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懿追出院子,朝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声喊:“再敢对我妈动一次手,哪只手碰她,我剁哪只!大不了一起进局子!”
耿重年头都没敢回一下,老鼠似的钻进了施工工地。
辛懿的腰忽然被人抱住了,一回头,周舟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别怕,他一时半会不敢回来了。”
周舟说:“他要是以后都回不来就好了。”
揉揉他的头发,辛懿说:“以后我们搬走就不怕了。”说着,牵了周舟往回走,目光不期然地看见不远处停着的车。
车在暗处,没有开灯,辛懿看不清,心说什么人这么嚣张,敢把车泊在这儿,不知道这里后半夜牛鬼蛇神出没吗?
心烦意乱,她也没多想就领周舟上楼去了。
悄无人烟的小巷,再度恢复寂静。
黑乎乎的车内,忽然亮起了一个红色的小点,然后缩小,忽明忽暗。
庄景安点了根烟,放到嘴边又挪开了,胳膊架在窗边,任由香烟袅袅。
他突然有点懂这个小骗子为什么削尖脑袋想挤进菲比斯。
出身低下是原罪,原生家庭是束缚,人没办法选择在什么环境里出生成长,只能不择手段地跃出龙门。
她是个小骗子,毋庸置疑。
他又何尝不是呢?
第09章 原生罪
周舟睡下之后,辛懿推开卧室的门。
周兰正在等她,床头灯下额头的创口贴边缘还渗着血,见女儿进来,她勉强又坐直了点:“你怎么敢那样跟他说话?万一他动手——”
“他敢动我试试?”辛懿看着母亲怯懦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他就是看你好欺负,我在家的时候,他哪次敢真动手?”
“明面上他不敢动手,但我真怕他……”
“既然怕我们就搬走!”辛懿打断了她的话,“你管他是死是活呢?他就算饿死了,被高利贷杀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被女儿一叠声的质问,周兰沉默了一会才说:“他也不总是这样,平时不喝酒的时候他也还好的……而且,说什么他也给了我们一个家。”
“家是什么?就是四面墙一房顶的瓦?”辛懿指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除了这个破房子的户主是耿重年,你的结婚证上丈夫是耿重年,妈你告诉我,十年了,他还做过什么人事?”
周兰犹犹豫豫地说:“你看我上次手生了冻疮,他还给我买了这个。他心里是有我们的,只是喝多了才没控制得住。”
现在已经是盛夏,耿重年腊月里买回来的一支冻疮膏还被周兰放在床头,来告诉自己丈夫是爱自己的。
辛懿气得眼眶发红。
永远别想叫醒装睡的人。
周兰就是这样的装睡人,耿重年给了蝇头小利,在她眼里会放大成盛世恩宠。对她来说,半生漂泊居无定所已经磨平了所有傲气,一个给了她结婚证给了她房子的男人,就算酒后失手……也不是故意的。
“多少次了?他每次喝酒,动手,然后下跪道歉……你就原谅。”辛懿咬着下唇,看着母亲因为劳累而单薄的身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相信我?我们离开他,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一千倍。”
周兰不吭声,过了半晌,幽幽地说:“如果没有我跟舟舟,你早就可以走了。说到底,是我们拖累了你。”
辛懿的太阳xué一突一突的疼,她觉得已经没办法跟母亲沟通了,垂睫站起身:“我去擦吧身子,你早点睡吧。”快步走到门口,顿了下,在周兰的目光里又慢下动作,轻轻地替她合上了房门。
条市口一带近些年在拆迁,隔三差五断电,电压也不稳,用不了空调。
一到夏天全靠电扇,在房间里待一会儿就跟蒸笼屉子里出来似的,满身大汗。
所以耿重年每年夏天都是人影不见鬼影,到处蹭空调,极少回家。
辛懿反锁了门,将客厅的灯关了,倒了盆凉水,穿着贴身衣物擦身子。
一帘之隔,周舟鼾声轻微。
冰凉的毛巾贴上粘腻的皮肤,有种解脱的快感,她咬牙,将毛巾拧得死紧。
如果不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