我让张全送到附近有人家的地方了。”
想起周翠翠夫妇那次上门找人,魏县令难得的有点心虚。也不知道这么几个月过去,大侄子回来了没有。
张氏倒想说戚世钦早就死了,可惜她怕日后人家回来了,丈夫要是翻旧账就不好了。本来她就不得丈夫喜欢,管家权也被人夺了,再惹丈夫厌烦,她就完了。于是她只得用暗示性的话绕过去:“那几天下大雨,而且他很久没在青山书院出现了,这要是…我们景书还怀着孩子呢。”
魏县令有些愧疚,毕竟戚父救过他的命,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只能怪这大侄子运气不好,这么一想他心里立时就舒坦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景书怀的是个男娃,我是想…老爷至今还没有一个能延续魏家香火的孩子,与其到时候过继旁支的男子,还不如就把这孩子当成我们魏家的,反正景书正是老爷的孩子,其他人的还说不一定长大后和咱们是不是一条心的。”
魏县令眼前一亮,说起来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给家中添丁了,但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他也无法强求:“这话…景书也愿意?”
“景书是咱们的孩子,心自然是向着咱们魏家的。老爷也不必着急,要是以后家里要是有了,这话不提也罢。”张氏一点也不认为魏县令还能生出孩子来,都这么多年了,她是怕孩子长不大。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掌着管家权的二夫人柳芊芊又怎么可能不在后院各处安插人手,得知消息的柳芊芊笑了笑。现在不急,那孩子不一定生的下来,生下也不一定养的活。老爷兴致正高,她可不能撞在风口浪尖,且看日后。
她看向自己的奶娘:“那药煎好了就给我端过来。”
这是她千心万苦寻来的生子秘药,老天保佑,这次可一定能行。
几个月后,只听产房里传来弱小的几声哭声,那个几经波折的小婴儿诞生了。
那孱弱的声音听的魏景书有点心酸,到底怀胎十月,他又不是一块石头,自然是有了感情。
魏县令也为这个可能会延续魏家血脉的孩子呵护有加,实际上,他早就把这个孩子的未来规划完毕了。魏景书也为这幅景象而高兴,孩子太弱了,有了他爹的保护,自然更好。
可惜,好日子不长。
“这怎么可能?爹他都十几年没让女子怀孕了。”这话不该出自他的口,但和自己娘亲说话,魏景书也就没有顾忌。
张氏忧虑道:“我听说那位好像找了什么药,可能这会灵验了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看着怀中瘦小的婴儿,她有些担心。
魏景书没再说话,他心里乱成一遭,计划被打乱,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半晌,道:“您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他娘没什么主见,只能按照别人所说的办,他也不指望她能帮他出主意。
九月过后,柳芊芊诞下了一名健壮的男婴,魏县令欣喜若狂。
又过了半年,魏景书两岁的孩子因看灯会,被人拐走。张氏因丢了孙儿自责难忍,一下子卧床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课有点多,所以写的比较慢,喜欢的可以先收藏着,存几章慢慢看。这一章时间跨度比较大,因为我想让男主和受在一起,老呆在外面也不是事。好吧,其实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写打仗。
第6章 去救驾了
演武场。
“小六,我爹找我们过去。”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有了和自己能力相当的小伙伴一起生活,林泉比以前快活了很多。
戚世钦停下了练武,回道:“好,你等我一下。”身上被汗水打湿了,他得先去简单清洗一下,换身衣服。
