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着先前那小厮往楼上雅间走,走到梅字房时,小厮便停下脚步,恭顺地朝里头禀告道:
“主子,江御史到了。”
江锦笙只听一个熟悉低沉的男声说:“让他进来。”
小厮便开了门恭敬地请他进去。
江锦笙百般不情愿,却仍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进去,果然便见一人坐在上首窗边,穿着玄色的锦衣,袖口领边用金丝银线绘着祥云,乌黑的青丝以玉冠绾住发髻,俊朗斯文的脸上如同古井无波,见他进来,也不起身,只说:
“江御史来了。”
江景笙恭敬下跪行礼:“下官参见王爷千岁。”
“免礼。”祈安王爷冷流琛看向他,“坐吧。”他说着,便有侍婢娉婷而上,将方才放在桌上的茶水撤去,换了一壶热茶,又添了几样精致的点心。
房间中别无座位,只剩冷流琛对面有一座,江锦笙只好道:“下官不敢。”
冷流琛抬眸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添了几分不悦,道:“你与本王之间还需虚以委蛇做什么?你不是向来大胆,也有不敢之时?”
话语中别有深意,江锦笙只觉心头一刺,面上亦忍不住白了白:“那,下官就僭越了。”
说着,掀起官袍在他对座坐了下来。
冷流琛从宽大的袍袖中探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青瓷茶杯,送至唇边微微抿了一口,视线却始终未曾离开江景笙。
江景笙微低着头,半点不敢抬头看他,只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面上,令自己难堪不已。
好半响,冷流琛才发话道:“我听闻你今日入宫去见你儿子了?”
“是……是的,犬子年幼,下官担心他在宫中闯祸,惹陛下不快,故而前去探视。”他说着,又想起什么,急忙解释道,“我本不yu与他见面,谁知进去时他正伺候陛下用早膳,故而,故而……”
冷流琛俊美的脸上染了几分冷意,握着茶杯的手缓缓停住了动作,缓缓将茶杯放到桌面上,他动作虽慢,力道却大,茶杯发出“啪”的一声,连茶水都溅了些许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锦笙,语气冷冷道:“他本是一个侍读,缘何跑去伺候早膳?”
江景笙听他质疑的语气,心中难受极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一个侍读!”冷流琛话中的不悦更加深了几分。
“可陛下……”江景笙还未说完,就听对面的冷流琛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陛下有错?”
“不,我并不……”
“够了!”冷流琛打断他的话,本应俊朗清润的脸上带着森冷,与冷绪一般的凤眸微敛,带着几分轻蔑地看着已惶恐不安的江锦笙,“父亲如此,儿子理应如此……不过,江锦笙,本王希望你能好好警告你的儿子,陛下不是本王,他若有非分之想,下场绝没有他父亲如此幸运!”
江锦笙浑身一震,像是绝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样,吃惊地看着他,随即恢复过来,脸上却又是难堪又是脆弱的表情……都已经十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认定自己是那样的人?!
他甚至认为他的南儿也是这样的人!
一想到这里,江锦笙心中更多的却是愤怒,他一手握拳,浑身都气得发抖,忍不住站起身来……冷流琛的气势太过骇人,他从未这样居高临下看他,因此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勇气,他说:“王爷,我从未想过高攀你,十年前的事不过是yin差阳错,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与我无关!至于南儿,我并不希望他入宫,王爷若是觉得他不合适,大可以让他回家来,何必又来警告于我?”
他气得要命,朝堂之上与jiān佞小人雄辩滔滔之正气与勇气又跑了出来:“王爷自认为清白高尚,被人设计春风一度,而我则是那个为了仕途能出卖贞cāo之人,那么王爷若是不喜我父子二人,直接将我父子二人赶出京城便是了,又何必得理不饶人,跑到我面前来声色俱厉地言语羞辱我们父子?此绝非君子所为!”
冷流琛被他说地愣了一愣,随即面色一沉,道:“江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