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这男人俊朗的外表太招蜂引蝶了,也许是因为他的幽默风趣挑起了整个晚宴的气氛,公司屈指可数的女业务经理们都围着他团团转,他基本来者不拒,嘴里还不忘贫上两句:“再不能喝,美女的酒是一定得喝的。”
逗得敬酒的女人们心花怒放,轮番对他进行轰炸。尤其是一位叫丁璐璐的女业务经理,总是过来缠着他喝酒,喝了四五杯还不罢休,这女人是总部市场三部的经理,外向型风情美女,酒量大的惊人,几大杯白酒炸下来,沈赫钧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连连的拱手求饶:“美女,手下留情。”
喝多了的男人深邃的眼里带着隐隐笑意,反而像是在欲拒还休,丁璐璐越发不肯放过他,竟然扯着沈赫钧的衣角撒娇:“不行呀,沈总,人家比你喝得多,不许欺负人哦。”
桌上的男人们都起哄着,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的提议两人来喝个交杯酒,丁璐璐马上就配合的把胳膊一伸,倒把沈赫钧给吓着了,朝旁边提议的人做了个挥拳的举动,想要敷衍过去。
杨珂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就讨厌丁璐璐这股风骚劲,若不是她平时这般不注意言行举止,怎么会连累杨珂也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以为做业务的女人都如此轻浮。
她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不看丁璐璐,直接举杯面向沈赫钧:“沈总,我敬您一杯,我全干,您随意。”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应,就举起大杯白酒,一饮而尽。
杨珂此举成功的把一桌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大家拍手叫好,说果然公司的业务冠军气度不凡,一旁的丁璐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沈赫钧见话题终于转移,连忙举杯回应道:“来,我也敬一下我们景通最能干的美女。”
刚刚还推拒着不肯再喝的沈赫钧,这一杯居然很畅快的一干而尽了。
杨珂觉得他喝酒的姿势都那么优雅,左手举杯,凑近唇边,右手微微挡在杯前,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白酒,又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简直太绅士了,她想,这个男人真的很特别,在她见过的众多肥头大耳的高层领导中间,他就仿佛一股清流,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丁璐璐原本尴尬的被遗忘在一边,这会又不甘心的把焦点拉了回来,见杨珂准备坐下,她马上媚笑着拦住她:“杨总,今天咱们这酒席上的女同志可没有少于三杯的,你不能拖大家后腿啊。”
她转头冲着几个女业务经理说道:“是不是啊?”
“对,至少再喝三杯。”那几个女的被她这一喊,都纷纷附和着。
杨珂知道她是故意的,因为刚刚她替沈赫钧解围,丁璐璐肯定心下不痛快,让她再喝三杯,她倒是无所谓,沈赫钧是喝还是不喝呢?
他喝了,丁璐璐更有理由胡搅蛮缠,说他厚此薄彼了。
他不喝,杨珂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所以丁璐璐越这么说,她越是不肯喝:“不好意思,我这几天身体不好,不能多喝。”
桌上几个女人都不同意了,一致抗议起来,丁璐璐又煽风点火媚笑道:“杨总,你这就不对了,拿了冠军,多喝几杯酒都不肯,这太不尊重领导了吧?”
她这一说,那些男业务老总们也开始不依不饶起来,都起哄要杨珂再喝三杯,她有些为难了。
还不等她回应,沈赫钧马上斟满一杯酒对着杨珂和丁璐璐道:“这样吧,我再干了这杯,陪两位美女老总。不过我喝多了事小,杨美女身体不适大家就别为难她了。”
他这样丁璐璐就不好再纠缠了,但是桌上的众人听到这话,又开始把矛头对准沈赫钧了,“你看,沈总,跟我们喝酒的时候少一口都不行,对美女却这么宽容,怪不得沈总桃花旺盛呢。”
“是啊,还是沈总最懂女人,最怜香惜玉,男人中的极品啊。”
桌上的男人们胡言乱语,沈赫钧也喝多了,摇摇晃晃的坐下,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带着宽容的笑意任凭他们调侃自己。
杨珂虽然不用喝酒了,但是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脸开始发烫,她赶紧低头装作吃菜,心里却波澜起伏。
她想,像沈赫钧这样潇洒俊逸又温文尔雅的男人,一定很有女人缘,他们才不过刚认识不久,他就这么体贴照顾人,就像那些人说的,他很懂女人。
这样懂女人的男人,任凭哪个女人都不能不心动。
想到那个电话,想到那个让他柔肠百结的女人,杨珂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心里一时之间竟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多评论打分,爱你们,谢谢对雪雪的支持!
