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时,幸而天色尚早,又得娟儿是个聪明有眼色的,自程月昨夜出门,便做下心思:
恐姑娘回转之际,一时不防,入了杂人耳目,惹人嚼舌。
故一夜未睡,只歪着坐针线,等她主子回来,不想这一等,便是通宵。
娟儿此时见她主子被二爷送回,面色驼红,长睫挂泪,身上的衣裙也是污渍斑斑。
再看二公子外袍自腰间向下,起了褶皱,鬓上也有些微汗意,再又叮嘱她三小姐腿软,需好生扶着。
不免惊忖:这二爷怕不是也跟她家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大爷可是知道?
不敢细想,速速地搀了程月回屋,伺候她更衣。又吆喝起粗使的丫头去伙房要水,自己亲侍姑娘沐浴。
只道她主子在外疲累,濯洗去乏,再不提那香肩雪臂上点点红斑,昭然若揭。
程月三小姐本是身娇肤嫩,昨夜被强掳去慕家庄,被那西凉世子入掉小半条命,今早又惹她二哥吃味,按在马车里好一番肏干。
只见那颈根胸尖,腰间臀峰,处处现着掐痕齿印,几处青紫骇人。
娟儿心下惊道:
好狠心的大爷二爷!虽是没有奶奶姨娘们,自家妹子竟尽死折腾!
且说连正兴,等那赖二带着秋程月与自己秘密会合,直直地坐了一夜,时间愈久心里愈是忐忑。
左等不来,右等不至,只见四更已至,心下大慌:
不好!不是这泼皮心生歹念,私自拐走了秋家三小姐,便是他二人遭了意外之灾。
若脱口提出他的名字,横竖于自家不利。
不敢惊动他人,便独个悄悄出门,往北山寻他两个去了。
有道是善恶有报,连正兴心动歹意在先,如今心神不宁,草木皆兵。
行至半路,所骑之马为山间夜鸟所惊,马上之人却手脚大乱,一个不防,连人带马滚落山崖。
待天亮被砍柴樵夫所救之时,已是奄奄一息。
连正兴被送回连家,身病有三,心病却有七。
日复一日,水米难进,听闻秋湛立洲前来探病,更是惶恐至极,一时竟痰迷心窍,大发了癔症起来。
连府上下乱作一团,连升夫人在连正兴床前“心肝儿肉”地大哭。
连总管自己也早已焦白了头,拄着一只藤杖顿足,“连某一生忠孝,作了甚么孽要报应到小儿身上!”
秋家公子见势不便久留,便道恼告辞。
忽听下人急急地出来,要去寻百年玄参和上好的夜交藤救命。
回到秋家,诉与宪文周氏等人,无不称奇。
皆道:连正兴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时,可是无意撞犯了哪路神明,才落下如此病症。
秋立洲素来与连正兴相熟,此番私下与他亲近小厮打探,方得知那连大公子正是自己与大哥围猎那晚,在北山受的伤。
见连正兴听说他和大哥来访,才忽地病重起来,时机不免蹊跷。又蓦地忆起马车之中与程月对峙:
那丫头可是提过“铜枝铁枝”大人要抓她去。
铜枝?同知?知他秋家行迹者,又有这官品的人家……岂不过于巧合。
心下虽疑,却不得明处质问。
又想程月所受屈辱,伤身伤心,不免大怒,面上却不可外露。
忽听周氏吩咐身边的一个丫鬟,去库房拿一棵整参,送到连家。
立洲旋即借口溜出,追上那丫鬟,只说夫人记错了,库房本没有什么玄参,打发她去外面铺子里称了几两碎渣,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