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看到陪自己守了一夜的婉婷,不仅不亲,反倒一肚子怨气!
“你主子此前当真是清白之身?怎的什么狐媚子手段都会使!”
“也不知平日里看了些什么杂书尽学的一手旁门左道!”
婉婷原本还同情她,这下却是毫无怜悯之意了,干脆毫不掩饰心下的得意,笑言道:“我们姑娘哪懂得那些!无非是公子喜欢得要命,是以就格外的珍惜罢了!”
红杏这下气的更甚,上去就狠狠推搡了一把!
若不是婉婷身子灵巧借势往身后的石狮子上歪去,这一下定是要躺在地上了。
她正过身子来,现在底气足了自然也不想再受红杏这憋气!便也扑了上去,两人厮打在一块儿,纠缠不清……
而此时,百花池里的两人,亦是纠缠的难解难分,愈演愈烈……
☆、风雨过后
香儿早已放肆开来, 随心发泄着不再拘束。
而她的配合也令慕容烟甚为满意,显然是这一夜的调`教有了成效。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正午。
烛塔上的龙凤烛已然燃尽, 案上的灯火也已是油尽灯枯。
慕容烟揽着香儿在怀里,柔声说道:“今晚起就搬来我房里住吧。”
她却有些抗拒的嗲声抱怨:“我不要!真搬过去你一睡觉就这样……那我白天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却笑的不能自已,“若真搬过来了, 哪里还分什么白天黑夜?”
说完又调戏的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又说道:“再说了,你还想做什么?你是本公子的人!伺候好本公子就是你唯一该做的!”
说着便架起她的腰枝用力一个托举!一把将她举坐到自己的身上来!
虽说这一夜已是有了夫妻之实,她却也受不得这般明晃晃的!便慌张的弯下了身子, 覆在慕容烟身上。
这一会儿她到是不介意肌肤贴合了, 可怜兮兮的告饶道:“我搬我搬我搬!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真的不行了。”
怎料这妥协已然是说迟了……
百花池内, 水波荡漾时缓时急,时而汹涌,时而宁静, 好似一幅动态春`宫神卷。
卷中之物静若蜜桃, 动若脱兔, 俯仰之间带起水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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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苑,一处上好的厢房内,小怜正在给躺在床上的人喂药。
说是喂药, 那汤药从嘴边儿转了一圈儿又尽数流了出来,丝毫未送进嘴里。
小怜自是明知这样敷衍着得不了药效,却也没更好的法子,这一碗药总得象征性的喂完吧, 不然怎么交待!
说起来,昭王给的那解药也只是保得尉迟玄不咽气罢了,却也未有要醒的意思。
昨晚千代大人来了倒是开了药,可如今却是怎的也咽不下去。这样活死人的样子,吃不得喝不得的,单是耗,也早晚将人活活耗死了!
婉婷进屋时正巧看到这幕,她也是心累,早上才和红杏演了出闹剧,这下又要和小怜周旋了……
可是没法子啊,姑娘刚回房就派她来查看。那药既然好不容易开了,不能就让它这样白白浪费啊!
“小怜!”她终是上前夺下那碗,“你这样喂能喂进去嘛!”
小怜虽有些不爽,却也是心虚的。特别经了上午百花池厮打之事,她已晓得婉婷不似她先前想的那般软柿子,又是寄人篱下初来乍到的。
便有些难为的解释道:“婉婷,不是我不想好好喂,真的是把汤匙硬塞到嘴里她都吐出来!不信你试试。”
婉婷偏不信邪!可喂了两勺子,真真儿的是硬把那药汁按进嘴里,最终都还是流了出来。
最后只得道:“果真不行,可是你喂不下去也不该这样随便祸害啊,你不说大夫还当作都喝下去了呢。”
小怜也不想多作辩解,只想息事宁人,免得闹到公子和香儿那去不好看。便央求道:“哎呀是我方才心急了点儿,婉婷你千万别给香儿说啊。”
婉婷突然想起之前交与她的家当,便问道:“我交给你的那个帕子呢?”
“什……什么帕子。”
“就是昨晚给你的,包着首饰和碎银子那个啊!”
