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凝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白凝却从他俊朗的眉宇间找到一点儿熟悉感。
她快速调整好表情,客气询问:“您找哪位?”
男人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声音低沉有礼:“白凝白小姐是吧?冒昧上门打扰,不好意思。我是季同的大哥——游季中。”
白凝微感意外,侧身请他进门,将人让到沙发上,烧水冲泡热茶,以尽待客之道。
游季中着意观察四周环境,见房间打理得整洁干净,墙上挂着品味不俗的油画,多宝格上放着不打眼却价值不菲的古董珍玩。
他又将目光挪到此行的目标人物身上,见女人眉目间带着轻愁,神情却不急不躁,气质优雅,带着书卷气质,洗茶倒茶的手法也很纯熟,看起来并不是水性杨花的轻浮之辈,心里便多了几分满意。
从第一印象看来,和弟弟倒也算相配。
白凝暗自猜测着游季中到访的目的。
总不见得是因为她招惹了游季同,专程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好在男人也不绕圈子,喝了两口茶,便直奔正题。
“季同在电话里同我说,他很喜欢你,你家里出了些麻烦,希望我出手帮忙。”他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檀木手串,轻笑一声,“我这个弟弟,从小时候就让家里人头疼得很。性子孤僻,不谙世事,再加上一直跳级,从来没有交过什么朋友,更不用提谈恋爱。所以,他说出那样的话,我很意外。”
游季中通身的气度和话语里暗藏的意思,给了白凝非常明晰的提示。
希望重新燃起,可白凝却感觉不到惊喜。
她没有搭腔,游季中略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你父亲的情况,我来之前打听过,人没什么事,在招待所住着,目前也还没查出什么问题。”
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握着紫亮圆润的串珠,一颗一颗拢过去,轻描淡写地搅动风云:“不过,季同是我亲弟弟,对于他拜托的事,我比较上心,所以派人稍微了解了些更详细的信息,希望白小姐不要介意。”
“您客气了。”白凝后背爬上一层细汗,不避反迎,“有什么话,还请您直说。”
对她磊落的态度颇为赞赏,游季中将杯盏中的残茶泼进茶盘里,低声道:“你父亲身居要位这么多年,难免留下些把柄。如果继续这么查下去,不出五天,恐怕就会东窗事发,到时候,再想做什么,就晚了。”
“将人毫发无损地捞出来,官复原职,我自问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男人谦逊地说着,自执茶壶倒了一杯新茶,“不过,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定个无伤大雅的罪名,等风声过去,让你父亲提前退休,颐养天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知道白小姐能不能接受这个折中的办法?”
其实,游季中对自己的实力是有所保留的。
游家树大根深,在天子脚下经营日久,他又早早地投奔了颇具实力的何家阵营,这两年顺风顺水,很受重用。
何家和开国元勋为首的邓家分庭抗礼,旗鼓相当,他如果打算尽心尽力地保住白礼怀,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是,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长兄如父,他几乎是看着游季同长大的,情分自然非比寻常。
弟弟醉心于学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他和父母基本已经放弃了让弟弟成家立业的想法,甚至打算过继一个孩子,以后给弟弟养老送终。
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弟弟也会喜欢上什么人。
只要弟弟高兴,不管他喜欢的是有夫之妇,还是浪荡女人,他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把人弄到手,送到弟弟身边。
亲自过来考察白凝,他有些满意,又有些担忧。
满意的是白凝的身份、气质与谈吐,各方面和游季同也算相宜,不需要他想方设法替她伪造出一个世俗认可的高贵形象,和弟弟想必也有不少共同话题。
人很聪明,不至于太过拖累后代智商,有助于弟弟将卓越的基因遗传下去。
性格也温柔懂分寸,看着像是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以后有她在身边照顾弟弟,他也好放心一些,不用再担心游季同为了科研废寝忘食,伤了身体。
担忧的是,他怕游季同太单纯,辖制不住她。
女人太过聪明也不好,容易不安分。
虽然游季同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但看他那个神魂颠倒的样子,游季中也能大概猜出,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婚内出轨,还能没事人一样回来过她的日子,将弟弟抛在脑后,游季中非常不满,且十分忌惮。
他不能接受对方不安于室,给弟弟戴绿帽子。
因此,他没有将话说得太满,而是先用自己查到的不利信息震慑了她一番,再提出不太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知道,白凝已经走投无路,自己递出的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抓也得抓。
将她背后的凭仗彻底架空,令她变成无依无靠的普通女人,才方便完完全全地控制她。
游季中志在必得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等她给出答复。
此时,白凝已经将他和自己曾经听说过的游家对上了号,对他笃定的说辞信了七八分。
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游季中,问:“条件呢?”
