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死瘸子!”
“笨蛋”
“闭嘴!!!”忍无可忍,我失去理智,转回去随手抓了一本作业本狠狠拍了他的头一下。
“啪”地一下,陈圭没来得及反抗,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我想他看见我抄起作业本的时候还不知道我要干嘛。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我扑过去一把把他从轮椅上抓下来揍他,他在我身摔下轮椅的时闷哼了一声。随即开始反抗。越反抗我越来劲,心里邪火上来,不管不顾地拳打脚踢。
我要跟他拼命!
很不幸,陈圭的力气比我大的多,我夹住他不能动的那条腿,又咬了他一口,他把被咬的那只手抽回去紧紧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按住我交叠的两个手腕。
我拼命龇着牙咬他捂住我嘴的那只手的手心,口水都流出来了,被他捂在手心。
扭打间把宅子里的人全招来了。我妈率先赶到大叫了一声,一把把我从陈圭身上缛下来,我跟只蜈蚣一样,人被揪远了,还张牙舞爪的,一脚伸出去踢他,正中他大腿,正在赶过来的陈圭妈妈一面跑,发出了一声制止的厉喝。我妈一个耳光把我甩在后面。
陈圭妈妈一下扑过去把陈圭扶起来。我妈跟在身后,蹲下去看陈圭受伤了没。
一群人都围着他,看见他脸上被我抓得几条红印,唏嘘起来,有人站起来去拿药箱。
我妈尴尬不已,围着陈圭跟他道歉,问有没有被我弄疼。一转眼的时间,她又凶神恶煞地瞪着我,扬手又一个耳光:“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瞪着我妈,觉得有莫大的屈辱,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我怎么了?!他也打我了!”
我妈真生气了,批头又是一耳刮子。我哭着嚷嚷道:“你就知道护着他!”
“杨欣桃,你再说一句!”
“我说怎么了,我就要说!怎样!”
我妈凶红了眼,指着我骂道:“反了你!给我站这儿!”
她转身去找东西抽我。
屈辱,愤恨和委屈轮流折磨着我,我恨死这里的人了!抬腿跑进屋子里,把来的时候的行李箱拖出来,打开衣柜把衣服一股脑儿全扔进去。
蹲下身拉行李箱拉链的时候,突然瞄到一块翠绿的玉佩,就在我下午把他书包里东西都抖出来的地板附近。
我把玉坠子攥在手里,拖着行李箱走出门外。众人还是一脸同情地围着陈圭,好像层层花瓣乌泱泱护住花心一样。
把行李一扔,我蹬蹬蹬跑到陈圭面前,陈圭坐在地上,被陈妈妈的双手扶住肩膀,脸上带着我抓出的红印,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死样子盯着我。
“你说的就是这个坠子是不是!”我高声说,胸膛气得不住起伏。
陈圭没有任何动作,眼神却立转移到我手中的玉佩。
我慢慢往后退开一步,把这个坠子往地上狠狠一砸!
“铛”一声脆响,碎片溅起,玉佩摔成好几片。
“杨欣桃!”是我妈从远处骇人的叫声。
她冲上来把我揪住,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枝。一抬手,打在我背上又疼又麻。
“叫你顶嘴,叫你打人,叫你摔东西!翅膀没张硬,胆子倒不小,想吃苦头,我打不死你这个 死丫头!”
她每说一声,就打我一下。
我越疼,越疼越不反抗:“打啊,你打啊!随便你,反正我要走!”
说完我又跑着去拖行李,陈圭爷爷奶奶在身后叹息,上来拉我妈,被我妈挣开。她气极:“嘴硬是不是!”我被推到行李箱上面,背朝后,屁股一痛,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已经在我手臂上抽了好几下。
再也忍不住,我终于嚎啕大哭。
陈圭的爸爸也看不过去过来了,把我妈拉开:“嫂,孩子还小,不能这么打,你快别打了!”
我心里恨死我妈了,眼泪还在流:“你打吧,你打啊!”
我妈还要冲过来,陈圭爷爷立马把我护起来:“小孩子之间打架很正常,你别这样啊,这样教孩子不对的……”
……。
记得那天我妈也哭了一场,她哭着说自己怎么这么命苦,说我这么大了还一点不懂事,到处闯祸。我心里本来记恨着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打我,她一哭,我觉得她比我还可怜,心里后悔起来,更加记恨陈圭。
小孩子有多大仇多大怨?
你以为小孩子都是嘻嘻哈哈一会儿打一会儿闹吗,那是56岁的小孩子,彼时我和陈圭都五年级了,她害我被我妈当着众人面前打,我恨不了我妈,还恨不了他吗?
第二天她让我拿一叠云片糕去给陈圭,我打开门,正对陈圭房间的窗户。他就坐在写字台前,我一出门,他就看到我了。
我盯着他,一直走到窗户前,把装点心的盘子递过去。
窗户不开,他也没有抬头。
我不肯走,举着盘子站在外边。
几分钟后,他终于打开窗户:“我不要。”
隔着窗户,我低着头把盘子往前送了送,一声不吭。
静默了一会儿,他终于把盘子接过去了。
等他接过去,正要关上窗户时,我说:“死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下班后还勤勤恳恳的我……
没有人看还勤勤恳恳的我……
我果然是追逐信念为生……
这种天气下坚持劳作,冻得我直抽抽。。。
筒子们话不多说,但我还是要叨叨两句……
给我点击给我收藏给我评论!!
快!!!