从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三年多了,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无数战争。他肆意的在战场上用敌人的生命来提高他的异能,现如今,已经恢复的和前世差不多了。
进入到书房,定远侯已经在等着了:“皇上前段时间南下,被人围困在天明山,我收到消息,八大反王联合在一起,想要杀掉皇帝。我接到圣旨,将要前往护驾,你们和我一起去。”
天明山?戚世钦记得历史中这场战役,朝廷方面连连败退,皇帝干脆给几个反王封王,自己退守半壁江山。
事情比较紧急,第二天早晨他们就上路了,由于大部分人是步行,队伍悠悠长长的看不到边。
赶了十几天路,才终于来到了皇帝身边,也不止他们这一路人马,皇帝另请了陈公。陈公即陈明远,日后坐拥天下的人,见到了他戚世钦才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这会儿陈明远还没打算造反。他那个儿子也还没想过要做皇帝。
这就相当于在他面前摆了一个康庄大道,只要这次把这些反王一网打尽,不阻止皇帝的死亡,等三皇子上位,这天下也就会恢复太平。
其实戚世钦本身并不是一个想要在乱世打天下的人,只是他增强力量的方式太过残忍,在这个时代,只有战场这个名正言顺的修罗场让能让他不背负压力。
“你看皇上旁边,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大周第一勇士,你说他比起我们如何?”林泉悄悄侧过头来问,他的眼神带着少年人的好胜之心。
戚世钦觉得很有意思,这个时代的练武之人遇到有名号的武人,总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对打一番,他道:“既然有这称号,武艺估计不错,我们等下看看吧,陈家小儿子是一个喜欢找人打架的,估计不久就会打起来。”
大周第一勇士是宇文蕴成,宇文家有着从龙之功,地位很高。而宇文蕴本事的确大,要不是有陈家小儿子这个开了挂的傻小子的存在,他这个封号差不多算是名副其实。
果然,在陈明远拜见了皇上之后,他的小儿子陈石便忍不住了:“你说你是大周第一勇士,那你肯定会打架喽,你过来陪我玩吧。”
陈明远呵斥道:“陈石,不可在皇上面前无礼。”又转向高台上的皇帝:“请皇上恕罪,小儿自小便痴傻,偏又力大无穷,喜欢找人打架,不顺心控制不住情绪便乱打乱砸,我们平时都是用铁链把他绑在铁笼里。”这的确是真的,因为陈石很喜欢把人打死或者往死里打。
袁庆大笑出声,显然没有放在心上:“那蕴成,你便去和这陈石比试一场。”
宇文蕴成走了下来,他的眉眼间满是不屑,陈明远连忙道:“这场比试点到为止,不要弄出人命来才好。”
不等皇帝说话,宇文蕴成便道:“你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败给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只当陈明远是担心自己孩子。
陈明远面上带着一丝尴尬:“这话是我对小儿陈石说的,我怕他不小心伤到了将军。”
宇文蕴成神色一梗,戚世钦有些想笑,亲眼见到这种打脸情节,其实他还蛮同情宇文蕴成的。陈明远肯定是故意的。
两人的打斗还是很精彩的,中途陈石打兴奋了,还把人举高高,然后扔的老远。
怎么办?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同情宇文蕴成了。毕竟一个土豆和一块金刚石对打,那肯定是要吃亏的,宇文蕴成的手臂都已经被打折了,另一只手死死的捂着,疼的脸上全是冷汗。
陈石笑的开怀:“你这第一勇士还是可以,比以前那些都好多了,我还要跟你玩,你快出来跟我一起玩。”说着他就要去拉人。
袁庆这皇帝也大笑,说:“他算什么大周第一勇士,你打败了他,他就只能是大周第二勇士了。而你,朕也要赏你,朕就封你为西府赵王兼天下第一勇士。”
当皇帝就是这么任性,尤其是袁庆,他不喜欢顾及旁人的想法,只以自我为中心,自己开心就好。
而陈石也是傻的有些让人心烦,他开心的说:“那我的官是不是比他大了?”见皇帝点头,他又说:“我不要其他的,我只要他以后天天陪我玩,其他人都没他这么耐打。”
