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转过头去看他,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漆黑的眼中,心尖颤了颤,好像被一双柔软的手不轻不重攥住了心脏。
过了几秒钟,陆宜宁垂下脑袋,声音闷闷的,“周徐礼,你不要讨厌我。”
“我妈妈虽然去世的早,但该教的都教给我了。”她顿了顿,话到嘴边斟酌片刻,“祁蕙的话你不能信。”
车子停在医院门诊楼下,周徐礼并未急着下车,而是给她一段自我平静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宜宁心底彭湃的清晰逐渐收敛回去,她咽了咽口水,无端生出一股无措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个男人,似乎在不经意间找到了她的软肋。
准确,而又不动声色。
马上到下班时间,骨科门诊排队的人不多。
轮到陆宜宁,她坐在轮椅上被周徐礼推进医生的诊室,第一次享受医院vip轮椅服务,但陆小姐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无可恋。
医生拿过病历本签上名,戴上眼镜,“这是新伤吗?”
陆宜宁点头,任由对方捏住伤处检查,医生的力道很重,几乎是一碰到脚踝,那阵针刺的疼痛瞬间袭来。
她下意识缩回脚,却被医生按住。
陆宜宁面色一白,“您能稍微轻一点吗?”
医生凉凉看她,“你们这些小姑娘,为了漂亮不要命,高跟鞋就那么好看?”
陆宜宁沉默,抬头望向身后的男人,无声地用口型说:我其实很厉害的。
周徐礼垂眸睇她一眼,显然不太相信。
医生检查完,面无表情下结论:“这不是崴脚,是外力造成的骨节脱臼。”
“……”陆宜宁沉口气,试探地问,“需要做手术吗?”
医生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画上几道符,撸起白大褂的衣袖,s市本地的方言冒出来,“这点小伤至于做手术嘛,我给你手动复元就行嘞。”
手动,复元。
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浮上心头,陆宜宁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回过神来后,脚腕已经到了医生手里,对方试着活动一下她错开的骨节。
陆宜宁甚至可以感受到骨节磨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痛感愈发明显,她呜咽一声,眼泪瞬间滑出眼眶。
医生抬头说:“你按住她,别让她乱动。”
周徐礼颔首,走到轮椅另一侧,垂眸视线扫过女孩肿起的脚腕,因为紧张脚趾紧紧绷起,他正要蹲下安抚她,胳膊被人捉住。
陆宜宁撇开头,手指抓住他的衣袖,指骨绷得泛白,疼到极点眼泪都凝在眼眶里。
周徐礼抬手,纤长的手指垂落,手掌放到她的发顶上,安抚地,轻轻揉了两下。
陆宜宁失神片刻,哑着嗓子叫他,“周徐礼。”
医生抓住机会,手上的动作一用力,“咔哒”一声,错开的骨节接好。
陆宜宁稍不留神,没做好准备,感官被放大无数倍,错位的骨头用外力接好,不亚于扭到时的疼痛。
“……”
她真的很不想bào粗口。
你他妈!能不能!给我准备的时间!!!
周徐礼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形容陆宜宁的表情转变,眼眶中积聚的泪水好像被窜出来的火苗烧干了,一口郁气堵在喉咙里,但只能自己咽下去。
医生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啊小姑娘,我以为你得把楼道里的警卫招来。”
陆宜宁干巴巴笑两声,瘫在轮椅里长舒一口气。
医生:“回去用冷毛巾敷一会儿,明天就能好了。”
周徐礼道谢,接过病历本,垂眸问:“听到了?”
陆宜宁抿住唇角,表情不太痛快,“记住了,谢谢医生。”
周徐礼将陆宜宁送回家,外来车辆不能进入小区,她打开车窗冲警卫厅里的老大叔喊:“叔叔开下门,这是我家的车。”
老大叔狐疑地低头看了眼车内,只看到男人半张隐在暗色中的侧脸,“上头规定只有登记的车辆能进去,我今天先放进去,明天您得到物业登记一下哟!”
陆宜宁挥挥手,“谢谢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