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芷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没有。”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你狡辩有用?!”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我不知道,海芷兰没时间反驳,就被宿舍的人联合起来锁在了厕所。
厕所里黑漆漆的,灯都没开,海芷兰打了个寒颤,使劲砸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如果你敢再嚷嚷,我们把你的luo照发到网上……嘻嘻嘻!”
充满恶意。
“发到网上也没有什么看吧,一头肥猪有什么好看的!”
不吝啬于用各种恶毒的来折磨她,像是她本不与她们是同一个物种一样,低贱得就该给她们打骂侮辱。
她丑、 不聪明、家里没有钱,渴望自己时时刻刻都能找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小心的蹲着趴着,做一个隐形人,不要叫任何人看见,可是偏偏要被揪出来曝光在太阳底下暴晒。
……好难受。
……快要活不下去。
这个晚上,她哆哆嗦嗦的套上衣服,缩在唯一的小板凳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从前爸爸生意亏本了,不得不将赖以生存的小店铺卖出去,做起了无本买卖,跟老人学着长江里头放鱼。一家人包括年迈的外公、外婆都要半夜起来,为避免天气太热鱼类腐烂,他们得连夜从鱼网中一个一个取下小鱼,得注意着不要扯破鱼网,还要用小剪刀,刨开鱼腹。
外婆一个劲的跟她说:去睡吧,去睡吧!有我们呢,哪用得着你一个小孩子。
她又要上学,又要半夜起来帮忙,是很辛苦,有时候也会想要任性一点放下剪刀回去睡觉。可是她知道,她得帮忙。他们很不容易的,他们也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可是没有办法啊!
其实她也不喜欢做这样的活。
可是,昏黄的灯光,老人慈爱的笑,妈妈端过来的温水,父亲额间滴下来的汗会汇聚成了暖心的时光,让她想留在这一刻。
永远不要醒来。
第2章 车祸事件
非常疼!
海芷兰记得自己被车撞了!
……
“啊——”
海芷兰从噩梦中惊醒,眼前仿佛还一一闪过男男女女厌恶的脸,身体不住的痉挛,她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因为太过用力,导致了回血,查床的护士拍拍她的手让她赶紧放松,见没有什么效果,只能先用口袋里的笔在输液管上部绕了一圈,让血液混着吊瓶里的葡萄糖重新进入惊恐的女孩体内。
护士按下了呼叫铃,很快就有医生进入icu对她进行全方面的身体检查。
“海芷兰…”
“海芷兰…你听得到声音吗?”
医生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发现小姑娘虽然睁开了眼,但对外界的反应并不是很强烈。全身反射区倒没什么毛病,但对声源的反应十分的激烈,有点像是他前几天收的一个被丈夫家暴殴打至昏迷的病人,被触碰就紧张。
但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小姑娘,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情,更没道理会有心理创伤。
再说这小姑娘是车祸伤,刨除了心里不切实际的猜测,医生和护士说了几句话。
“病人海芷兰,十七岁,车祸致桡骨骨折,左大腿大面积外伤,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伴有严重的脑震荡。刚送来的片,后脑勺有一个大血块。”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感受不到周边有人,海芷兰才安静下来。
——原来她真的出车祸了。
朝日中学对学生的管理是很严格的,恨不得能时时刻刻让学生在学习的海洋中遨游,仅仅只是高二就开始实行大小星期的放假制度。一个月有三个小星期,小星期周六周日都要上课的,只在周日放假四个小时让住读的学生方便购买生活用品。仅有的一个大星期从周五下午五点开始放假,下周一早上开课。
无异于是个大节日了。
她因为独自被留下来做整个教室的清洁的原因,离校的时候滞留在学校的人已经渺渺无几了,学校周围只有一个大车站,她每次回家都要到那里坐车。车站离学校大门口要走半个多小时,她在一条小路上遇到了张珊珊。
张珊珊与几个附中的男女走在一起,她其实有点惊讶。附中是整个地区‘野鸡中学’,里头得人打架、闹事,按朝日中学老师的说法来讲就是一群混混。
奇怪,张珊珊怎么会和这些人来往,好奇心不足以让她上赶着找事。
海芷兰巴不得离张珊珊远一点,可路就这么宽,还是被张珊珊发现了,只见她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几丝厌恶:“是你啊。”
看了看周边的人,张珊珊突然吐出了两个字:“肥猪。”
海芷兰万万没想到她嘴里会吐出‘肥猪’这样的字眼,张珊珊是这样骂过她,但也仅限于是在寝室里头,连在教室里都不会张口说这样的字眼,怕人觉得她没教养。
从第一次打她巴掌开始,张珊珊时不时也会踢她,拿手边的东西扔她,言语也越发刻薄。这些都限制在寝室内,而现在她受辱的环境开始扩宽,就像是水闸已经打开,水流会越来越大。
海芷兰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恶意的称呼一出口,她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笑起来。这群人仿佛天生知道哪些人可以欺负,哪些人不可以欺负,其中有一个染了头发的女的吐了一口烟在她脸上。
“乖学生嘛!”
