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不拦他,只笑眯眯道:“那便你去。”
这位象征祥和的神兽于身上拿出一支短短的香,点燃了。香味馥郁却不过分甜腻,像日光洒落一样明媚亲和的气味,蛟龙连吸了好几口,正要再吸,白泽已经将香在阚泽面前晃了晃。
“一炷香完的时间,在梦里大概是二十年。”
“你要把他带回来。”
阚泽点点头,目光沉沉。在香的气味下,他也慢慢沉睡过去,陷入了深眠。
……
司景在一片杂乱之中勉强睁开了眼。身旁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撞了他,他下意识抬起腿,一腿便软绵绵踹过去,把身边的东西踹的咕噜噜滚了老远;只剩他一只猫在温暖的源泉前,下意识张嘴接住了母亲分泌出的ru汁。
咕嘟咕嘟,又香又甜。
不知不觉,几只爪子都凑了过去。司景抬着头,兀自啪嗒啪嗒吸吮的津津有味,方才被他踹开的小猫瘦弱些,这会儿还没睁开眼,正细声细气地咪呜着在原地试探着走动。猫妈妈很有教育孩子的一套原则,只回应两声,并不起身把它带回窝中。
没错,这就对了。
司景满意地想。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嘛!
——等等。
这句话好像很熟悉,可是是什么意思来着……?
旁边有不少人在围着看,她们的笑声很轻,好像dàng在空中飘来飘去的风筝。司景抬起眼,那双橄榄青的眼睛引来了许多小姐的兴致,都对着那小小的一团jiāo口称赞,羡慕不已。其中不知为何生的相当眼熟的一个说:“我要它。”
跟随的人为难,“家里的夫人说是不允许带猫……”
小姐压根儿不听,伸手就要去抱他。跟随的奴仆胆战心惊,生怕它脾气暴躁,反而把身娇肉贵的公馆小姐给抓出几道血痕迹。
好在司景只是嫌弃地闻了闻,对这只满带雪花膏香味儿的手并没有产生任何多余反应。
小姐欣喜:“看来这的确是我的猫。……多少银元?”
将猫崽子抱来的人说了个数字。小姐听罢,便让人回公馆去拿,“就说我要用的……”
“不用了。”
另一道声音忽然将它们打断,几个人都诧异地回头去望,却是个瞧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宽肩窄腰,西装设计恰到好处,板正又流畅,将腰线掐的格外明显。
跟来的几个人都看得脸一热,公馆小姐道:“这是我先看中的猫。”
“是吗?”来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微微笑,“我看并不是。”
“怎么不是!”小姐怒道,“分明是我先看上它的,你——”
你到底是从哪个坑里头冒出来的?!
男人不动声色,只伸过去一只手,若有若无在猫窝里头拨弄着。猫崽子闻见了醉人的香气,立马把nǎi也扔了,跌跌撞撞往着阚泽手撤走的方向追。它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头顶全是细密而软的绒毛,稍稍一碰就像是带了帽子,蓬松的zhà开了。
有奴仆小声道:“这位可能是阚家的公子。”
听见阚泽两字,公馆小姐便不说话了,沉默一会儿,将自己的手帕也攥得更紧。她听说过阚家唯一的孙子外出海外学习的事,却并不知他竟然是今日回来,此时国内已然是兵荒马乱,也不知究竟是回来做什么。但瞧见这人带的怀表、这人干净整洁的仪态,她原本的七八分相信也顿时变为了十分。
她也没法再争,只好后退一步,将位置让出来。阚泽眼疾手快,飞快地从里头捞出了正跌跌撞撞追着他的手指想吸nǎi的猫崽子,抱在怀中,满意了。
成了。
这是司景的幼时。它不曾被公馆小姐收养,却被阚泽带回去了。
什么苦,什么难,阚泽都不在意。
他只知道,由他来养,是绝不能让司景再受一遍那时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