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苏晓原。”轮到做自我介绍,苏晓原紧了紧手里的书包带,上回被这么多人盯着,是自己在学校礼堂代表高二1班发言。他还以为开学头一天会受到全班的打量,甚至小声非议,却没想到是这样一片尴尬的宁静,茫然的宁静。
越是静,他越是站得不安,喘口气,重新说:“大家伙,我叫苏……”
“呦,韩老师您在啊!”门被无礼地推开,进来的是教数学的老王,地中海,灰马甲,个子不高脾气挺臭,“要不,有事儿您下课再说?我该上课了啊。”
张钊一看老王的脸就萎了,干,破bi老头儿拽什么啊,带1班就这么牛bi,再牛bi也不是你家孩子。
新生发言被王老师打断,韩雯心里不太舒服,护犊子技能被动点亮:“王老师,这位是我们班的chā班生苏晓原,正在做自我介绍呢。他入学考试的成绩我看了,非常优秀,数学英文这两科……”
“文科班的数学奔着及格线就够用了。”老王不愿意为9班耽误功夫,1班现在是前50名,重点培养苗子,9班还能有个单拎出来的好胚子吗?这个班的学生能走体育的走体育,剩下的大专。
“我在说话,请您不要打断我。”可韩雯不卖年级组长这个面子,“苏晓原的数学很好,您得单独给他留作业,您1班用什么卷子,也得给他一套。”说完她又问苏晓原,“真抱歉啊,咱们班的座位和排名都是暑假前订好的,能暂时委屈你坐最后一排吗?”
被忽视、被鄙视的感觉苏晓原不陌生,可成绩上他还没受过这委屈,细嗓音,在9班里辨识度高得过分。“能,我视力没问题。韩老师您安排我坐哪儿都行,王老师的数学课要是简单了,下课我自己去办公室要卷子。”
老王抬着眼镜瞭了这位chā班生一眼,看得特勉强,没做声。
诶?可这一下,趴在桌上准备补觉的张钊醒了。
可以啊,举目无亲chā班来的,撅老王还挺有一套。更别说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好听得厉害。像一杯清水,把干渴边缘随时bào发的张钊灌了一口,说着人间有多温软。
倍儿好听!
可南京回来的,他没有口音吗?张钊细细回味,逐字逐字地回味。普通话不像北京话,说快了不觉得,单独拎出来就很醒目。比如普通话说西红柿炒鸡蛋,北京人说出来就是,胸儿炒鸡蛋。
敢情这小子不仅数学好,还挺咬文嚼字。
韩雯在看苏晓原的身高,中不溜儿,和体特是没得比,可坐最后一排也没问题。
“张钊。”韩雯看了一眼第四组,“坐你旁边行吗?”
张钊愣了,内心倍儿茫然。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右手边的空位置,想说不行。
“韩老师我觉得……”张钊直起身来,准备拒绝。然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他拒绝的视线,从韩老师的脸,拉扯到了苏晓原的脸上。
“……完全没问题啊。”
不因为别的,单纯因为新生漂亮,倍儿好看,好多好多高浓度的纯真都汇集在一张脸上的感觉。看惯了体特生汗流浃背,他好比给干燥的跑道来了一场小雨,还是太阳没升起来的时候下的,不热,有晨曦独特的清凉,还有蜻蜓抖落小翅膀。
脸很小,圆的,水汪汪。眼睛大,也是圆的,也水汪汪。头发不太听话,但是不像刷完晨练的体育生,都是汗水,像随时能冒皂角味道的肥皂泡儿。对上视线的刹那,张钊甚至觉得自己莽撞了,莽撞得撞上了人家的慎重。
一个男孩儿这么水灵,好少见。张钊不是圣贤,他有私心,不喜欢有同桌,但水灵灵的同桌可以例外。
韩雯也有私心,苏晓原的xing格到了9班摆明要挨欺负,不如直接安排在张钊旁边。“王老师真对不起您,我们班新成立的,我还得再啰嗦两句。”
老王在旁边看起了教案。“嗯嗯嗯,您说,您说,我不着急。”
韩雯看不上他区别对待的样子,当着学生的面也不好发作:“时间紧迫,咱们还没来得及开班会。张钊,你暂时代理班长,行吗?”
张钊还沉浸在拿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