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毒害祁王的想法,元蓉从未有过。
她也没想到看着温润如玉的凌轩会出此狠毒的主意,此时元蓉拿出那装着毒|药的小纸包,叫来养好伤的司琴:“香灰倒了么?”
“还未。”司琴有些好奇, 那信中之信是何内容,“王妃,那是何人给您的信?”
“轩表哥的。”元蓉将信纸叠好,将纸包和凌轩的信交给司琴,“把这纸包混入香灰中倒了,信烧了,改日再替妾跑一趟凌家。”
“是。”司琴应下,随后她按照元蓉的吩咐, 将纸包和信一一销毁。
元蓉在书案前坐下, 她心绪有些复杂地给凌轩回了一纸书信,并在其中述明自己的理由。想来轩表哥应当会理解,不再做如此危险的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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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 今晚王爷请您去园子内用膳。”
元蓉原本在逗猫,听后蹙了蹙眉,抬起头问道:“为何要去园子?”
禀报此消息的丫环恭敬地回了句:“奴婢也不知。”
元蓉一点都不想出去,推托道:“妾身子不舒服,还是在房内用吧。”
“可……”丫环面露为难之色,正不知该如何说服元蓉。
祁王的身影却出现在门口,他掀帘走入:“蓉蓉。”
元蓉见此直接问道:“王爷又在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晓。”尹擎苍笑着朝元蓉走来,他牵起元蓉的素手,“蓉蓉可以选择,被本王抱着去,还是牵着去。”
二人身旁的司琴和丫环们同时低下头,做出没听见的姿态。
“……”元蓉知道自己比不过祁王的力气,她只好放下手中的猫,被祁王带起身,与他一同走向王府的园子。
园内被特意布置得如同过节一般。香樟木上挂着许多精美的小灯笼,盆花枝上缠上了许多逼真的纸花,显得花团锦簇,地面上则洒满了花瓣。
元蓉见此一幕,面上并未露出多少惊叹之色,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模样。祁王特意将园子布置得如此漂亮,必有他的目的。
尹擎苍本以为元蓉会展颜一笑,现如今他只好厚着面皮问道:“蓉蓉可喜欢?”
元蓉还算给祁王面子,并未说她一点都不喜欢之类的话,只是说道:“王爷不必如此费心。”
“这话怎说,你可是本王的王妃。”尹擎苍依旧牵着元蓉的手,将她带至园子内的雕花石桌前,再扶她坐下,“今晚的菜肴可都是你爱吃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元蓉抿着粉唇,直接开口问道:“王爷今晚要妾做什么?”
尹擎苍面色十分自然地回话:“今夜是满月,本王只是想与蓉蓉同赏月色。”
“王爷真是用心良苦。”元蓉对于尹擎苍的解释,开口就讽刺了句。她几乎能预料到今晚又要发生什么,此刻当真是一口晚膳也用不下,也无心欣赏美景。
而尹擎苍则是不停地给元蓉夹她喜欢的菜,见元蓉一口也不吃,他收回玉箸,一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眼下元蓉可能猜出了自己的意图,尹擎苍本想晚上再要她几回,故想先取悦一番元蓉,好让她容易接受。然而这算盘似乎打得有点歪了,最重要的是意图实在明显,让人……无法接受。
于是尹擎苍唯有无奈地改变了主意:“今晚本王不勉强你。”
元蓉听后面色稍霁,她不想说话,这才没好气地开始动面前的晚膳。
尹擎苍顿感一阵头疼,难道他和自己的王妃,一辈子都是这样的死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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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书房内,凌轩望着眼前那封元蓉写的信,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再看了一遍那娟秀的字迹,握着信纸的手开始用力,留下几道折痕。
蓉儿她竟二话不说地将那包毒|药给扔了,还找社稷为理由?他真是错看了她。
于是这晚上,凌轩命小厮去了趟酒窖,端来好几坛烈酒,一坛一坛地豪饮。
元珂听闻后倒有些担心凌轩,她突发善意,带着丫环去书房探望。
却不料方才进去,凌轩便一个酒坛砸在元珂的脚下,碎片四处飞溅:“滚!”
“相公,这是怎么了?”
元珂被吓一跳,然而她还是好意开口。这些日子里元珂总是在凌轩面前胡闹,直到最近,她发觉凌轩对自己的态度越发冰冷,这才有意醒悟,想变成温柔贤淑的女子。
凌轩酒劲上脑,正是被元蓉所为激怒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想看见元珂,尤其是那张相似的脸:“叫你滚,没听见?”
元珂咬着唇,立在那儿,委屈的泪水顿时纷纷落下。
凌轩却未起丝毫怜惜,他还记得之前元珂是如何处处自己添乱的,于是张口便讽刺元珂道:“哭什么?你在凌家还闹得不够,人人都在说闲话,偏生你一点不自知。”
“有你这样的女子在身旁,实在丢脸!”
“你说什么!”元珂顿时被激怒,她上前就开始朝凌轩厮打。丫环想拦也拦不住。
然而凌轩其实会一些武艺,何况又是男子,他当即一把将元珂推倒在地。
元珂顿觉一阵刺痛,抬起手心一看,扎了不少的碎片。她哭着在丫环的搀扶下起身,丢下一句话:“凌轩你给妾等着!”
随后元珂就带着丫环,跑去付氏的院子里意图告状。然而此时已至深夜,付氏早已睡下,她跟前的婆子赶走了元珂,二人还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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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凌轩一点都不在意元珂的受伤。他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突然出现的龙卫问道:“龙卫大人,小生到底该如何救蓉儿?”
