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人报警,说是自己老婆一大早骑着电动三轮车上亲戚家送东西,一走就没影了,半夜没回来。打电话问过亲戚,人家说早走了,又给老婆打电话,手机关机。家里人怕出事,赶紧报警,请求公安机关帮助寻找。
经过几天调查,有群众举报说,在一条胡同里发现了一辆红色三轮车,特征符合失踪的那辆。
警察带着失踪者的丈夫到那里检查车辆,确实就是他老婆骑的,驾驶座上还有他们家人用螺丝刀划的名字。
车发现了人却没了,警方认为这辆车价值一万多块,失踪者不可能随意将车丢弃,极有可能是遭遇了不测。警察以发现车辆为中心点,向四周辐射开展搜寻工作,调查附近的监控探头,还在网络上发布了协查通告。
查来查去,有监控录像表明,这个失踪的女人曾经拉过一个男的到了大青山附近,进了通往林场的山路。我们这里没有摄像头的监控,所以也就没法确定两个人进山是干什么,什么时候出来的。
目前推导出的时间链是这样的:失踪的女人一大早骑车去亲戚家,上午从人家出来,半途拉了个陌生男人,拐进了大青山地区。后来发生什么事不知道,再有线索的时候,就是那辆车被遗弃在附近乡镇的胡同里。
我们这里不算大城市,就是三线的小县城,平时没什么重大的刑事案件,现在出了这么个事,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警察面临的压力很大,市公安分局已经安排了刑警大队进行侦查,务必尽早破案。
第三十七章 怪事
刑警办案自然有他们的章法,本地派出所属于打外围的,进行周边地区的走访和调查。根据唯一的视频线索,失踪的女人被害地点极有可能在大青山,而且就在通往林场的必经之路上。
林场员工里这几天唯一下山的人就是我,我和老周师傅开车送货嘛。派出所的刘副所长重点问询了我,反复问当时在路上遇到了什么。说实话,我脑子是一盆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和老周真是倒霉,这一趟活儿走下来,卡阴不说,他住进了医院,我还被警察调查。
那天我和老周离开林场,我唯一记得就是老周在路上喋喋不休。我当时特困,眼皮子黏在一起,路上发生了什么真是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都和警察说了,让他们再去问问老周。
末了他们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刘副所长临走前对胡头儿说,这几天刑警队的警犬队会开进山里,让我们多多配合。
等把他们送走了,我们四个人到办公室开会。曹元嘴里哼哼唧唧说:“真他妈邪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出了个失踪妇女。”
胡头儿不高兴:“行了,就你怪话多。我和大家交待两句,要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但是也别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还有一个事,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真像警察说的,尸体埋在这,凶犯没落网,那他极有可能会故地重游。大家都精神点,这几天巡山看见反常的人或事,别急着咋咋唬唬的,能稳住就稳住,马上呼叫我或是老张,等大家到齐了再说。”
他到仓库拿了三个对讲机,分给老张、我和曹元。胡头儿还修改了近期的巡山表,两人一组,不准单独行动。
鉴于我和曹元矛盾还没解开,现在山上又出了这么个大事,怕我们两个互相撕逼没轻没重,出现不可预测的后果,所以把我们两个拆开分组。我和老张一队,胡头儿带着曹元。
我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老张见多识广,性情沉稳,绝对是江湖老油条,就算我们真的遇见那凶犯也不怕,两个大老爷们收拾这么个人怎么都够了。
下午的时候,来了刑警队的人,牵着好几条大狼狗。胡头儿和曹元这一队今天值班,负责带他们进山搜索,做向导。谁知道还没出发,山中多雨,突然下开了大雨。刑警队本想冒雨进山,可谁知雨越下越大,简直是大暴雨,雨水成了雨帘,落地生烟,远处的山脉升起一层层的白色瘴气。
林场基地有的是房子,就暂时让刑警队的人安顿下来,不急着这一时。众人凑在办公室里开会,满满当当都坐满了,炉子上烧着热水,屋里暖暖烘烘的。刑警队的人非常辛苦,正好趁下雨好好休息。
大家一开始还探讨案情啥的,说着说着就成了吹牛逼讲故事,喝着热乎乎的茶水,外面大雨倾盆,这叫一个惬意。
这大雨,好家伙,一直下到晚上。下午四点多钟就全黑了,天色漆黑如墨。胡头儿招呼我们到厨房准备伙食,什么菜硬来什么,好好招待人家警察。冰柜里都是现成的。不多时,食堂里就摆满了一桌子,众人团团围住。刑警是执行任务来的,不能喝酒,大家就以水代酒,气氛倒也热烈。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大家还在吃着,就在这时,门口的警犬“汪汪”叫了几声。
有个小年轻的刑警停下筷子,出去看怎么回事。曹元腆着脸笑:“是不是它饿了?”