没有不求回报的好心。
“帮忙”,自然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帮忙。
“倒也不必说得这样难听。”游季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季同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是什么态度,你比我更清楚。只要你答应嫁给他,你父亲的事,我立刻着手去办,除此之外——”
他打开随身带过来的盒子,指了指里面装着的文件:“过来之前,我和父母详谈过,他们都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异议,还表态说想尽快见见你。这是季同名下的房产证、理财产品、股票和家族基金,他一向不关心这些,你们结婚后,这些都交给你打理,除此之外,这张银行卡算是我们家的聘礼。”
他想了想,补充道:“等叔叔办过退休之后,如果叔叔和阿姨愿意,可以和你们一起搬到美国定居,具体的事情我来安排。到时候,白小姐也不必担心父母的身体,承欢膝下,一家团聚。”
男人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且态度急切,就好像生怕什么滞销货物砸在手里似的,拼命向她推销,附带无数买赠福利。
可白凝心里清楚,游季同虽然有些孤绝高傲,在世俗的眼光中,绝对算最上乘的那一类结婚对象,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优秀男人。
这实实在在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白凝犹豫许久,问:“这是季同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游季中失笑,似乎看出她的动摇,说话的态度也亲近了些,“你还不知道季同吗?他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还不是我们做哥哥做父母的要多为他考虑,一心盼着他好。”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对他提出的类似逼迫的条件有微辞,也不要将账算在游季同身上。
何况,为了心性单纯的弟弟多谋划一些,提出的又是非常优厚的条件,也不能算苛待她吧?
“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等以后熟悉了你就会明白的。”游季中抬腕看了眼手表,“我待会儿还要参加一个会议,白小姐可以现在给我答复吗?”
白凝看看毫无动静的手机,眸光黯了黯。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启红唇。
第三百四十一章胭脂扣(相乐生X叶元新肉渣)(双更第一更)
第三天,晚上十点。
相乐生穿着蓝灰色的睡衣,坐在二楼卧房的大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女人洗过澡,芙蓉粉的真丝睡裙半遮半掩,露出一整个浑圆雪白的肩头,斜倚着门框,目光迷恋又哀怨。
她已经能够确定,他真的对她没有感觉。
这三天里,她寸步不离地缠着他,投怀送抱,勾引撩拨,甚至放下身段为他口交了好几次。
可就算阴茎硬成了铁杵,激越难耐地在她口腔中跳跃,他也没给她半点儿回应。
看来,那些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一闪而过的暧昧,似是而非的迟疑与犹豫,全是她的自作多情。
叶元新心高气傲,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却又找不到继续支撑自尊心的证明。
湿漉漉的头发洒下几滴水,落在肩头凉沁沁的,将她从失意迷茫的情绪中唤醒。
叶元新不服输地咬了咬牙,抬脚迈进门内,走到相乐生面前,细软手指伸到腰间,轻轻一扯,单薄的裙子便落了地。
性感丰满的胴体被纯黑色的蕾丝布料包裹,两团玉兔紧紧束在小了一号的内衣里,被斜过乳房交叉而走的黑色绑带勒出香艳的粉色印记。
平坦的小腹下方,女人隐秘的幽谷同样被细带束缚,两根黑绳缀着片小小的布料,勉强遮羞,玉腿纤长,肉臀挺翘。
这具诱惑力十足的女体爬上柔软的床,面对面跨坐在男人大腿上,红着脸,颤着睫,主动捧起高耸的奶子,挺着腰送到男人唇边。
粉红的乳珠从内衣边缘拱出,软软小小的一粒,散发着惑人的香气,只要他低一低头,便可轻松叼住,尽情品尝。
叶元新媚着嗓子,似撒娇似央求:“乐生,吃一口好不好?你看……它都鼓起来了……”
相乐生的喉结滚了一下。
她这一招,正中他的死穴。
这两天他欲火焚身,身体里那一股暴虐的性欲勃发暴涨,左冲右撞却找不到出口,憋得他难受至极。
偏偏这女人缠人得厉害,就算上个厕所,也要提防着她不请自入,就连打个手枪都不方便。
现在——她又把奶头喂到他嘴边,存心想让他破功。
相乐生太阳穴的青筋轻轻跳了跳,却维持着清清冷冷的表情,语调冷淡,一如既往:“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捧着硕乳的两手僵了僵。
叶元新如何甘心放弃这最后的两个小时?