第28章 质疑
“该如何?”龙卫面具下的脸冷笑, 他也没想到元蓉居然会拒绝凌轩的提议。
据手中情报来看, 祁王妃并不喜祁王, 然而她为何会嫁给祁王, 此事令人颇为费解。
如今又多出一个令人不解之处,祁王妃不愿意朝祁王下毒, 莫非, 是妇人之仁?
简直可笑。
“恕小生无知,还望龙卫大人赐教。”凌轩一脸急切, 他觉得元蓉是中了祁王的蛊。然而殊不知,凌轩自己才渐渐走向了偏执,为了元蓉枉顾其他人的安危。
龙卫冷声反问道:“在下只带了一人来锦和县,人生地不熟。而凌公子久居此地, 竟也想不出办法?”
凌轩心内惭愧,微低了头:“小生并无多少势力,可以帮助龙卫大人。要不然,小生派几名会武艺的家丁,掩护龙卫大人直接刺杀祁王?”
龙卫嗤笑出声,后又摇了摇头:“若真如此容易,祁王的脑袋早就不在了。因此在下想了一条可行之策,供凌公子选择。”
凌轩面上顿时露出笑意:“是何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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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和县内有一座闻名远近的桥, 名为玉钩桥。其内有三十六座桥洞, 桥身连绵不绝,横居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月弯河。
一到中秋之夜,玉钩桥上便会人满为患。各式各样的人从桥头走到桥尾, 走完三十六个桥洞,寓意六六大顺,团团圆圆。
此刻尹擎苍和元蓉就坐在一艘精致的小型画舫中,正要经过玉钩桥的桥洞。
元蓉不禁抬起小脸,透过上好珍珠装饰的纱帘望去。只见桥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还有不少往画舫内望来。
突然,一瓣蜜橘出现在元蓉眼前,她转头一看,正是出自祁王之手。
“张嘴。”尹擎苍难得服侍元蓉一回,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掉价,反倒是期待着她的回应。
“多谢王爷。”元蓉打算伸手接过那瓣蜜橘,却不防尹擎苍手一转,避过她的手,继续将蜜橘凑到了元蓉的唇边。
元蓉顿了片刻,尝试再次用素手接过,尹擎苍就再转过手避开。
几回之后,最终元蓉心内无奈,张开粉唇,吃下了祁王手中的橘子。
这时画舫正好经过桥洞,一时光线暗了些许,元蓉口中的甜味愈发明显,她低着头,原本清丽出尘的面容更显轮廓优美动人。
尹擎苍直直望着元蓉的脸,给自己口中塞了片蜜橘,然而这橘子不及元蓉味道香甜。
随后画舫出了桥洞,其内光线又稍稍亮起。这时祁王余光瞥见跪着的司琴,想起他上回朝她踢了一脚发泄怒气,尹擎苍难得好心道:“今晚准许你坐。”
“……王爷说奴婢?”司琴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尹擎苍反问:“在这跪着的还有谁?”
司琴四下望了望,连忙笑道:“不必了,王爷。”
尹擎苍见这小画舫内只有两个位子,他起身空出地方来,朝司琴道:“陪你主子坐。”
祁王武人出身,想当初,他跟最底层的士兵坐在一块喝酒的情况都有。因此他对于主仆之类的礼法其实并不太在意,只要下人忠心就行。
至于这画舫为何小,这是由于玉钩桥建造时的桥洞不大,故而大型画舫无法通过,只能改用小型的。
他们三人并不知晓,就在画舫经过玉钩桥时,几道黑色的身影朝画舫窜去。
司琴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这是祁王朝自己表达歉意。然而就在她起身时,画舫猛地左右摇晃起来,外头更是传来船夫的一声惨叫。
尹擎苍顿时蹙起长眉,他能感觉到外间传来一阵杀气。于是尹擎苍一把抱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元蓉,就打算离开画舫,还不忘朝司琴道:“跟上!”
司琴知道是性命攸关的事,她连忙跟在尹擎苍的身后。
然而待尹擎苍走到纱帘前时,几名身强体壮的黑衣人已然带刀涌入画舫内。以这般狭小的空间,尹擎苍唯有解决了这些人,才能带元蓉和司琴离开。
而这条画舫前后皆通,此刻尹擎苍可谓被两方夹击。他唯有放下面色苍白的元蓉和司琴在左侧,随后转身将她们护在身后,拔剑与黑衣人左右撕斗起来。毕竟若是抱着元蓉,露出的破绽就太多了。
一时刀光剑影,黑衣人招式毒辣,剑气凌厉非常,显然是事先有所准备。
狭小的船舱内,只够两人并肩而行。因此算上左右两方,尹擎苍需要同时面对四人的攻击,且还得要护着元蓉和她的丫环司琴,不被刀剑所伤。
尽管他武艺高强,宝剑更是锋利无比,可此刻在画舫内却难以完全施展功夫,一时还解决不了这些黑衣人。
就在此时,一名带面具的红衣男子闯入了画舫,他就是出现在凌轩房内的龙卫。
尹擎苍正与最后两名黑衣人缠斗不休,却突然感到身后又传来一阵杀气,本能的机警反应使他向左侧避开。
可他回头望去时,顿时大惊失色!
龙卫趁势攻入,长剑将尹擎苍和挟持着元蓉的司琴二人隔开。
尹擎苍大怒,朝司琴的方向吼道:“放开王妃!”
然而“司琴”却带着元蓉,在龙卫的掩护下,直接出了画舫。
“滚开!”尹擎苍额上青筋暴起,他用力一剑斩向龙卫,竟在龙卫的佩剑上砸开一大个口子。
龙卫顿时知晓不得恋战,他不再管那两名黑衣人,反正都是匈奴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