☆、第 4 章
杨珂是坐周日早上的火车回海市的,宋文杰开着公司给她配的车来接她,已到午饭时间,他们在火车站附近绕了三圈,想找个吃饭的地方,最后绕来绕去还是选了靠近菜市场附近的一家饭店。
选那里一来是看饭店没什么装修,门口用红漆歪歪扭扭的写着“胖子土菜”几个字,想必菜价一定很便宜。
而且这里还算好停车,来吃饭的人要么步行要么骑电动车,门口正好空出一块巴掌大的停车位。
宋文杰把车子挨着墙边挤上去后,副驾驶的门就推不开了,杨珂只能从驾驶座里狼狈的爬了出来。
走进店堂看了一眼,吃饭的人还不少,里边的几排桌子都被占满了,他们好容易在门边角落里找到一张双人座位。
前面的客人刚走,服务员还来不及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宋文杰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一边招呼杨珂坐下,一边大喊着服务员。
好半天才有一位胖大嫂急匆匆的端着脸盆过来,手脚利索的把菜倒到盆里,把碗筷一同扔了进去,又用抹布在桌上划了几个圈圈便走了。
杨珂从包里掏出纸巾把凳子擦了擦,又把面前的桌子也擦擦,纸巾上顿时沾满了油污,她挪一挪步子,发现脚边湿乎乎的一团菜渣还有浓痰,心里一阵的恶心。
这里说是饭店,其实就是个大排档,杨珂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抬脚跨过那团秽物,又问服务员要了一壶开水,把碗和筷子都烫了一遍。
宋文杰看她皱着眉头做完这一切,不禁笑话了一句:洁癖。
杨珂白了他一眼,她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少来这种地方吃饭,太不卫生。
他却总是憨憨的回答她:“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还挺喜欢吃这种大排档的,总是说炒菜味道好,而且价格便宜量又足。
杨珂实在拿他没办法,谁让他们都很窘迫呢?
宋文杰点了两个家常菜一碗汤:红烧鲫鱼、青椒土豆丝和西红柿蛋汤。
菜不多,唯一的荤菜鲫鱼还是特价菜,端上来好小一条,杨珂很无语。
他就是这样,总是说怕浪费,每次点菜都吝啬的只点刚好的份量,要是不来这种大排档,还真不怎么够吃,她也不止一次的嗔怪他:“我请你吧,又不是吃不起,干吗那么节省?”
“现在物价比工资涨的快多了,房价更别说了,咱们的首付款还差那么多,能省就省点吧......”
宋文杰扶了扶眼镜,伸筷子把鱼肚子两边的肉都夹给了杨珂,那鱼肉是最嫩的,几乎没什么小刺,只沾了一两根大刺,他很细心的帮她把刺挑掉放到碗里。
剩下来的肉他没舍得吃,只是倒了点鱼汤浇在饭上拌一拌,吃的“吧唧吧唧”的特别香。
杨珂觉得很没趣,低头用筷子拨着一粒粒的米饭,有点吃不下去。
宋文杰在一家外企做软件开发,拿的是年薪,虽然海市是个高消费的城市,可是他们都算是高收入人群。
但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无论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工作有多么体面,其实他们还只是这个城市里挣扎在最底层的穷人,各自的家庭令他们不堪重负。
宋文杰和杨珂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算是老乡,只不过她家在县城,他家在乡下。
他是比她高两届的学长,同时就读于海市最顶尖的学府,读书时都是学霸级的人物。
他出生在贫困的农村,家庭条件很差,虽说成绩优异靠着亲朋好友的资助和自己的打工所得勉强读完了大学,但是他不敢奢求再继续深造。
大学毕业,他放弃了保研的资格,迫不及待的应聘去了一家外企上班,因为他要尽快扛起家里的重担,替父母还债。
宋文杰的爸爸是个烂赌鬼,一闲下来就喜欢跟村里人搓几圈麻将,屡劝不改,为此他跟他爸吵过无数次,但都无济于事。
他爸手气一直都很差,通宵麻将打下来经常输的光光还欠下一屁股债,儿子要是不给钱,他就拿老婆出气。
宋文杰的妈就一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除了抹眼泪,跟儿子要钱,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有个妹妹,小学没念完就在家务农了,等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又被早早嫁了出去,妹夫家境也不太好,两个人只能把年幼的孩子丢在老家到外面打工,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
家里负担重,他挣的钱也大部分都贴补了父母,所以当杨珂的家庭遭遇变故的时候,他一点都帮不了她。
为了节省房租,他们合租在一起,宋文杰很想买一套房子,给她一个温暖的小窝。
可是首付款还没凑够,房价就开始一波一波的疯涨,到最后,为了房子首付好容易凑够的几十万,又被他还了父亲的赌债。
杨珂并不爱宋文杰,甚至从未想过要嫁给他,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更不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跟他在一起,除了因为他对她好,给她安慰,更多的还是同病相怜,互相取暖。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变故,她的人生会不会与此截然不同呢?