☆、雪夜
至今记得陈圭那时候看我的眼神。
那之后渐渐地,那种恨得他牙痒痒的感觉慢慢没有了。心情可以平复,芥蒂谁也放不下。每次做作业的时候,我都把窗帘放一大半下来。
圭爷爷也叫我去过一次他的书房,他是个和蔼的老人,并没有责怪我,,说的话也很语重心长,还送给我一本书ltlt苏菲的世界gtgt,老实说我没怎么看。没意思,就丢一边了。
对我态度转折最明显的是陈圭的妈妈,她以前对我说话还算得上和善,那次之后,她对我态度有些冷淡。那晚我妈替我去礼道歉,回来后让我别再坐他们家车去学校。
正合我意,说真的,我宁愿走路。
只是这事儿还没完。
某天放学后,看到我妈跟陈圭妈妈在一起,两人之间推推搡搡,陈圭妈妈毕竟比不得我妈力气大,怀里被塞了一个好大的花花绿绿袋子,我妈转身就走。陈圭妈妈在后面喊她。
晚饭后一阵敲门声,我妈急急忙忙去开门,我隐约间看见陈圭的奶奶,她和我妈之间一直说着什么,似乎还有些激烈,话听不清,两人之间又是推来搡去。后来门关上,我妈叹了口气,又提了一包什么东西回来。看外面的包装袋,就是下午给陈圭妈妈的那一个。
把东西放在地板上后,我妈就走了。我偷偷下床,打开那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里面是一个鞋盒,鞋盒旁边挨着一个红色的绒盒。
我打开了鞋盒,里面是一双崭新的男士耐克板鞋,名牌运动鞋,我再土也认得。
合上鞋盖,看向那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里面是一个镶金的玉猴吊坠。
我把两个盒子放回袋子里,爬上床,我妈收了干衣服进来,我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她把衣服叠好,又把我晒干的校服抽出来放在床边。
明天是星期一,学校规定穿校服。
屋子里的灯啪一下暗了。她走出房间。
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又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陈圭属猴。
隔天我起地很早,冬至刚过,天还不冷,只是很黑,灰蒙蒙的阴天,我拐出大门,路上行人很少,走了10几分钟,后面有车灯亮起来,明晃晃的两束灯光,照在我前面,雾气在光束里抖动,像阳光里的微尘轻浮。
几秒钟的时间,车身擦肩而过,我擦了一下头发,潮湿的空气里湿濡濡的,雾真大。
那之后我很少再和陈圭讲话,也没什么机会讲话,更别说闹矛盾。白天12个小时,早上我比他早出门,下午我被老师留下来补课,其余,能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沉默。
学生的生活里无非两样东西——成绩和人际关系,以前我烦恼后者,现在我烦恼前者。
在老师不懈的努力下,我的功课的确有所提高,从末流到了中流,然后停滞不前,有的时候又重回末流,运气好的时候也会到中上游。开始我觉得有些沮丧,慢慢地,居然适应下来。我一直很努力读书,和以前一样,但我现在突然觉得,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但我还是一直在学,以及补课。
我跟新同学相处起来还行,城市的学生很多,似乎更成熟外向些,,但是人一多,得到的注目也更少些。要得到别人的关注,总得有些特点。
陈圭绝对是一个众人忽视不了的存在,他拿高分,成绩好到离谱;外貌和他的成绩一样溜;性格不说孤僻也可以称得上怪异;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需要更多照顾,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尽管他本人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
我才来一个学期,文艺汇演和学校的周年庆上他都露过脸;文艺汇演的晚会上,他上去和校乐队合吹了萨克斯;周年庆的时候音乐老师亲自选了他。这样的陈圭,我是很嫉妒的,可是嫉妒换不来我对音符的辨识度,我跳过他学习的过程,直接看到了他的成果,高度不同,才感觉自己在仰视他。
除去这些特质后,我想我该介绍一下我的同桌,毕竟对当时的我来说,她比陈圭好太多。
同桌叫朱玉兔,一个由3个名词组成的神奇的名字。
她跟我一样瘦小,比我还稍稍矮一点儿。头发剪得很短,总是穿很老的棉袄,灯芯绒的裤子,还有一双硬头的帆布鞋,冬天也不例外。她的情况也跟我差不多,家里的亲戚托关系进来的,比我早到半个学期。字儿写得很大很方正,也因此她的笔记本看起来总是密密麻麻没有半点空隙。
然后是学习,我们两个的英语都是出奇地烂,甚至可以说是腐烂。英语课上我们为了不让自己听课睡着,经常互相折磨。
穿衣方面,我们俩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穿得旧,我穿得怪;她穿得破,我穿得烂。
综上所述,结论是:我们都有一个姐姐。
既然已经提到我的朋友,那么势必也要提及一下陈圭的。范毅是陈圭的好朋友,两人从小就认识,他还经常到陈圭家里来玩。不过两人的个性也是大相径庭,不同于陈圭的低调,范毅则十分张扬。知交遍校园的他,可以出入年级里的任何一个教室。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跟陈圭最好。每节课下课都屁颠颠跑到我们教室跟陈圭东拉西扯的,有时候推着陈圭去厕所。陈圭也是厉害了,平时见谁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跟范毅在一起倒是挺自然的,两人说着说着,还会笑起来。
两人不愧是朋友,范毅第一次在陈圭家见到我的时候,态度跟陈圭一样不友好。但他比陈圭但更过分,瞪大眼睛把我打量了一遍,把我笑了一通后问我我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管你屁事,傻叉。我对他说。
和陈圭闹翻后大概过了两个月吧,那段时间我坚持走路上学放学,和陈圭交集不多,也没机会再闹矛盾。
那年快放寒假的时候 ,下了一场大雪,那雪下了一天,第二天我去上学的时候路上已经厚厚一层。但是雪没停,中午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到小腿肚了那么恐怖,学校里的一棵松树被雪压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