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枢留意到他的视线,身子向他不易察觉地微微一俯,轻笑道:“我没下du。”说完,自顾自在安璇身边坐了下来。
他好像是很习惯这样在讲话时向对方微微倾身,然后在对方意识到之前又回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中去。简而言之,就是习惯xing地撩人,对年轻些的同事表现得尤其明显。不管对方是否意识到这些,只要是和他接触过的,几乎没有人吃得住他。
有的人属孔雀,天生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要有意无意地抖一抖尾羽。翩翩这样的人本身又大多得天独厚,人们爱他们,对这种程度的轻佻也愿意乐在其中。
恃靓行凶,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可惜这一招对安璇不管用。他平静道:“谢谢。要对剧本么?”
沈元枢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安璇静静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开口,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我是得罪你了么?”沈元枢终于开口。
安璇抬头,困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沈元枢手指摩挲着剧本一角,似笑非笑:“那你怎么一副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和你拍了两天戏了,我就没见你笑过。”
安璇歉意道:“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这个人话一直比较少,而且……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这些天一直是工作状态,或许多少受了一点角色的影响吧。”他抬起头,声音温和:“抱歉让你误会了。”
沈元枢屈起一膝,潇洒地靠在柱子另一侧:“我还以为是我戏太差,你在头疼呢。”
这既是玩笑,也是试探。
安璇同他不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沈元枢原本是选秀节目出道的歌手,因为人气超高,被拉进了影视圈。唱片业不景气,他果断转型做了演员。原本的人气,加上资方的青睐,使他一跃成了圈中的当红流量小生。平心而论,与其他半路出家做演员的明星相比,沈元枢的演技算是很不错的。糟糕的演员太多了,他绝对不是其中之一。沈元枢天赋足够,是真的可以端得起演员的饭碗。但若硬要以科班演员的标准来说,他的一些基本功其实又是不太合格的。
而且因为种种原因,他接戏的角色,不是霸道总裁,就是豪门公子,总归已经成了套路。
年轻的面孔前赴后继,二十八岁的沈元枢面临着和很多同类型艺人一样的问题——转型。这就是他拼着自掏腰包,担轧戏的骂名,也非要进《逐鹿》这个剧组的原因。
安璇看得很明白。他思索了一下,斟酌道:“自身气质能与角色相符,其实就成功了一大半。你和越王很像,远比……其他人贴合得多。”他沉默了一下:“我不过是个小演员,对演戏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但是导演很认可你,所以……”
沈元枢含义不明的笑了一下:“是么?”他微微一歪头:“你才认得我两天。”他打量着安璇,突然道:“我总觉得以前在哪儿见过你。”
这是经典的搭讪之词,安璇听过不少。他没什么反应,随口道:“我以前……也拍过一些戏。”
沈元枢摇头,很笃定道:“不是在戏里。”
安璇只得没话找话:“不会吧。”
场记开始喊人,中断了这场不咸不淡的对话。
这一场戏是越王与官窑主事斗法,也是明犀与越王的初遇。明犀在官窑因为瓷器纹样出错的事背了黑锅,在遭受du打之后要被送进监牢。越王眼明心亮,巧言化解,虽没有替他申冤,但却将纹样出错的事黑白颠倒,把犯上解释成了吉祥。明犀虽被逐出官窑,幸而免了可能到来的死罪。
整场戏台词既多,持续时间又长,拍摄成本很高。
明犀的台词照旧不多,越王才是这场戏的重头。少年人聪颖机变,心思深重,又带着天生上位者不露声色的傲慢。与管事和兄长派系的重臣一来一往地斗法。演员情绪要几次转换,张弛有度,还要熟记摄像机镜头反复走位,难度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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