小刑警说:“警犬不是普通的家狗,对饮食是有严格训练的,不会因为饿了就乱叫。”
我们几个似懂非懂。
小刑警到门口去安抚这只狗,我们这边正吃着,小刑警忽然进来,惊喜地说:“大家快出来看!”
其他警察还以为有情况发生呢,他们的素质真不是盖的,一听这话,饭不吃了,马上结队出来。这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山风很冷。
我们跟在后面也出去瞧瞧怎么回事。小刑警牵着警犬,指着黑暗的天空说:“你们看。”
我们眯着眼往天上看,虽说雨停了,可淅淅沥沥还有雨点,勉强看过去,黑暗的天空果然反常,深邃的夜空露出一道缝隙,不知道是云层的效果还是怎么的。那道缝隙竟然以肉眼能观察到速度在慢慢合拢,像是一条急速愈合的伤口。
“大惊小怪。”刑警队的队长是个黑脸膛,不满的看着小警察,认为他谎报军情。
小刑警赶紧说:“队长,你们没看着刚才的情况,刚才天上的这道口子裂得非常大,我居然看到里面有很多人。天上人来人往的,像是赶庙会似的,穿的衣服都是古代那种的。”
我们面面相觑,看小刑警这个表情,不像是作伪,况且他也不可能去骗自己的队长和兄弟。
老张叼上根烟,瞅着黑暗暗的天空,此时缝隙已经没有了,恢复了正常。阴云密布,风很大。
“难道是看到开天门了?”老张在寒风中吐着烟圈说。
“那是什么?”我问。
老张道:“吉林梅河口这个地方你们知道吧。94年的时候就在梅河口曾经出现过开天门事件,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开天门顾名思义,就是天上开了一道门,地上的人能看到天门里出现的很多景象,有闹市啊,龙凤啊,甚至还有人看到过猪八戒和孙悟空。”
曹元呲着牙笑,看看黑森森的天空:“真的假的?”
刑警队的人对这种迷信说法不感兴趣,既然没什么大事,就准备回去接着吃饭。这时,黑脸膛的刑警队长异常警觉,突然抄起手电对着西北角的林子照过去,厉喝一声:“谁?!”
刺眼的光斑落在摇晃的树枝上,我们看到在枝枝叉叉中间,有一个黑影跑的极快,身体一拱一拱的,不像是人,好像什么动物,转眼就没了踪影。
胡头儿赶紧说:“下过雨之后,山里很多野兽都出来了,今晚大家早点休息吧。”
队长说:“老胡,我还想带着队伍进山看看。”
“别了。”胡头儿赶紧拦住,说下过雨后山路湿滑,天色黑了,进山十分危险。
今晚怪事频出,众人心头都不怎么痛快,刚才挺好的气氛也破坏了。大家收拾好碗筷,胡头儿去安排这些警察住下。今晚轮到我值班,他们都去睡了。
大晚上我一个人不怎么担心,这里又是警察又是警犬的,借那些不法分子俩胆儿,他们也不敢来。
我把办公室收拾收拾,晚上太冷,屋里没什么取暖的,只能把棉袄披上。我正收拾桌面文件的时候,忽然看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的字。
我狐疑片刻,拿起来看,一看就愣住了。纸上写着:明天到山涧野坟来,有重要的事说。
看到这里,我皱皱眉,又看到了落款,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胡婷婷”。
我咯噔一下,胡婷婷是那只狐狸精,和我颇有渊源。我拿着纸条翻来覆去看,不知道胡婷婷什么时候来留下的。难道只是个恶作剧?
纸条上文字娟丽秀气,是非常漂亮的小楷字,要说整个林场谁最有可能整蛊我,那只有曹元了,可曹元那两笔狗爬似的字,比字条上写的差远了。
我忽然想到晚上的那起小插曲,刑警队长曾经发现一个怪异的影子,莫非就是胡婷婷来送信?
