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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在周浩玮正式进入景通之前, 杨珂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私募公司的筹备上。
    注册、领执照、开银行账户、办各类证件……
    他们的投资公司经过两个月的张罗终于在炎热的夏季开张了,杨珂在离景通不远的一处稍偏僻的小区租了个公寓做为公司的营业场所, 还招了一名外地姑娘在公司接电话, 处理财务相关的事宜。
    公司取名新昊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登记的是杨珂的名字。这个公司名称她想了很久, 不仅取周浩玮姓名中的浩字读音,更寓意了他们的新事业欣欣向荣,如日中天。
    沈赫钧和周浩玮闻罢都不住的夸赞这个名字好,好听又吉利。
    公司注册完毕, 资金很快就到位了, 因为股市渐渐红火,他们第一只私募基金打算以投资股票和股指期货为主。
    杨珂以投资公司的名义通过景通的席位通道开了个机构账户,沈赫钧请自己从事法律的朋友做新昊的兼职法律顾问, 给新昊拟定了常用的合同和协议。
    协议签完,杨珂可以放心的把帐户交给周浩玮操作了,而她只需要定期的去查阅账单,收取管理费用,把精力投入到公司宣传和经营上即可。
    基金操作她无须过问,周浩玮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一切就绪,新昊还办了个简单的开业仪式,选了黄道吉日,把几位出资人和客户都请到了海市。
    开业典礼结束后,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大饭店聚餐庆贺,席间,杨珂特地开了两瓶茅台,想陪大家一起喝点白酒。
    不想酒杯刚端起来,闻到那浓郁的酱香味,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只轻轻抿了一口就怎么都喝不下去了。
    没人注意到她的反应,只有一旁的沈赫钧看出她的不适,他低声问道:“怎么了?不能喝了?”
    “嗯,可能最近太劳累,闻着酒味有点难受。”
    “那就不喝了,多吃点菜。”他夹了一筷子清蒸鱼到她碗里,“多吃鱼,健康美容。”
    “谢谢。”杨珂刚把鱼肉夹到嘴边,立刻就被鱼腥味熏的又是一阵恶心,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了,捂住嘴出了门。
    找到洗手间,她就一阵呕吐,直吐的胃里酸水都冒了出来。
    吐完她心里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怎么回事?除了醉酒和小时候吃坏肠胃这样吐过,她还从来没有毫无预兆的就对酒和食物产生恶心的感觉。
    杨珂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等她回到包厢,沈赫钧眼中满是担忧,他又问道:“要不要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就是最近没休息好身体有点虚,一会我去药店买点消食片吃吃。”
    杨珂心里疑虑,嘴上却没有说,只是挑了点蔬菜匆匆吃了几口。
    吃完饭回公司时,她谎称买药去附近的药房买了支验孕棒。
    杨珂的老朋友一向都很准时,但这次已经延迟了一个月还没来,本来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筹备的事情没有去理会,可是中午那一阵呕吐却隐隐加重了她的怀疑。
    到办公室的时候,趁沈赫钧他们不注意,她从包里摸出验孕棒去了趟卫生间,等她看到试纸上很明显的两条红杠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了。
    不确定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和沈赫钧并不是每次都做好了安全措施,有的时候也会侥幸的认为在安全期不会有事。
    忙着筹备公司的这两个月期间,沈赫钧来过一次海市,她也去过一次江市,也不知道是哪一次中的招,她懊悔的一下子摊在了洗手间的马桶旁。
    杨珂其实很喜欢小孩子,她一直都很想有个家庭,生一个可爱的宝宝,但当然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
    她没有结婚,甚至连光明正大的男友都没有,这个时候怀孕了,叫她还怎么有脸在公司待下去?
    她又不能为了生孩子就随便抓个男人结婚,尽管宋文杰曾跟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我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可是她还是很明确的拒绝了他,“文杰,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我不想将就,不想再耽误你。”
    自从那一次他们把话摊开之后,宋文杰就开始和她冷战,夜夜买醉。
    有时看他半夜醉醺醺的回来,杨珂想要劝劝他,却总被他粗暴的推开,“走开,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没钱,你这个嫌贫爱富的女人……”
    杨珂知道自己伤了他,伤的很重,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拉他来做自己的救生船,这个事情她只能自己承担,自己解决。
    现在该怎么办?
    杨珂此刻感觉到相当无助,她呆呆的坐在马桶盖上,一会儿想,不如就悄悄的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算了。
    一会儿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生孩子要耽误工作,她肩上还有那么重的担子,家里还等着她每月汇钱回去,她怎么能不工作呢?
    何况,新昊才刚刚起步,路途艰难,这个时候,她如果忙着生孩子去了,公司还怎么运行下去?
    要和他商量一下吗?可是商量有什么用?这不是在给他出难题吗?
    他会赞成她把孩子生下来吗?明知他们无法结婚,生下来以后要怎么办,她未婚生子将来还能再嫁人吗?
    或者他不赞成她把孩子生下来,那岂不是更令她心痛?
    杨珂越想越觉得这事没有头绪。
    沈赫钧还是坐下午六点多的那班高铁回去,送他去车站的路上,她很沉默,那件事一直梗在心里,想要告诉他,却又没有勇气说出来。
    她不断的做着思想斗争,眼看着就快到高铁站了,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当面说了。
    杨珂深深的吸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正准备要开口的时候,沈赫钧的电话却在这时突然响了,她撇了一眼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sandy来电。”
    电话接通,杨珂能隐隐听见电话里的女人声音,“阿竣,我下周三的飞机到江市,来接我吧?”
