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健身房干什么?”沈因目光不由往他身上一扫,“健身教练?”
难怪体形这么匀称,只是不知道身上的肌肉练得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韩远是他的学生,沈因还真想瞧瞧。
“不是。只是助教。我没教练证。”韩远回答。
“助教做什么?”
“教学员压压腿,告诉他们一些机械怎么用的。“韩远说。其实他的工作远不止这么多。
沈因的目光落在韩远的下巴上。那里有一块很淡的青红印子。
他的肤色呈淡淡的褐色,也就是小说中常描绘的“小麦色”,使这个印子并不显眼。只是商场的灯光很亮,才被沈因看到。
再一细看,嘴唇上还有裂口。血已干了,呈一丝深褐色。
很显然,是被谁一拳头打了上去,落下了印子。
沈因想不通。以韩远这种身手,还会有被凑的时候。
虽然他并未涉足那个领域,但从何文今那里习得的一些常识,可以判断韩远身手里散打与拳击的痕迹。
第一次见面时,他一拳把不良打飞。
那一瞬间凝聚于拳头上的爆发力,膀臂挥出时快捷而优美的曲线与弧度,都显示出了他格斗应有的素养。
虽然他并不太清楚,他从哪里习得,但他显然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
“又打架了?”沈因用手指了指他的嘴角,明显有些不悦。潜意识里,他已把韩远当成自己的学生。
韩远抬手碰了碰下巴,这点伤应该没那么明显。
“没有。”
“你下巴被自己打的?”沈因说。
韩远不由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也很适度。没有小孩子的那样没心没肺,也没有成年人的那种目的性与油气。
“一个学员玩器械时无意中打上了。”
“常受伤吗?”沈因皱了皱眉头。
“这倒不是。又不是武馆。就是一些才入会的学员,手里没轻没重。”韩远说。
这点伤在健身房真不算什么,韩远从没当回过事。
“以后注意点。”沈因交待。
韩远瞄了他一眼:“还真象老师。”
“我本来就是老师。而且即将成为你的老师。”沈因说。
韩远咧了咧嘴角,不置一词。
“以后注意点。这么帅的脸上留个疤,可真叫暴殄天物。“沈因认真地说。
韩远绷不住,一下子笑得唏哩哗啦。
韩远把玩偶狗收进了背包,边说边走,两人出了商场。
“住的还习惯?”韩远问。
“挺好。很安静。”沈因说。
“小橡皮没闹你?”韩远说起小橡皮,嘴角浮出一个极小的笑意。
“小孩不就是闹吗?”沈因失笑,看了一看韩远,“不过你除外。”
韩远真是太很沉默了。
“我不是小孩。”韩远说。
沈因不置可否。他自己也不过26,与韩远交流也没有感到什么年龄的差异。只是站到老师的立场,自己的学生多大都觉得是小孩儿。
沈因的电话响了起来。沈因摸出电话,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十来声,才一划拉。
同时,快走了几步。与韩远拉开一定距离。
那边立即传来一个男性低沉而有些急切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不是说过,别再给我打电话吗。”沈因轻声地说。
“你在哪儿?”男人有些爆燥。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沈因在说什么。
沈因几乎可以想象出男人那透过眼镜,闪着怒火的眼睛,以及紧抿的嘴唇。
“我在哪都不重要。我们早在两年前就没任何瓜葛了。你别再使性子。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沈因几乎是柔声地劝说他了。
电话那边传来死一般的沉默。
“沈因,”终于,何文今那边开口,“回到我身边吧。现在没有任何人能阻碍我们了。”
“不可能了。”沈因沉沉地说。
两年的时光,不是说弥补就可以弥补的了的。
“你让我见见你,我一定会再次赢得你的心的。”何文今急切地说。
沈因抽了抽嘴角,沉默片刻,“没用的。”
说着,切了电话。
韩远把双手抄在上衣兜里,落在沈因身后几米。不知为什么,沈因觉得他有点象自己那只金毛犬。
没打架的时候,韩远看起来有些淡淡的,懒洋洋的寂寞。
沈因停了停,让韩远跟上自己。
韩远跟着沈因,不知不觉走了好一段。快到市体校时,沈因才想起来,“你要去看小橡皮吗?”
“今天不去了。就陪你走一段。”
“怎么没骑车?”
“我一般都是跑回去的。”韩远说。
难怪他还穿着成套的运动衣。依然冷气嗖嗖的晚上,他的着装看起来十分单薄。
“那你快回去吧。”沈因说。
“嗯。”韩远应了声,停下脚步。
但韩远并没有急于离开,过了会儿,韩远忽然漫不经心地说:“如果真的讨厌,拉黑不就行了?”
沈因猛得扭头看向韩远。那一刻,他心脏不规律一跳。虽然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取向,却并没有打算向任何人都公开。
更何况是韩远。
韩远看了他的神情,有些莫明其妙,咕嘟了一句:“我就听到几句。是你前女友?”
沈因松了一口气。“算是吧。”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了,就严厉点。你这么温柔,人家会以为你对他余情未了。”韩远说。
沈因扑哧一笑。
“拉黑是你们小孩子干的事。”
韩远翘了翘嘴角。有些不屑,但又懒得和沈因争辩的样子。
沈因微微一笑。象韩远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是无法理解的。
他对何文今已心如止水,可毕竟两人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
他最富想象力,最富激情的岁月都与何文今在一起。如果就此把他拉黑,湮灭的不仅是那个人,还有他自己的那段青春时光。
他没兴趣玩恋人变朋友这种游戏,但也不想两人就此成为仇人。他只希望,他与何文今再次相见时,两人都能淡然相对,坦诚相见。
“那我回去了。”韩远说。
沈因点点头。韩远冲沈因挥了挥手,转身跑了出去。
沈因的目光追着韩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大门。
沈因一进小院,小橡皮就从屋里跑了出来。见到沈因,“给我带什么了?”
这两天,沈因回家时,总是给小橡皮带东带西,几根棒棒糖,一个小糖人。以至于小橡皮现在一看到他,就象狗欢子见到饲主一样兴奋不已,只差不停地摇尾巴了。
沈因把斑点狗举到她头上,小橡皮尖叫一声:“狗狗。给我。”
沈因把斑点狗举到她的头顶,故意逗着她。她举着手围着沈因不停地又跳又转。
“给我,给我。”
沈因故意抬高了手,不给她。小橡皮跳了一会儿,弯着腰,只喘气。她那雪白的小脸有些发青。
沈因皱了皱眉头,弯下腰,“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伸手放在小橡皮额头上,冷幽幽的,体温正常。
“白天还没疯够?”一个清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小橡皮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前屋檐下的梁鹤。
小橡皮冲沈因眨眨眼睛,低声说:“我不能再和你玩了,我再不回去,女巫就要使魔法把我变成一只丑八怪了。”
沈因扑地一笑,把斑点狗递给小橡皮,“快回去吧。我怕明早我不认识你了。”
“不怕。我有这个。”小橡皮把斑点狗举起来,“如果你看到有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这只斑点狗,再丑那人也是我。你一定要来救我。”
“好,我一定救你。”沈因说。
戏精小橡皮听了沈因的保证,才转身向梁鹤那里走去,“又催催催。你都不能让我玩个够吗?”
“忘了医生怎么对你说的。”
梁鹤领着小橡皮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