“噢……那个啊……”小怜目光游离不定,拖了拖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帕子,这正是昨晚婉婷给她的那个。
“不过昨晚这事儿那事儿的惊吓太多,有些都跑掉了,就剩下这些了。”
婉婷接过来一看,稍大块儿些的碎银子没了,首饰里值钱点的金饰也没了……
她虽心疼这小半辈子的家当,但又想想,哎,算了,如今姑娘回来了就是万幸,旁的也不重要了。
她对着小怜交待道:“这半碗药先别喂了,我去给姑娘说声,看有什么好的法子没。”之后便离开了。
婉婷原是想着直接去给澹台香说,不然这药一顿喝不下,人便一日好不起来。
可进门一看,姑娘早已躺在床上裹着锦被睡沉了。
她的确太疲惫了……
慕容烟原是要她今日就直接搬过去,但她左求右求,好不容易讨了几日缓,好去照料尉迟玄。
婉婷不忍叫醒她,便自己跑去百草房。
千代大人自是不那么好见的,但他的小药童白天常在这里干活,兴许他能有什么法子。
“小宝哥,”婉婷远远的便瞧见那药童在院子里踩着药碾子。
宝哥往这边一望,他对婉婷倒是不陌生,上回偷药案前后问询案子时,两人也是没少打了交道。
自得知是老乡后,他还特意去思过房给她送过药。
所以非但不讨厌她,还十分佩服她替主子背锅的义气。
“婉婷,你怎么来了?”他收了脚下的活儿,热情的笑着迎她。
婉婷羞答答的从随手提的竹篮里取出一包酥饼,递给他说道:“上回答应出来后给你做的家乡酥饼!”
宝哥满脸欣喜的接过那包酥饼,“为这个还专程跑一趟……”说完,还不望在她脸上细心扫了一圈儿,方才放心下来,看来那次的事儿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婉婷说道:“其实,还有点儿别的事儿想问你。”
“我们姑娘的姐姐昨日被接进了清风苑,千代大人也去看过开过方子了,奈何就是咽不下药,可有什么法子?”
宝哥一听,就说道:“你放心,在这儿稍等我下!”说完跑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手里拿着几个瓷件儿出来,得意说道:“这是我自制的灌药器!”
婉婷看着这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一脸懵。
他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下水,然后倒进那漏斗似的东西里,然后不知又转动了下哪里,那水竟由那细管向上径直喷出一丈之高!
“天呐!这是怎么做到的!”婉婷不禁惊叹起来。
“这要是说原理我也不懂,但是看着师傅做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我就把它改了改,用在给一些吞咽困难的病人灌药时特别有效!”
说完,他见婉婷满脸期待,又说道:“来,我教你怎么用。”
晚上,小怜又重新熬了一副药,然后婉婷开始使用她新借来的家伙。
她先是往那陶瓷碗里倒了半碗药,然后将陶管儿塞进尉迟玄的喉咙处,这边开始按着宝哥教她的方法摆弄着,将水流调到最细。
“咽下去了!咽下去了!”小怜一直仔细的盯着尉迟玄的脖颈处,见那脖间微微鼓动下滑,便知这药终是喂成功了。
而此时刚刚进门来探视的澹台香却愣在那儿!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姑娘!”婉婷兴奋的向她展示着这奇特的神器,并讲着宝哥教她的那些操作。
香儿看着她们喂完药又用井水一边清洗用具,一边炫耀的展示着那玩意儿送出水的能力。
她觉得无比新奇,这……这就是古代人对虹吸原理的运用吧!
两日下来,尉迟玄总算有了些许起色,虽不能言,却是能每日睁会儿眼睛,还能灌下点儿流食。
又几日下来,她竟能被扶着靠在床背上小坐一会儿!神智也日渐恢复着。
这日,尉迟玄头一次开了口:“大人葬在哪儿了……”
香儿她们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忧着该如何向她讲述那场惨痛的悲剧,原本几人已是商量好瞒着她直到身子恢复,承受力再强一些时。
可没料到,她如今却自己问了出来。看来这些日子里她也只是在躲避着这个世间罢了,睁不开眼,张不了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也好……
“玄姐姐,上官大人葬在了城外的黄林山。”说着这些,香儿自己也免不得落下几滴泪。
说起来这些,她只觉得自己又怎能脱得了责,便一抬身直接跪在了床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明知昭王心怀叵测,却还是侥幸心理将那药拿给了你们……”
“香儿!”尉迟玄身子尚虚,也拉不起她,只是跟着她一起哭着安慰道:“这怎么怨得了你,你送去时就说了得它的源头。若不是我执着于那些过往走不出来,也不至于害了大人!”
她不忍见尉迟玄扯着身子拼命拉她,便重新坐回床沿儿上,相互宽慰一番后,又聊起这一阵子所发生的大大小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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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外的黄林山上,一座新坟孤零零的立在那儿。
远处围着一圈儿府卫,而坟跟前儿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慕容烟,一个是千代。
而那墓碑上刻的正是‘通洲晋阳县令上官尧大人之灵’。
“我们早该来看看他了。”慕容烟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千代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慕容烟。见他眼中噙着些晶莹,那是愧疚也是遗憾。
“公子,下毒的昭王,送毒的是蒙羲,转交的是澹台姑娘,而明知有诈还亲自将药涂上身的,是他们自己。”
“是以您也无需过多自责,我们……也不过是知而不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