答案是肯定的,或许她可以嫁个自己爱的人,从此过上按部就班的安稳生活。
杨珂原本是个幸福的女孩,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一直像个骄傲的公主一般挑剔着身边的追求者。
读大二的时候她有了相爱的男友,男友是班里的高富帅,家世显赫,那时她是寝室里姐妹们最羡慕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一年后,家里发生的那场意外的变故,她的感情也不至于变得如此坎坷。
她的富二代男友在父母的百般阻挠下无奈的与她分道扬镳,后来和她交往的男人一听说她家的情况,也都知难而退。
于是她从一个被众多男孩追逐的白天鹅,变成了无人问津的丑小鸭。
杨珂自卑的把自己封闭起来,躲开了所有相熟的朋友,只有宋文杰,固执的守在她身边,他有自知之明,不敢跟她表白,不敢心存幻想,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关心呵护着她。
他不会说动听的情话,更不会表达他的爱意,只是在她经历过一次次失败的恋爱后,给她最温暖的怀抱和最安慰的话语,令她在兜兜转转看尽繁华之后才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才是无条件爱着她的人。
“我们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喜欢我。”又一次失恋后,杨珂平淡的对宋文杰说。
那时的她只有麻木的感觉,没有一丝的欣喜,这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选择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无奈和习惯,因为对爱情和对男人的失望。
毫无疑问宋文杰是个暖男,她需要这样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让她在孤独绝望的时候感觉安全备至,但她是不可能嫁给这样一穷二白的男人。
在她的内心里,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嫁给有钱人,要么自己奋斗成有钱人。
进入初冬,天渐渐的冷了,昼夜温差越来越大,白天还艳阳高照,一夜过去,窗棂上就开始结起了霜花。
凌晨六点多,杨珂还在梦乡的时候,宋文杰就早起上班去了,锅里留着热好的早饭:小米粥和灌汤小笼包,那是宋文杰晚上特地去菜场门口那家老字号排队买回来的,因为她很喜欢吃。
杨珂睡到八点多才起床,她住的离公司近,又是做市场的,可以不用按时去公司,这也是她热爱这份工作的原因之一,很自由。
杨珂一边蘸醋吃着美味的灌汤小笼包,一边翻着手机查看头天晚上的财经新闻,软件还没打开,许益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手机一震把她吓了一跳。
“许总,大清早的,还没开盘,这是怎么了?”杨珂娇嗔的问道。
“我昨天留的一半持仓被你们风控强平了,还平了个最高价,损失很大。”许益弘颇为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们公司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通知我就乱砍仓?”
景通内部有一个风控部门,是专门控制各类产品和客户风险的,由于景通不仅对外发行产品,也做各种优先劣后资金,甚至融资给客户进行股票期货交易,所以风控部门的作用非常重要,如果碰到行情大的时候,风控是有权利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强平风险较大的客户持仓。
杨珂被他凶的一愣,刚夹到嘴边的小笼包掉了下来,很少见他这样生气,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分公司最优质的客户,资金大,交易量大,并且还盈利,这样的客户几乎是没太大风险的,她对风控部事先不沟通就强平他账户的做法也很无语,但眼下她必须要先安抚好许益弘。
放下筷子,她就去衣架上抓自己的包包和围巾,边讲电话边换鞋出门:“许总,你别急,我马上去公司问问情况,中午我请你吃饭。”
“小妹啊,我也不想跟你发脾气,我在你这做了多久你难道还不了解我?我有没有亏过什么钱?我有没有给你找过什么麻烦?这点损失对我来说虽然算不了什么,但你们公司的做法让我很生气……”
许益弘愤愤不平的说着,杨珂连连点头称是,她几乎也快要爆发了。
他是她最大的客户,一位五十多岁的房地产大佬,河市首富,许益弘在商场打拼多年后心生厌倦,便把家族企业交给弟弟来经营管理,自己对金融投资产生了兴趣,在海市买了别墅,偶尔过来度度假。
杨珂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许益弘拉到公司来做单,个中辛酸她不想多提,许益弘这些年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效益,除了购买公司大量的产品,他还融资自己做期货交易,最大限度的支持她的业务。
自从他来了这里,分公司由当年的亏损状态一下子变成了公司效益最好的分支机构,所以这些年杨珂的年终奖和所获得的各种荣誉大部分是许益弘贡献的,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紧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