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琛最近好吗?听说在哈城混的不错。和俞虞结婚也有几年了吧,前些年闹着不要孩子,好像今年也给您生了个大胖孙子?”
“不知道于琛跟您说过没有,如果不是当年我家里出事,俞虞恐怕……”
陆津适时闭上嘴巴,将接下来不好听的话压在齿间,才有够威胁余味。
接着饶有兴致地眯眼抽烟,看对面沈局变幻莫测脸色。
中年男人掀了掀上唇,大概想问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沈于琛的父亲,可是末了还是老道地收起厉色,扯着嘴角笑笑主动走进他安全距离。
关掉对讲机安抚道:“其实你想复职事情也不算太难,只要精诚所至还是能摸到一点门道。至于李兆,他当年诈死事情我真正不知,还为他以烈士名誉下葬,安顿家属,这些你不是都清楚?现在发生这样事情,如果他反咬一口,所有人都难逃其咎。不是我一人能决定事情……”
“我在系统里,也很难做。”
几句话已经将自己与李兆干系脱得干干净净,又抿住嘴角要笑不笑地问:“你确定D哥是……”
陆津都猜到他多疑性格,从兜里掏出李兆亲自落笔纸条,揉成团直接仍向他怀。
手起抓住,将皱巴巴字条展开一看,沈局脸色铁青地掏出兜里防风火机,将字条烧掉后道:“问题是现在没有可用线人,他因为女儿关系摸到你,何况你身份暴露……现在我能做的只是保护你和她人身安全。今晚就可以安排安全屋派人保护,但是再想做警察……”
为难,伪善样样做足,好似他真的不清楚他口中暗示。
陆津笑着将烟用指尖直接掐灭,搓掉粗粝手指上烟灰道:“沈局,我失职先在,泰国事情后同样没想过复职。做戏太久,见到警服我都背脊发抖。怎么可能再穿警服办事?而且现在于琛在哈城风头正劲,我又怎么可能同他抢位置。毕竟是以前好兄弟。这次追捕李兆事情要私下要静谧,除了我大概您也想不到更好人选。”
“今天找您不是发难不是逼人,而是让您帮我打点举手之劳……”
所谓举手之劳真的不算大忙,沈局连夜坐直升飞机带着陆津同昏迷的施妙音回到云城,一个电话就有缉毒科刑警带着伪造卷宗,将施妙音以强制戒毒为由下达为期一年拘禁。
喘息几口粗气掩盖内心惶恐,陆津再度邪邪[挑眉冷哼,拖一条板凳坐在单人床前,手指温柔抚掉施妙音脸庞凌乱发丝,回头道:“现在李兆以D哥身份活着回来,你还要有一丝人性,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抱住饭碗高升,这次追捕行动根本不指望你再帮忙。阿音在这里强制戒毒,我总需要有人暂时打点她近况。”
“你不做,我可以找你妹妹。不然拜托你同情心泛滥养母,无论哪一个人大概都会痛哭流涕地前滚来帮忙。”
“倒是你身份瞒不住,引火上身玩自焚啊?”
不同于上次两人交涉谈判,姚宁远面上早就绷不住情绪,这次不是为他口中威胁,不是为他口中秘闻震惊,反而是隐隐担忧他冲动行事。自己也不清楚这古怪情绪从何而来。
也许自己都不肯承认,这些年对面前两人都生出些许感情牵连。
再看看躺在单人床上施妙音,他脑袋上头皮阵阵紧缩,后背升腾寒意,仿佛那天看到施妹尼吸毒模样给他带来的冲击。真的久久不能释怀。
他靠在墙面抽根烟冷静头脑,之后冷冷睨着与施妙音沉默道别陆津,“你确定是暂时打点?就没想过沈家父子一石二鸟,到时候将你一同除掉。”
这一年中两人曾经有过几次联系,姚宁远升职入缉毒科后,一直心病难消。明明一切都尘埃落定,可是他却忍不住多次查找翻越当年李兆死后卷宗。
可疑点不止一辆桩,尤其是知道上次从哈城调来指挥沈于琛同沈局是父子关系后。找遍了沈于琛这些年入职后所有升迁档案后,他终于在哈城警校01级一次校报表彰照片上找到周瑾年的名字。
家族生意败落,入狱被杀,再后来陆津出现在云城D哥手下后,一切身份铺垫都同李兆经理过分相似。暗中提线木偶上位,沈家人明里步步高升。
难以让人相信一切都是普通巧合。
善恶一念间,这道理姚宁远最懂。
收到姚宁远关于沈于琛近况调查时,陆津在电话里十分轻描淡写,说认识,但闭口不谈其他。也许还为昔日好友和没能成为恋人的少女念一线旧情。
可如今一切事情的源头都要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便由不得他否认和漠视了。
“难道你没想过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安排出去的线人根本永远没有回头那日。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你和李兆的死才算圆满不留隐患。哪一次是你们报信给警方收网,哪一次又是警方报信给黑帮逃脱?”Hc ⑥①碘 cO#m
窗外雨声渐渐止住,天边泛白,药效要过,施妙音长长的睫毛不安抖动两下,好像暴风雨中歪歪扭扭展翅蝴蝶。
惜别再久,终有时。
最后凝视她一眼,将她模样永远刻在心头。
陆津起身插兜,收起黏在她面上如水眸光,转头笑笑重新恢复不带一丝温度邪佞:“对你来说不也是好事?到时候没人知道你家事旧恨,所有事情也能告一段落。”
一宽一窄人影交错时候,姚宁远忍不住伸手扯住他坚实胳膊。
可是张嘴无言,在对方戏谑的神情下又慢慢松开手掌。
走廊里的声控灯已经熄灭,姚宁远像僵尸一般缓缓跟出去,直到看见他身影消失在角落才如梦初醒地快步追过去。楼梯视野中看不到人,手指紧紧抓住铸铁栏杆探头像一片漆黑中问道:“我,我怎么同她讲?”
以施妙音性格,多坚持,多机灵,怎么肯善罢甘休?
盘旋的楼梯缝隙里陆津没有抬头,揉一揉太阳穴仍然不减脚下速度,只有顺楼梯升腾而上的热空气将他的话捎到他耳边:“男人同女人分手需要讲什么?厌了倦了后悔了。再或者从没爱过,都随便你挑。”
这声音好似他们初见,陆津也是这样信誓旦旦,波澜不惊的挡住施妙音同他对峙。可是只有姚宁远明白,那一切都是属于周瑾年的伪装。
上一次他用身高护住施妙音,这一次是要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