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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多明媚啊,迎着阳光朝他盈盈一笑,连桌边放置的玫瑰都黯淡了几分,声音带了点得意与骄傲,说:“意料之中。”
    许梁颂往她这边挪了挪,语气低了一点,带了点儿亲昵:“祸水儿。”
    “嗯?”霍朝颜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她一贯都是这样的声调,带了几分慵懒随性意味,桃花眼呈自然状垂下,多了几分风情韵味。
    许梁颂说:“你知道吗,面试结束之后,我在我爸办公室听到师太夸你,说真的,我从没见过她夸过人,你还是第一个。”
    霍朝颜得意忘形了,“她夸我什么呀?”
    “夸你不要脸。”许梁颂以怨报怨,他嘴角松动,“你就说你在那里说了什么。”
    霍朝颜正在玩自己的绷带,闻言,茫然地看向他:“说什么?”
    许梁颂:“师太是不是问你,你觉得你比其他人的优势在哪儿这个问题了?”
    霍朝颜:“对啊。”
    许梁颂:“你怎么回答的?”
    霍朝颜想了想,突然会心一笑,她说:“我长得漂亮。”
    江衍笔尖一滞,他抬眸,冷厉的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不赞同与无奈。
    许梁颂捂着肚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可霍朝颜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当时三位面试官都戴着眼镜,镜片下的眼神比现在的江衍还要冷厉几分,像是冰碴子一般,刷刷刷地向她发射。
    霍朝颜笑得进退有度,她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非常讲礼貌、有分寸的。
    开了玩笑之后,莞尔一笑:“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优点,我没法说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踏实能干,但是我敢保证的是,我不会让我自己失望。”
    长大以后,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让别人失望。越来越少的人会有“我对自己太失望了”的想法了。
    霍朝颜和他们不一样,她这人太独,她不考虑旁人,只考虑自身。
    所以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在乎自己做的事情,会不会让她失望。
    她活到如今,二十三年,从未有一件事让自己失望过。
    从未有过。
    面试官在听到她这样天马行空的回答之后,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艳,继而霍朝颜正对面的面试官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她的简历,最后笑了:“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姐。”
    旋即她与其他二位面试官低声交谈:“硕士导师和我是同一个呐。”
    霍朝颜硕士是在斯坦福大学读的,导师也是赫赫有名的变态导师,要求严苛,容忍不了一丝瑕疵。要不是霍朝颜本科时期的履历优秀到近乎完美,根本没法成为他的学生。
    几个人对霍朝颜的态度刹时转变,接下去的问答就是在走流程了。
    霍朝颜出了律所之后,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慌了。
    她的心里已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而且再慌也没什么用,她做到了她该做的,把应该表现的都表现出来了,正安要是不要她,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最多以后在法院对峙的时候,她嘴下毫不留情,把对方说到怀疑人生。
    许梁颂笑累了,趴在沙发上左右打量她,最后叹了口气:“以后同事一场,祸水儿,咱们打个商量行不?”
    霍朝颜一口否决:“不行。”
    许梁颂:“我都还没说什么啊喂。”
    霍朝颜还摸不透他的小九九吗,他们两个认识将近十五年,他门牙掉了之后扔在哪儿霍朝颜都记得一清二楚,此时更甚。
    霍朝颜鄙夷道:“我和你这种关系户,没什么好说的,你离我远一点。”
    “我不是关系户!”许梁颂嗷嗷大叫,头上的脏辫活蹦乱跳的,远远看去,和冬虫夏草简直是一模一样了,“我是正儿八经走面试流程过来的,老子去年留学中途还回来参加司法考试,考了四百多分!”
    霍朝颜也是这么随口一说,许梁颂有多少本事,霍朝颜也清楚。
    正安再是他家开的好了,人毕竟是业内大佬,怎么可能随便雇佣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蝴蝶呢?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一向清冷至极、没有一丝生气的办公室里,热闹非常。
    江衍签合同的动作都加快了几分。
    他签完大半合同之后,把笔一扣,起身看向他们那边,说:“吃饭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霍朝颜立马不逗许梁颂了,乖乖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许梁颂在江衍面前向来低眉顺眼的,此刻也收起锋芒,眼睑垂下跟在江衍身边。
    出门的时候,江衍刻意放慢了步子,让许梁颂先出去。
    霍朝颜拿手机敲的石膏咯咯作响,江衍冷冷地瞥了一眼:“震碎了再打一个怎么样?”
    “……”霍朝颜嘟囔了几句,却也是收起了手机。
    她侧眸看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侧脸线条清冷俊逸,薄唇微微抿起,鼻梁高耸,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
    霍朝颜用没有受伤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你就不能夸夸我?”
