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烮年纪虽小,心眼却多,再加上比一般人大得多几乎相当于成年人的力气,倒也勉强过了两年。直到他终于顶不住,饿晕在了一间铁匠铺门口。景烮看着老铁匠手中的稀粥,觉得他面容颇善,便上演了一出千里寻父的拿手好戏,准备再骗两个馒头就跑,却没想到还真认下了一个把自己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的干爹。
当时景烮丝毫没有犹豫便改了自己的姓氏。什么白氏荣光,怎么也比不得面前这双满是老茧的温暖大手。老铁匠老来得子自然是喜不自胜,对景烮疼爱有加,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手艺全一股脑教给他。景烮对于这个干爹也是孝顺之极,他那叛逆到骨子里的xing子一点都没有在老铁匠面前发挥,反而很有些言听计从的意味。
可惜好人到底不长命,到景烮十五岁那年,老铁匠终于还是一病不起,即使景烮娶亲为他冲喜也依然止不住老人离去的脚步。
景烮用能买得起的最好的棺木葬了养父,在坟前足足跪了七日才含泪离开。
铁匠铺子的生意日渐兴隆,新婚妻子脸上的笑意也十分明显,然而景烮心中却隐隐有些空虚起来。相比农具和家用铁器,他更喜欢打造刀qiāng剑戟。每当一把兵刃在他手中成形时,男儿的热血便要沸腾一次。不过他没有那么多的铁可以浪费,每次把玩上几天,便又把兵器回炉重造。他却十分喜欢重复这个过程,一次次一遍遍乐此不疲。
抽出随身的短刀,刺进途经村子为非作歹的兵痞的胸膛时,景烮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些隐隐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感觉。
杀了人了,村子里是呆不下去了,投军去吧!好男儿应当血战四方!他对自己说。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新婚的妻子,他还是留下了所有的积蓄让妻子先暂时躲避起来,自己带着短刀出了门。
“景校尉真是个天生适合军营啊!这小子有谋略,有胆识,还有让人服他的本事,只可惜……天下能驾驭他的人可不多啊……”
这是当时名动齐国的大将楚天枢在见了景烮一面之后对他做出的评价。
在这位被皇帝贬斥在家养老的将军的酒后之言传出去之后,刚升了校尉的相传可以手撕猛虎的少年将军景烮立即被连贬三级,带着他的嫡系人马跟着要捞军功的皇亲国戚剿匪去了。
说是剿匪其实要消灭的是在齐国遍地开花的义军,而且景烮他们连上阵杀敌都不用,自有当地的守军把人抓住了,只等钦差的队伍一到,大笔一挥人头落地军功入袋。当然景烮的队伍是拿不到什么功绩的,他们的作用不过是保护钦差的沿途安全,做的是在齐国百姓口中被称为狗腿子的勾当。
“不就仗着身上比咋们多了点什么吗?我看他该有的倒未必长全了,真他妈的是个软蛋!哈哈哈哈……”
今日刚到县城,距离开刀问斩还有两日功夫,手下的军士得了闲,凑钱买了几角酒,一齐聚在屋子里取笑那位白白净净颇有几分公公相的钦差大人。
景烮知道他们说的是这位钦差因身上有天人血脉,更得皇帝重视,才能捞到这么轻松的活。他轻咳一声走进屋子,自有人让开了主位让他坐下,又有手下把斟满了酒的大碗放在他手中。
“他是软蛋,可是人家升官快啊。就你们几个,要是改投了他,来年也能混个校尉当当。”景烮笑着打趣。
“大哥你这不是把我往娘们堆里推嘛!不成不成,他手下那帮人也算是当兵的,我看力气都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握不握得住刀还是个问题呢!要我看,就是牢里的那几个都比他们有男人味,可惜后天就要命丧黄泉喽!”
“哦……你们几个也觉得可惜?”景烮挑了挑眉。
“怎么不可惜,大家都是庄稼人,谁有口饭吃要干那杀头的买卖?京城里那个……嘿嘿,听说又要为皇后造什么琼塔,可不是越穷越喜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