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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子,废纸,什么值钱就收什么。
    刘nǎinǎi今天跟以往一样只煮了五十八个鸡蛋,发到最后一排,只剩下一个鸡蛋。
    她看了看周厌语,又看了看谢酌,满是皱纹的手有点颤抖,似乎想不通为什么少了一个鸡蛋。
    “我,我是不是少煮了一个鸡蛋?”刘nǎinǎi自言自语,最后一个鸡蛋不知道该给哪一位同学。
    她认识周厌语,这孩子以前是跟她家蔚蔚坐一块儿的,这学期不知道怎么就搬到了后面。
    “没有。”周厌语说,“他是这学期刚转来的新同学。”
    刘nǎinǎi啊了一声,迟缓地点点头,但最后一个鸡蛋她仍然不知道该给谁。
    “nǎinǎi,鸡蛋您留着吧,”周厌语说,“我跟新同学最近都有点儿鸡蛋过敏,不能吃鸡蛋。”
    “过敏啊?”刘nǎinǎi有点紧张,“怎么会鸡蛋过敏呢?看过医生了吗?严重不严重呀?”
    “没事儿。”谢酌很好地接过同桌的新剧本,笑眯眯地说,“nǎinǎi您别担心,我们都去过医院了,您闻闻,我同桌她身上还有一股yào味儿呢。”
    周厌语:“……”
    暗暗踩了他一脚。
    谢酌缩回脚,瞄她。
    周厌语若无其事回视他。
    顿了两秒,谢酌侧过脸,低低笑了起来。
    他的同桌闹起小脾气,怎么还有点可爱呢。
    也许是谢酌的脸天生容易讨人好感,他又会说话,几句话就说服了刘nǎinǎi,刘nǎinǎi握着最后一个鸡蛋,脚步蹒跚着离开了班级。
    班里却没有一个人谈论关于刘nǎinǎi的话题。
    其实这是不正常的,但大家都好像暗中约定好了什么,在班里绝口不提关于刘nǎinǎi的事情。
    他们会提前收好垃圾里的瓶子废纸,单独放到一边,偶尔也会帮刘nǎinǎi把破烂拎到楼下,再目送刘nǎinǎi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远。
    却不会在班里说起任何一句关于刘nǎinǎi的话。
    周厌语和谢酌都以为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临近放学,刘nǎinǎi突然又来了。
    “这是……”周厌语难得说不出话来。
    刘nǎinǎi一手一个热乎乎的白煮蛋,从后门悄悄进来,到了他们俩桌旁,把鸡蛋递给他们,小声说:“现在过敏没关系,天气冷,这鸡蛋过两天也能吃呢,等你们好了再吃,也行的。”
    周厌语愣愣看着老太太皮肉松弛的手伸到眼前,老太太拉起她的手。
    手心骤然一沉,热乎乎的鸡蛋壳紧紧贴着整只手最敏感的地方。
    她忽然感觉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了。
    她不知道谢酌是不是和她一样,有点无措,心里也有点酸。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nǎinǎi辈的长辈如此诚挚待她,也许是因为她在刺猬壳里藏得太久了,一旦外界温度突然发生变化,她都会有点难以自制的惊慌和手足无措。
    明明和以前的每个星期三一样,只是收到一个没什么味道的白水蛋而已,她大可以和过去每个月月末一样,给班长一张钞票,然后由班长统计整理,把全班凑起来的钱装进信封里,匿名偷偷放到刘nǎinǎi家的门缝里。
    周厌语晚上回去没怎么睡好觉,白水蛋就放在桌上,搁在小台灯旁边。
    隔壁室友的桌上放着一袋苹果,一袋小金桔,还有两小包杏仁,以及一堆剥了一半的核桃。
    新室友那边放着两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酸nǎi喝了一半,塑料吸管还chā在封口上,旁边搁着一本精装小说,《月亮与六便士》封面上的金色弯月像是一只满含笑意的眼睛,闪着一点点的星光。
    周厌语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晚上,父亲周枟桉把她抱进怀里,慢慢给她读《月亮与六便士》。
    她那时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明白为什么男主角要抛弃妻子和孩子去另一个地方,她问父亲为什么。
    不等父亲回答,余安楠就拿着另一本书敲了敲父亲脑袋,笑骂他说小语才几岁就给她讲这种故事?
    余安楠当时拿的是什么书来着?
    睡梦中的周厌语试图去看余安楠手里那本书。
    离得很近了。
    她忽然听见父亲在读一段十分熟悉的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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