    江衍语气很冷淡:“夸什么?”
    “我好歹进了正安哎!”正安在业内的知名度极高,有的是人挤破头想进,而霍朝颜却进去了,难道这不值得夸赞吗?
    江衍的语气依旧很冷,不咸不淡道:“等录取通知下来再说吧,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霍朝颜觉得这人真的是太无趣了,她的预感或许会出错,但许梁颂都说了,哪里还能有假?江衍这人简直古板老旧到令人发指,毫无情趣可言。
    这边霍朝颜还没讨伐完江衍的罪行,那边许梁颂陡然问道:“祸水儿,你这手怎么弄得?”
    “……”
    ……
    ……
    一阵沉默之后,霍朝颜硬着头皮说:“我要说是我不小心摔的,你会信吗?”
    江衍冷笑:“他是傻子?”
    霍朝颜咽了咽口水,“他可以当一回吗?”她扭头望向许梁颂,有点讨好地说:“你能当一回傻子吗?”
    许梁颂大声抗议:“不能!”
    她越逃避,许梁颂就越感兴趣。
    霍朝颜眼神扫向江衍,救命意图明显。江衍着实是霍朝颜口中“毫无情趣”的呆板男人,明明看清了她眼底的救命讯息,偏偏还说:“很丢人?”
    “……”不丢人吗?
    跳个广场舞把自己的手跳折了,还能有比这个更丢人的事儿吗?
    霍朝颜实在想不到了。
    第4章 不喜欢
    霍朝颜手摔折了那天,她和江衍来到了南城的一家儿童福利院。
    小朋友们一年没见到她了,都开心的不行,拉着霍朝颜不让她走,于是江衍只得一人去见院长。
    江衍和霍朝颜两个人代表了瑞尔银行、江氏制药以及南城赫赫有名的沈氏每年给福利院捐五百万,今年也是如此。
    院长和江衍说着最近福利院里的近况、新添的器材、房屋整改等一系列东西。
    与此同时,霍朝颜被一众小孩子围着跳舞。
    她自幼和外婆陈清月学京剧,腰肢窈窕纤细,即便是跳着幼稚的儿童舞,也格外漂亮。唱歌跳舞变魔术,霍朝颜都来了一遍。
    一贯的结尾,是她的后空翻。
    这可是她的长处,霍朝颜找了个空旷场地,眼眸里的光比晴日还要明媚,她那么漂亮、全福利院的小孩儿都喜欢她。
    江衍也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身边的院长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具体说的什么,江衍也听不清楚。
    他的眼里心里此刻只有遥远处的那个人。
    可下一秒,他瞳仁一缩,往日的寡冷自持气度尽散,拔腿就往前面跑去。
    霍朝颜……摔了。
    她后空翻的时候,脚踩到了一颗小石子,脚一崴,手下意识地撑在地面上,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左手已经无法动弹了,密密麻麻的痛感传来,她疼的龇牙咧嘴,还要安慰身边围过来的孩子们,温声说:“姐姐没事儿,姐姐没事的,不哭。”
    一直到有人把孩子们抱起挪开,来人蹲在霍朝颜的面前。
    眉眼阴郁,眼里晕着沉沉墨色,像是风雨欲来时的阴沉沉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霍朝颜在看到江衍的那一秒,脸上一直挂着的笑顿时卸下。
    她扯了扯嘴角,面色苍白地说:“江衍,怎么办,我的手好像断了。”
    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没有一丝血色,分明刚刚还是灿若星辰的双眼、双颊坨红像是上了胭脂一般,双唇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眼里流出出痛苦、双颊惨白,嘴巴紧抿。
    江衍有多少年没见到她这幅模样了?
    大概有……十六年了吧?
    当年七岁的她把小霍叶弄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往日跟个鹦鹉一样的人,待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江衍……心痛如麻。
    他当即抱着她,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幸好医院离福利院不远,他上衣湿透,向来洁癖严重的他对这一切置若罔闻,额前碎发被汗浸湿,怀里的人贝齿咬着薄唇,唇齿间溢出轻声的撕咬声。
    打石膏的时候,霍朝颜却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惊讶道:“打石膏就这样打?太随意了吧!”她还以为得去个手术室,结果就在病房里,石膏放在推车上,下面淌了点石膏水,她手放上去,医生把石膏裹住,再拿纱布做固定。
    霍朝颜话音一落,头上就被人敲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江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像是淬了冰一样,“闭嘴!”
    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事儿,霍朝颜缩了缩脖子,快速地闭上了嘴。
    ·
    许梁颂在听完之后,果然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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