张珊珊恶意的嘻笑:“什么乖学生,公共厕所。”
那是什么意思?!
有几个男的围过来,吐了嘴里的烟屁股,开始扯她的衣服。
海芷兰回家的愿望迫切,所以天有些昏暗了还是决定离校回家,又是条小路,路上除了他们之外,还没有其他人。无人帮忙,她只能不停的往后退。
有人说:“是头肥猪,但是头母猪,还是有耍头。”
“你们学校女的素质太低了。”
她的袖子被人扯下来了,海芷兰哪里见过这个,被几个染着各种色头发的男人围在中间,一言一语的逗弄,还动手动脚,眼泪都吓出来。
“走了!痛哭流涕的学生妹,有什么耍头。”
因为这一句冷冷的话,围着她的人四下散开,嘻嘻哈哈的喊出声的人“老大”,还说“听老大的”。海芷兰鼓足勇气抬起头,只看到不远处一个灰蒙蒙的影子,大概能知道是个挺高的男性。可惜她眼镜刚刚被撞掉了,所以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看不清长相。
“今天算你运气好!”
几个人走的时候,最后面的张珊珊眉毛上挑,猛的推了她一把,她只觉得重心不稳,脚上一疼,然后就是重物撞击产生的剧烈疼痛。
疼痛虽然噬骨,却只有一瞬间。
那一瞬间,她疼得昏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醒过来,可她还躺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最让人恐惧的那种躺在地上,你能感受到血液一点一点的流逝,眼皮越来越重,却能清醒的感觉到生命力消失的可怖感觉。
她快要死了……
那是死亡的感觉。
海芷兰清醒过来,心头冰凉。
一双手轻柔的给她擦去额间的汗,海芷兰轻轻歪头,看到了母亲憔悴的脸。母亲却没有对她的清醒有太大的反应,用湿布给她润脸,再用棉签沾了温水,给她滋润嘴唇。
“你说天天都有人在路上走,怎么就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呢?都是到这上学闹的。我说不转学吧,让你跟着你外公外婆过日子挺好的,地方小就地方小,你就不是读书的料,我一开头就没指望,只要你身体健康。干什么废这个劲呢!你性格也不是特别开朗的,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小时候被坏小子拿虫天天吓,吓出一场高烧来都不敢找家长告状。这么个榆木脑袋,能过得惯吗?看看,上了大半年学,回来一次比一次瘦。”
……
“就这一个闺女,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爸可怎么活哦……你爸就只知道闷着头在外面抽烟,屁都放不出一个。他呀,见你躺在床上就要掉眼泪,还是个男人呢……”
她妈惯来在家里强势,内外一把手,看不上她弱里弱气的样子,经常爱骂她两句,所以母女俩并不亲近。海芷兰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样脆弱的模样,说着说着连眼泪都下来了。
过了一会,海芷兰听到了她爸推门进来的声音,她爸嘴唇动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话里头还带着沙哑:“医生说下午就可以搬离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了……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给闺女买了保险的,百分之八十都可以报销。”
……对了,他们家里还有一笔不小的外债。她这个状况一进医院绝对是花钱如流水,他们现在的家庭情况绝对负担不起。
“闺女好像是真醒了,闺女好像在说话!”