她松开乳房,探手下去摸了摸男人胯间的阳物,挑了挑眉,笑道:“乐生,你硬了呢……”
相乐生既不羞惭,也不冲动,还是那么平平淡淡地看着她,一个字也不解释。
叶元新又觉气馁。
她诱引了他那么多次,却不肯让他释放,欲望蓄积,自然容易有反应,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将粗长的阴茎从睡裤里拉出,她往前挪了挪,双腿夹住,温热细腻的肌肤被硬物刮磨过去,口中发出一声撩人的呻吟。
相乐生不发一语,任由她将自己当成按摩棒,摩擦花户,在漂亮的大腿间前后穿刺。
面对心上人,叶元新湿得格外快。
透明的黏液丝丝缕缕渗出,打湿鲜红的性器,无形中做足了润滑,使快感成倍叠加。
遮挡花穴的布料被撞歪,偏到一边,硕大的蘑菇头重重碾上充血的阴蒂,她攀着相乐生的肩膀,快乐地尖叫一声,妩媚的眸子变得迷离。
主动扯下一侧的内衣肩带,弹滑的乳跳了出来,胸型上翘,又圆又白。
她握着他的大手去揉那一团雪腻,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吟哦,趴在男人肩头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乐生……我好喜欢你摸我……唔嗯……再用力一点……”
相乐生垂着眼,看乳肉深陷在手掌的缝隙里,手感绝佳,令人恨不得一把捏爆。
她按着他的指腹,轻柔爱抚受冷落许久的奶头,又痒又麻的触感自他指尖开始,一路传遍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意识迷乱,舒服到发疯。
身下的蜜液越来越多,女人摇晃着软靡的身体,扭动着腰肢,引硕大的性器在滑腻的肉缝之间驰骋,套弄的速度逐渐加快。
相乐生微微皱了眉头,闭上眼睛,调动全部的自制力,和这销魂蚀骨的肉体快感对抗。
叶元新解开他的衣襟,伏下身舔舐男人胸前的茱萸,又捧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吮过去,目光执着、热忱、迷恋。
被性器顶撞得泄了身,她难耐地呜咽一声,被阴蒂高潮所带来的巨大快感没顶,相应的,阴道深处也越发空虚瘙痒。
见相乐生依然无动于衷,叶元新昏了头,腰身往下压了压,不停翕张的饥渴小口对准龟头,用力坐下去。
然而,一双大掌牢牢托住了她的臀瓣,阻止她得逞。
叶元新不满地挣扎起来,满心满眼想要将那根坚挺的性器塞进阴道里,想要他完完全全地属于她,却被男人完全制住,前进不了分毫。
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火气:“相乐生!你放开我!我想要……”
“元新,你我定下的赌约,应该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相乐生的话语理智冷静,又十分伤人,“你这样,属于犯规。”
叶元新找回一点儿清醒,停下动作,脸色又青又白,一颗芳心更是碎成齑粉。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输局已定,悲从中来,伏在相乐生怀里哭了起来。
“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她恼恨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她哪里比我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我从来……”眼泪打湿了男人的衣襟,冰冰凉凉地贴着她的脸,“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过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
相乐生始终保持沉默。
就连手也是规规矩矩放在身侧,不肯碰她一下,更不肯拥抱她。
叶元新因爱生恨,有一瞬间,甚至闪过了毁约的念头。
虽然说愿赌服输,可她如果出手帮他,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逍遥快活,心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胡思乱想着,叶元新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夜深人静时分,相乐生忽然开了口,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语调也比平日里有温度些。
“元新?”他低低唤,“睡着了么?”
叶元新怔了怔,一时没有来得及答话。
相乐生又唤了两声。
见她没有反应,他动作很轻地侧过身,面对着她。
叶元新忽然觉得紧张,一动也不敢动。
微凉的手指蹭了蹭她沾着泪水的脸颊,将残泪拭去。
他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浅浅扑在她脸上,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叶元新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就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等了约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个温柔怜惜的吻,轻轻印在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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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下午两点。
第三百四十二章尘埃落定
叶元新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为什么会亲她?
他不是说过……他的吻只给心爱的人吗?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终于被她打动,开始给她回应?
绝地逢生的狂喜情绪涌上,叶元新正打算睁开眼,紧紧抱住相乐生,和他倾诉爱意,甜蜜缠绵的时候,却听他低低叹了一口气。
又怅惘又哀伤。
他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元新惊惶又迷惑,靠着男人的胸口,听他胸腔里传来的稳定有力的心跳声,努力解读他的心理。
他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冷漠无情,却在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给她擦眼泪,悄悄吻她,还向她道歉?
