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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知意下意识后退一步。
    陈声不咸不淡地说:“来都来了,站在外面干什么?”
    她讪讪地笑着,又走进了医疗室。
    房间里开着空调,整洁干净。
    室内还有一间屋子,应该是摆放药品的地方。
    柏静宁一边替陈声绑绷带,一边笑着对她说:“你好,我姓柏,你叫我柏医生就行了。”
    路知意点头,“你好,柏医生。我叫路知意。”
    她的目光挪向陈声。
    陈声问她:“不去训练,跑这来干什么?”
    她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说:“凌师兄叫我来看看你,大家都挺担心你的。”
    陈声的表情冷了一点。
    “是吗?”
    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担心他的是大家,不是她。
    也对,她这种读书时代死也不肯耽误学习的学霸,进了基地也一样,什么事情都耽误不了她的训练进度。他怎么会指望她一时情急,不顾一切跑来看他?
    他复而闭眼,又躺回椅背上。
    “叫他们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路知意:“……”
    柏静宁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并不知道路知意和陈声的那段过去,还当她刚进队,没适应陈声这冷言冷语,赶紧安抚她,“你别介意,三郎就这德行,啥时候他要对女人温柔点,不那么绝缘,太阳一准儿打西边出来。”
    这话叫路知意沉默了。
    她抬眼看看柏静宁,这位医生又有多了解陈声呢?
    什么时候她与他之间,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需要一个外人来替她解释他的真心?
    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照在柏静宁纤尘不染的白色制服裙上。
    她与她都穿白色,却完全是两个模样。
    医生穿着合体的衣裙,头发一丝不苟挽在脑后,眉毛弯弯,双唇莹润,饱满漂亮得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杏花。
    可她呢。
    路知意垂在腰间的手动了动,触到自己皱巴巴还泛着湿意的制服。
    她与队里的男性们一模一样,穿一件白色衬衣,下着深蓝色长裤,没有一点腰身,没有一点突出女性曲线美的剪裁设计。
    她还为图方便,剪了一头极短的发。
    素面朝天。
    满头凌乱。
    两人面对面站着,真叫她自惭形秽。
    她的嘴边浮出千万句话,想反驳柏静宁,陈声从来就不是女性绝缘体,他只是没把其他女人看在眼里。若他将谁放在心上,他能给的何止温柔。
    他们都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那年三月,陈声给过她怎样的春天。
    一刹那间,过往悉数涌入脑中。
    她看见他站在三月的小溪边,将那条拼命摆尾的草鱼扔进她怀里,看她一屁股坐进田野间,笑得整片林荫都随之颤动。
    他牵她的手在院子里看星星、乘晚风,说回到过去他是办不到了,但他会努力撑起她的现在和将来。
    他为她折腰,为她锱铢必较,为她爬上四千米的高山,为她做尽天真傻气之事。
    那些话在嘴边起起伏伏。
    可路知意只能拽住衣角,云淡风轻笑了笑,说:“队长,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归队了,跟大家汇报一下你的状况。”
    她转身快步离去。
    她哪里怨得了他?
    都是自己做得不对,都是她骗了他,伤了他的心。
    路知意匆匆往训练场跑,却不知道在她走后,陈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口。
    柏静宁吓一大跳,“你干什么?还没包好呢!”
    陈声一言不发站在那,目光定定地盯着从大楼里匆匆离开的人。
    她暴晒在太阳底下。
    她的头发乱七八糟。
    她穿着那身湿衣服,都快穿干了还没来得及换。
    她抬起手臂,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的胸口一阵酸胀感。
    有如释重负,有酸楚,有出了口气的满足,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不满足。
    *
    训练结束后,凌书成让大家回去换换衣服,今晚聚餐。
    队里有这个习惯,一个月聚餐一次,今儿又到了大快朵颐的好日子。贾志鹏可高兴了,改善施瓦辛格健壮体格,从地沟油喝起。
    罗兵问了句:“那队长手受伤了,还去吗?”
    凌书成说:“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下,他说他就不去了,让咱们吃高兴。”
    大家一脸开心地欢呼起来,末了不忘装模作样,“队长不去啊?那怎么行呢?没了他,咱们都没了主心骨!”
    贾志鹏:“是啊,地沟油都喝不开心了呢!”
    白杨:“没人管着我,我可能会上天嘤嘤嘤。”
    徐冰峰:“呸,最烦嘤嘤怪,装你妹的b啊。”
    没了队长,也就没了管束。
    没人念着少喝点酒,万一夜里有任务呢?
    没人说体能训练最忌酒精,一人三瓶,不能再多。
    今晚有酒喝酒,大口吃肉!
    路知意却迟疑片刻,暗地里对凌书成说:“凌师兄,今晚我也不去了吧。”
    凌书成挑眉,“你也不去?那你留在基地干嘛?陪队长?”
    他本是调侃,却不料路知意异常认真地点点头,“嗯。”
    凌书成:“……”
    “嗯???”
    路知意眨眨眼,“还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你。”
    “你说,但凡师兄能解答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凌书成一脸“不容易啊我们小红也开窍了”的表情,老泪纵横。
    下一秒,路知意的表情严肃了些,四下看看,凑过来。
    “我想问问你,医疗室的柏医生是怎么回事?”
    嗯?
    柏静宁吗?
    柏静宁能有什么事?
    凌书成蹙眉仔细思索着。
    路知意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小声补充:“今天我去找队长的时候,听见她很亲热地叫队长三郎,还有说有笑……”
    凌书成恍然大悟。
    三郎不就是拼命三郎的简称吗?医疗室众人都对陈声这个称呼,久而久之,那栋楼里都叫开了。
    话到嘴边,他猛地刹住了车。
    抬头再看看眼神里都掩不住焦急的路知意,凌书成顿了顿,长长地叹口气,“这事儿,怎么说呢?”
    “你就直说吧。”路知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书成摇摇头,叹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路知意眼睛都瞪大了,“她果然对队长有非分之想!”
    凌书成再接再厉,“是啊,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陈声这种铁汉柔情,要真被她的绕指柔给融化了,那你可咋办?”
    路知意咬咬腮帮,没吭气。
    凌书成严肃地抓住她的肩膀,“路知意,我问你,你对陈声,到底还有没有想法?”
    “我都追基地来了,能没有吗?”路知意低声认了。
    “那你可抓紧了,别让人捷足先登。”凌书成给她打气,“师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毕竟你俩还有一段过去,旧情复燃、干柴烈火,这可比柏医生那边强多了!”
    “是吗?”路知意叹气,“可队长对我好冷淡哦,我说我想他,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凌书成急了,一拍大腿。
    “你怎么知道他没反应?反应这种事,又不是总体现在脸上!”
    路知意抬头一愣。
    “不在脸上,那在哪里?”
    凌书成笑了,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今晚灌他两瓶酒,看看别的地方。”
    路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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