“声音太小了……”
她妈一把推碍事的男人,凑到女儿嘴边,才能窸窸窣窣的听到一点声音“感…谢谢……保险……公…公司。”
她妈:“……”
海芷兰一动,脑子一团浆糊,先是疼痛,然后是如晕车一般的恶心感。
海爸爸赶紧拿盆接着,让闺女放心吐。可是吐也没用,恶心感还是一波一波的来,伴随着浑身乏力。
海芷兰忍不住夸自己嘿,简直是拿生命在嘴炮!
她并不知道,等她再次睡着之后,海妈妈忧心忡忡的跑到办公室,找到主任医生。医生早就习惯了病人家属的各种问题,也晓得现在家里一般都只有一个,孩子但凡出点事,家里头有多担心。
当然有问题他都尽量解答。
“手的话,她这样的情况是一定要做手术的,不过她还年轻,我们主任医师经验丰富,小姑娘一定能恢复得很好。不过,手术还要等她情况稳定一点了再做。”
海妈妈:“谢谢医生,我还有点事要咨询一下。脑震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造成精神损伤之类的,比方说说胡话呀之类的?”
医生将电脑转过来,指给她:“你看,所谓脑震荡,一般是指没有明显的外部损伤。恢复期病人常有头昏、头疼、恶心、呕吐、耳鸣、失眠等症状,就像海芷兰的情况,大部分她都有。一般多在数周至数月逐渐消失,但亦有部分病人存在长期头昏、头疼、失眠、烦躁、注意力不集中和记忆力下降等症状。这个必须要后续观察才能知道……”当然,脑震荡也有可能造成死亡,但这些不需要说出来恐吓两夫妻。
“你说的胡话……是什么胡话呢?病人刚刚说话了吗?”
海妈妈:“感谢保险公司!”
“啊?”
海妈妈:“我闺女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她说感谢保险公司。”
医生:“……这位家属,我只是个骨科医生。”
如果不是怕被投诉,被问这样的问题,他挺想建议这位母亲将人送楼上精神科……
第3章 迷之黑雾
海芷兰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就被从重症监护室移出来了,转进了四人间的普通病房。由于她过几天要做桡骨复位的手术,所以她暂时居住的科室是骨科。
骨科是医院里头效益中等的科室,海芷兰转入的这间四人病房里头并没有住满,除了海芷兰之外还住了一个六十几岁的男人,名字叫陈大栓。他是因为自己摔伤住院,不过住的时间比海芷兰要长多了,将近已经住了半年的院。
这位老陈具体是因为哪些部位出了问题海芷兰不太知道,她恶心欲呕的感觉虽然渐渐好了一些,轻微的动弹不会导致呕吐,但还是头晕目眩,浑身冒冷汗,病床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过去了。
根本无心观察他人。
海芷兰的床位和陈大栓之间隔了一个空床,陈大栓的老伴日夜都陪着他,晚上就在空床位上睡觉。一般来说医院陪床是要进行收费的,但是考虑到这间病房只有两个人居住,剩余的两个空床空着也是空着,医院倒没有额外收两家人的费用。
最开始海妈妈是不想闺女和男人同住,就算这个男人六十岁了,毕竟年轻女孩子换个衣服搽个身体的不方便。可是一间一间看下来,也确实这间人少,相对更好,海妈妈也没法子,打算找护士给加个帘子挡一挡。
这样一想,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海妈妈是个颇为善谈的人,小半天下来都能让陈大栓的老伴在她出去的时候帮着照顾一下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