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崔钰声明狼藉,不仅因为他成了鳏夫,还因为,他克妻。
满长安都在传,崔生的夫人并非凡人,因仰慕他的美貌,才偷龙转凤下嫁于他。却没想到自己所托非人,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所以死不瞑目。崔府由此成为了京都里有名的鬼宅,每每到了夜间,总有女子的哭声传来,那声音如泣如诉,哀婉断肠,偶有打更的更夫听了,也要立于墙下哭那么一会儿,似是可怜那位夫人,又似是被勾去了魂儿.......
而更令赵氏想不到的是,长孙蓉嫣就这样等了一个鳏夫十年,白白等成了一个老姑娘却还是不死心,非要嫁到崔家当续弦。
长孙夫人为了这事儿气得差点病倒,可毕竟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宝贝疙瘩似的疼着,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由着她,何况蓉嫣如今虚岁都二十有六了,就是皇帝的女儿,也要愁嫁了,因着十年前的那份婚约,或许嫁入崔家,也算名正言顺。
可谁知,时隔十年,崔家相公竟然又拒绝了这门亲事。他只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长孙蓉嫣。而背后真正的原因,谁都不得而知。
这事儿在整个都城zhà开了锅,人们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等着看好戏。
有人说,崔钰是因为害怕,他做了亏心事,十年来时时刻刻都怕那女鬼来找他索命,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考虑成亲的事。
也有人说,他是心生愧疚,自问确实对不起那位先夫人,所以诚心为她守着,永不续娶。
还有的,说是那女妖精根本就没死,仍夜夜来与他寻欢作乐,崔钰醉生梦死,早就是半人半鬼了。
而这其中,最为可信的说法,便是说崔钰心高,长孙蓉嫣已经人老珠黄,早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那些传言不过是崔钰的借口和托词,故意放出来混淆视听的。如今的崔家相公官拜四品,是堂堂的礼部侍郎,前途无量,以后怕是要做驸马爷的......
大家为此争论不休,更有甚者还在赌档里开了局,为这门亲事的成败下注。
而长孙蓉嫣何尝不是在拿自己的终身做赌注,她没心思理会那些无稽之谈,更没工夫与赵氏多费口舌。纵使有万般委屈,也只能先忍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如何嫁进崔家。她已经输了一次,这次,决不能再失败。
无论对方是人是鬼,她都要将其挫骨扬灰。敢跟她争,简直是自不量力。
蓉嫣在心里盘算着,过几日便是上巳节,或许,那是她唯一能扭转乾坤的机会。
“崔钰,你为了那女人已经负了我一次,难道还要负我第二次吗?”
第二章 曾经
此刻,在长安城东街的升平坊里,崔府的宅院外一改往日门庭冷落的样子,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比有着美貌胡姬的平康坊还要热闹许多。
长孙府和崔府的婚约时隔多年被再次提起,让平日里无所事事的人们终于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桩既香.艳又诡异的秘闻即使过去了十年,仍然是那么撩人心神。
就像是崔钰书房中女子的画像一样,哪怕是过了那么久,画的颜色都有些消退了,那女子倾国的容貌也未能被消弭掉半点。嘉志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似是入了迷,直至吴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少年才猛然回过神儿来。
“你干什么呢,房间打扫干净了么?”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吴伯看了一眼那副画像,使劲揍了他一拳道,“少爷都快回来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饶是被管家催促着,嘉志仍是不以为意,他笑得狡黠,神秘兮兮地问到,“吴伯,这画上的女子是先夫人么?”
“好好干活,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叮嘱着面前的少年,老人的声音明显带了怒意。
“先夫人太美了,我原以为长孙家的小姐就够好看了,可是跟咱们夫人一比,还是差得远呢。”少年仍看着画,嘴里啧啧地评论着,却冷不防头上又挨了一下。
“哎呦,吴伯你轻点....”吃痛地摸着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