    “嗯,你把航班号和时间发给我。”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怕她听见。
    “知道了,亲爱的,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啊,一想到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我就好开心……”
    电话里的女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沈赫钧很不自在的回道:“我现在外面有事,回头再说。”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杨珂从恍惚和矛盾中回过神来,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脸上僵硬的笑着,“未婚妻要回来了?”
    “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一直在外地?”杨珂知道沈赫钧一直不愿意提及sandy的事,可是既然他注定要离开她,至少也该让她明明白白的离开,她觉得他不应该会再拒绝告诉她这些。
    果然他顿了顿,简短的答道:“她以前是我家的邻居,我们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同一个班,后来她全家移民到国外,她就在那里读研工作了,直到年初,她才决定回江市……”
    “原来是青梅竹马。”
    沈赫钧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她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气氛是一阵压抑。
    无论是经济状况,还是家庭背景各方面条件,杨珂承认自己都无法与那个sandy竞争什么,根本就连比的资格都没有,她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她终于决定把那个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杨珂躺在冰冷手术台上的时候已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这一周她在痛苦、懊恼和难堪中度过。
    那几天下班后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拉着窗帘,关着电灯,在黑黑的屋子里哭泣,不是害怕做手术,她只是心疼自己。
    在沈赫钧的人生规划中,从来就没有过和她的未来,也许她不过是一个过客,一味调味品,他就要结婚了,他就要和另一个与他般配的女人去共度美好人生了,而她,却只能把属于他的一切痕迹从自己的生活中抹去。
    难过纠结了很多天,她最终还是自己走进了手术室,她做的是无痛人流。
    去医院前杨珂跟沈赫钧请了一周的假,只说是自己身体有些虚弱,想休养一段时间,他二话没说就准了假。
    她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打算做完手术后在那里好好的休息几天。
    走进手术室之前,里面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声把她震撼了。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大概二十岁都不到,医生问她家属在哪的时候,她摇摇头,医生说,你做的是普通人流,会比较痛。
    她害怕的点点头,眼神中透出惊恐,就像一个待宰的小羔羊看着主人磨刀霍霍,无力反抗,用楚楚可怜的眸子在哀求主人一般。
    她可能没什么钱,一个人到医院来做廉价的手术,却没想到是那般的痛,痛的她不断的挣扎嘶叫,好几个医生按住她,她的挣扎让他们头上都沁出了汗,那一刻,她也许没有想到,这就是快乐的代价,只是承受这种后果的却是女人孱弱的身躯。
    医生们忙忙碌碌的,对此都面无表情,也许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轮到杨珂的时候,一个医生负责记录,另两个医生在忙碌的准备各种药械,麻醉医生叫了杨珂的名字,示意她躺下来,说了些情况后,给她注射了麻醉剂,然后她就睡着了。
    杨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手术室外的病床上,她觉得下身有点难受,还在流血,不知什么时候护士给垫上了一片卫生棉,她在病床上休息一会,就自己一个人爬起来,颤悠悠的走出了医院。
    回到酒店,她在床上躺了很久,一直都睡不着。直到看着外面的天色变得暗沉下来,她才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
    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她打了静音,一直都没注意。
    杨珂请假之后特意跟陈晓宇他们几个打了招呼,说自己最近有事,无法接听电话,让他们发信息过来。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电话和短信,除了员工发来的几条工作短信,其他的都是沈赫钧的。
    他几个小时前打了好几通电话,见她没接,又发了条微信过来: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些吗?
    她直接把电话回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他却一直没有接听。
    这种时候,他在做什么呢?是在加班?还是在陪未婚妻?
    她失落的挂断了电话。
    再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在来海市的车上,等我。
    杨珂没想到他会过来,她犹豫了一下,把酒店的地址告诉了他。
    沈赫钧带着满腹的疑问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酒店房间,一进门看到桌上堆放的一叠病历资料,他就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
    那张手术通知单从病历里掉出来,摊在他眼皮底下,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刺眼的几个大字:人工流产告知书。
    沈赫钧立刻呆住了,病历从他手中掉了下来,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冲到床边,摇着她的双肩,“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吗?”
    “告诉你有用吗?”杨珂盯视着他,“你都要和你那位未婚妻结婚了。”
    “对不起。”他松开了她,满是悔恨,一拳头砸在床头柜上,电话机都被砸的一蹦,“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知道这样,我会试着,试着去取消婚约。”
    “不……”杨珂摇摇头,“那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算沈赫钧有那样的想法,可是结果她却早能预料,就像她的初恋一样,和家里做了那么久无谓的抗争,最后还是放弃了她。
    她怎么敢奢望,能和他在一起?
    杨珂转身背着他躺下,眼里的泪却开始一滴滴的掉到枕头上。
    沈赫钧起身给她冲了一杯红糖水,又去外面的药店买了红枣、阿胶之类的补品,药店的老板说什么补血他就买什么。
    为了给杨珂加强营养,他还在酒店餐饮部订了份老母鸡汤让服务生送到房间来。
    杨珂看着一房间的食物,有些感动,却没有太多的胃口,她把他端过来的碗推开,“你把我当成产妇做月子吗?我可吃不下。”
    “杨珂,你太瘦了,我听说流产就相当于做小月子,要是不好好补对你身体伤害大。”沈赫钧边哄边又把碗递过来要喂她。
    “伤害大就大吧,反正我就是这个命。”她有些自暴自弃。
    “你又来了,能不能别总是这么说。”他放下手中的碗,把她揽入怀中,吻着她的额头说,“别这样伤害自己,好吗?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疼,我恨自己……”
    杨珂躺在他的怀里,一种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她想,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很难过,也能感觉到他的难过和纠结。最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这些现实问题,她想的是人生短暂,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过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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