这一夜我都不安心,拿着字条翻来覆去看,决定还是去看看什么情况。
第二天早上,众人很早就醒了,吃过饭之后进行安排,老张和我守家,胡头儿和曹元带着警察巡山。等他们都走了,我也坐不住,主动跟老张请缨,说他们干他们,咱们还得依工作条例巡山,我年轻多跑跑腿。
老张夸了我两句,本来他想去巡山,让我留下来值班。我赶紧给他分析,说必须有人坐守大帐,运筹帷帐之中,还是老张你这种老江湖最合适。我小年轻,嘴上无毛,更适合在一线打打杀杀。
老张听得这个舒服,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孺子可教。嘱咐我说,下过雨天冷湿滑,去看看就回来,安全第一。
我长舒口气,总算把他说服了。
我换上工作的装备,穿了防滑的大头鞋,这就进了山。胡头儿和刑警队的人去了山下,而我绕了一圈,直奔山碑后面的禁区。
胡婷婷字条上说的山涧野坟,就是我当时被她蛊惑,晕死的那地方,至今记忆犹新。
我加紧脚程,那地方还真是不近。山路崎岖,多是烂泥,非常滑脚。我小心再小心,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过了山碑地界。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站在山头上往下看,下面就是要去的山涧野坟。
因为下过雨,本来干涸的山涧此时溪水奔流,除了哗哗的水声,四面一片阴森的寂静。
第三十八章 鬼遮眼
细算起来,我一共见过两次胡婷婷。一次是她诱骗我,差点把阳气吸走。还有一次是老中医丁先生作法,引她出来谈判。我对这个妮子记忆犹新。
我从山坡上滑下去,来到水涧旁,四周树木凋敝,一片肃杀,坟丘一个接着一个。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影,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胡婷婷联系。
正迟疑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有异,我回头去看,这一看浑身都麻酥酥的。我看到一只硕大的红色狐狸,正猫在一处坟丘后面,小眼睛眨呀眨的,然后慢慢缩回头,再也看不到了。
最近的一段经历,让我对世界观人生观有所颠覆,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精灵存在,动物也能修出人一样的思维和智慧。
我仗着胆子往那里走,拐过坟丘,看到一处老坟。没有墓碑,能看到大理石的底座,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意外,墓碑已经没有了。周围静悄悄的,狐狸踪迹不见。
我在周围仔细查看,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这座老坟年头太久了,周围边缘长满了树,奇怪的是坟丘上却寸草不生。刚下过雨,坟上的土大多流了下来,非常泥泞。
我观察这些树,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树根,下面有个大概4纸大小的圆洞。我蹲在洞旁往里看,实在是太黑,又用手电筒照了照。
这条洞是斜着四十五度往下打的,到几米深的地方,忽然转弯,光只能找到折角处,后面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从我过来到狐狸消失,这段时间正好容它钻进洞里。我蹲在地洞前,仗着胆子往里喊:“胡婷婷,我来了,你有什么事?”
招呼了两声,四周静悄悄的,雨后的阳光很充足,堪称暴晒,我头皮有些发痒,实在不想再呆下去,觉得这一切近乎离奇的胡闹。
这时,地洞里蒸腾出一团烟雾,闻了闻有股骚臭的味道。
我马上明白过来,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在下面排气。
我捂着鼻子要走,烟雾顺着风来得很快,迅速把我包裹住。
我熏得头昏恶心,勉强扶着树站起来,就在站起的这一瞬间,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心脏狂跳,苦笑着想,又来。突然暴盲,已经很熟悉了,我经历过两次,两次都卡到了阴,难道现在又是这样?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种暴盲有没有规律,凡是我卡到阴就致盲,如果这样还好说,事后用柚子叶洗脸就行,就怕盲着盲着习惯了,以后真就变成了一个瞎子。
正胡琢磨着,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有些耳熟。她说:“冯子旺,你来了。”
“胡婷婷?”我问。
“嗯。”胡婷婷说,口气有些冷淡。上次遇见她,她装着崴了脚,那个腻人劲就甭提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口吻。
“冯子旺,你还算守信,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说。
没由的我反驳,就感觉一只小手拉住了我,我懵懵懂懂在黑暗中跟着她走,感觉上似乎转了很多圈。她停下来,我跟着停住,听到右前方有女人嘤嘤的哭声。
“谁?”我急忙说。
胡婷婷道:“你们不是在找一个失踪的女人吗?”
我大惊失色:“她就在山里?快,让她跟我走,外面人找她都找疯了。”
胡婷婷幽幽的声音:“她走不了。”
“怎么呢?”我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胡婷婷道:“因为她已经死了。”
我倒吸冷气:“死了?”
“嗯。”胡婷婷道:“她还没过头七,只是中阴身,现在阴神的神智还有。你要真为她好,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她的尸骨带出去,把她安葬超度。”
“好吧,你告诉我她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我一会儿出去就叫人来。”我说。
“冯子旺,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胡婷婷说:“有人在用她的尸骨做邪术,你如果冒然去动,会得罪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