不得不说,如果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孩子如此说,那会惹人喜爱。可是他长的有些让人不堪,嘴尖缩腮,不能给人好的印象。宇文蕴成本是极其自傲的人物,听了他的话,面色更是不忿,又摄于他的威力不敢反驳,颜面扫地。
第二天便是正式和反王开战了。这些势力单独都不够威胁,合在一起便不可小觑,最强的一方便是义贤庄里。
站在高地上,看着下面的人,戚世钦故作不知的问道:“那不是你堂哥程秀杰吗?我记得你爹把他推荐给了西南那边。”
林泉也看了一眼,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和戚世钦认识的早,他也没有和这位堂哥有太深的接触。实际上历史上他也只是和董笑笑关系亲近,有了这个链接才会和程秀杰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回答道:“西南兵败,堂哥他和义贤庄庄主关系很好,估计就是那时候去的吧。”官匪对立,但林泉并没有太抵触义贤庄。反而是戚世钦,先是来的路上被义贤庄打劫,后又有董笑笑随意慷他人之慨,对这些人颇为不屑。
程秀杰的武力值不算高,他最为人称道的是人品,他一生共有三个女人,尚书千金、金国公主,以及罪臣之女。现在和他纠缠在一起的就是罪臣之女,其父因为袁庆昏庸而死,她一直不忘报仇,袁庆也正是死在她的刺杀之中。
在鼓声中,陈石骑着马悠悠的走了出去,到了大军前,他看了看对面:“咦,恩公,原来是你啊。”
他翻身下马,直接走过去,双膝下跪:“恩公,当年你一去不回,我爹找了你很久呢。今日遇见,我得好好感谢恩公你的大恩大德。”说完他就磕了几个头。
程秀杰笑着道:“大恩不言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人士应该做的,更何况陈公大义之名我早有耳闻,能帮到你们也是我的荣幸。可是…”他脸色变得严肃:“你现在怎么能帮着袁庆那个昏君,他这一路南下,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那些日夜拉龙舟的百姓又有多少死在了路上。”
陈石有些茫然,只笑着说:“我不懂这些,但我听恩公的,恩公不让我杀,那我就不跟你们打了。”说着他还真就要走。
程秀杰一脸懵逼,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耿直吗???
他语气有些复杂的说:“你也不必如此,我们立场对立,你这样也不好交差,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太过沉迷杀戮。”陈石经常杀人杀着杀着还会杀嗨了,他也有所耳闻。
陈石一点也不介意,他露出两排大门牙:“没事,我回去了。”就这么悠悠的又回去了。
围观群众:记得吃药!
这下就没办法了,陈石回去后死活不肯再出去,把他爹气的吹胡子瞪眼。而宇文蕴成昨天被他打成内伤,现在没好全。
面对皇帝无人可用的尴尬场面,定远侯乐呵呵的上前请命:“皇上,我名下有两位小将,虽比不上陈公子武力惊人,可也是带兵打仗的一把好手。”话是这么说的,可看他恨不得把下巴抬上天的样子,大家也就知道他这话是“谦虚”。
他分明就没把陈石放在眼里。
袁庆乐了:“那好,朕就命他们出去剿灭这些反贼。”
效果很好,一个下午,敌军已经死了十几个将领,戚世钦来者不拒,全都往死里打,打的十分乐呵。他知道敌军中也有品性好的人,袁庆也的确不是好皇帝,可现在他是皇帝这边的人,三皇子这个“心内有个小本本”的未来皇帝记恨这些反贼,他自然要为君解忧了。
说起来三皇子就是个小心眼,他总会记得你干过什么。等他有能力了就开始给你算总账了,历史上他就是因为死磕反贼而亡国的。当然幸好他是个好皇帝,要是能臣、忠臣,他也不会计较太过,顶多给你穿个小鞋。
戚世钦不太会说一些上位者喜欢的话,但这并不妨碍定远侯帮他吹一波,袁庆大喜朝中能多一位大将,为他的逍遥生活奠定稳定的基石,封他为辅国大将军(正二品)。
戚世钦谢恩,不免感觉这将军职位来的太快了,话说袁庆的确是喜欢能打的人,他从来不吝于封赏。
接下来的日子,戚世钦和林泉并其他一些小将,将八大反王打的落花流水,军队士气越发高昂,平反渐渐进入到最后。
而袁庆也该迎来那要命的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