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沙发上,低声讲电话。
陆言峥的肤色偏白, 被大堂明亮的灯光一照,便刷上了一层清冷的釉色。之前在楼道中弄脏的衣服和头发,都早已被他仔细清理过,他坐在那儿不声不响,就引得前台值班的姑娘偷偷打量。
叶明歌原以为他是在联系找冯朝的事, 走得更近了才听见他讲的是英文。
一口流利的美式发音,进出口贸易那些枯燥的单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被清醇的美酒润过,听进耳中变成了一种享受。
叶明歌放轻脚步,走到他面边站定。
她的身影挡住了光,陆言峥抬起头,被笼在yin影里的五官轮廓更显立体。
陆言峥捂住手机,语气里带着歉意:“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叶明歌点点头,随即又皱了下眉,没想到他大半夜竟然仍在忙工作的事。如此一想,今晚陆言峥送她回家,还可以看作是他自己有所求,可为蒋婷的事再奔波一趟,实在是被她连累。
几分钟后,陆言峥挂掉电话,主动解释说:“研物明年有几款新品家具是和国外设计师合作,柯左不擅长把控商业上的细节,我以为你还要多陪蒋婷一会儿,就想趁机跟他们再谈一下。”
叶明歌说:“没事,反正没你等我等得久。”
陆言峥笑了笑,又问:“蒋婷冷静点了?”
“嗯,我等她睡着了才走的,”说到这里,叶明歌不得不承认,“还是你能稳定军心,她听你说有办法,看起来就放松多了。”
陆言峥站起身,和她往外走去:“只是刚好认识人而已。”
一小时前,叶明歌听到他说把冯朝找出来,差点以为几年不见陆言峥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圈子。
还好他及时说明,说自己因为工作的原因认识申城本地一家金属加工厂的老板。那家工厂是陆柯的金属零件供应商,双方前前后后见过十多次面,jiāo情还算不错。
工厂老板姓季,左手只有三根手指。
熟了之后的某次饭局上,他才告诉陆言峥,自己另外两根手指,都是以前狠下决心戒赌时砍掉的。
老季是个江湖气很重的人,哪怕早已不碰这些东西,但从前认识的三教九流都还常有联系,说起赌徒的心思也颇有几分过来人的经验。
“比方说一个人欠了钱跑了,你猜他会跑去深山老林躲债吗?嘿,根本不会。”
“会赌到倾家dàng产,肯定都是一步步垮下来的。越输,就越想翻盘。”
“所以啊,要找这种人,还是得去赌钱的地方。”
陆言峥初听到时,只是当作酒桌上的闲谈,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得知蒋婷的男朋友早就前科累累,才意外想起了老季说过的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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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酒店,一阵寒风迎面而来,叶明歌穿得单薄,被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言峥没有外套可脱,就站在风口把她挡住:“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找老季吃饭。只要冯朝还没跑出申城,他应该都能有办法找到。”
叶明歌把大衣裹紧:“我跟你一起去。”
陆言峥摇头:“你不要去。”
“为什么?”她迷惑不解,“蒋婷是我朋友,这事怎么能jiāo给你一个人。”
深夜的街头到处都是亮着红灯揽客的出租车,陆言峥在路边挥了挥手,等司机掉头过来时,看向叶明歌说:“我跟老季说蒋婷是我朋友,他办事会上心一些。如果再带上你,他难免以为是托来的人情。”
叶明歌乍听之下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出租车已开到面前,陆言峥为她拉开车门,扬扬下巴示意她坐进去。
她稍弯下腰进车,男人就用手掌挡在上面,以免她撞到头。
陆言峥记下车牌号,才对她笑了笑:“到了告诉我一声。”
“好。”
叶明歌关上车门,等车开出去一段后,回过头从车后窗往外看去。陆言峥独自站在凌晨的街头,单手斜chā进口袋,身姿挺拔如松。
她不知道,老季还有一个坏毛病,遇到年轻漂亮的姑娘就容易惦记上。
陆言峥舍不得让她去赔笑脸。
回到家中,叶明歌发了信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