原来她捕捉到的那些暧昧情愫,并不是她的错觉么?他是真的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对她心动?
那他怎么不同她说呢?他为什么不肯答应她的条件,和她长长久久地厮守在一起呢?
叶元新百思不得其解,仔仔细细回忆两个人自认识开始的点点滴滴,想到他在那次坍塌事件里,抱着小女孩时表露出来的担忧焦急,想到他言语之间对妻子和岳家的感激与维护,渐渐摸到了点儿线索。
他对妻子的感情,未必像口中描述的那样情比金坚,或许,大部分是出自恩义,出自秉性中根深蒂固的端正纯善。
他是不折不扣的君子,心里想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因此,在岳家遭难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留下来和他们共存亡,拒绝了她所能给予的富贵荣华。
叶元新自觉拨开迷雾,一点一点接近了相乐生的本心。
他是爱她的。
若不是岳家飞来横祸,他说不定会越来越难以克制对她的感情,终有一天对妻子和盘托出,尽量和平地分手,处理好所有后顾之忧,和她双宿双飞。
可现在——道义当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更不能抛下那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了。
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又担心她陷得太深,毁了她一辈子,只能装作无动于衷,装作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样子,克制着对她肉体的强烈冲动,竭尽所能地周旋安抚,保全所有人。
叶元新的眼睛又开始发酸发涩。
他考虑了那么多因素,却唯独没有考虑过他自己。
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傻、这么无私的男人啊?
而她和他,终究是情深缘浅,身不由己。
恨不相逢未嫁时。
叶元新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男人衣摆,手指紧攥成一团,竭力克制着悲恸翻涌的情绪。
她缩在他怀抱里,绝望地享用着这可能是往后余生最后一夜的温存时光,和他肌肤相贴,心灵相偎。
她不需要再睁开眼睛了。
她也不需要再质问他,再不自信地反复确认他的心意,刨根究底地问个明白。
一切都是命运捉弄,并非他的过错。
她没有理解他的难处、体谅他的牺牲,竟然还起了龌龊念头,想要置他于死地,实在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沉爱意和磊落胸怀。
温热的娇躯轻轻颤抖着,叶元新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清晨,女人一改前几日的撒娇痴缠,面容平静地穿好衣服,对相乐生道:“你赢了,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我爸爸说情。”
相乐生点了点头,态度一如既往的客气有礼,好像昨夜的温柔怜惜,都是她的一场幻觉。
“多谢。”他低声道。
叶元新快步走了出去,步履凌乱,直到下楼梯时,才抬手捂住嘴唇,眼圈发红。
如无意外,她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她忍受不了这种有如凌迟一样的痛楚,忍受不了明明彼此相爱,却被命运残忍分离。
看着女人走出庭院,上了汽车,相乐生垂下眼皮,掩去眼底雪亮的锋芒。
玩他?胁迫他?妄图摆布他?
哼,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早在三天之前,权衡过利弊之后,相乐生便已经算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他坚定地拒绝她,却笃定她会追上来,会阵脚大乱,被他的态度所激,出些昏招。
果不其然,她提出了这个赌局。
妥协是不可能妥协的,叶元新给出的那条所谓“生路”,隐患无穷,实属下下策。
而拒绝,也要讲究方法,不能将对方彻底逼到绝路,总得给她一点儿甜头,一点儿念想。
不然的话,她若临时反悔,反而会让他得不偿失。
因此,相乐生苦心维持清冷禁欲的形象,在这段时间里,将叶元新的自信与骄傲彻底摧毁,令她对自身的魅力产生强烈怀疑,同时植入“他只吻心爱的人”这一心理暗示。
接着,在她完全绝望的时候,在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之后,他又巧妙地做了场隐忍深情的戏码。
叶元新心神恍惚,正是脆弱之际,看见他伸过来的甜蜜诱惑,自然会晕晕乎乎地一头跌进来,根本不需要他解释什么,便会自发自觉地联系前因后果,将这个谎言编织得天衣无缝,有血有肉,沦陷于强烈的自我感动和为爱人全心奉献之中,为他全力以赴,不求回报。
至于叶元新沦陷情网,往后的日子里要如何消沉难过,困守其中,则不在相乐生的考虑范围。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么?
胆敢仗势欺人,险些将他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只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相乐生甚至还觉得便宜了她。
听完叶元新的所求所请,邓立程皱了皱眉,心生疑虑。
“元新,这件事说难不算难,但确实有些麻烦。”这个女儿一向和他不亲近,更很少插手官场上的事情,这会儿竟然亲
自过来说情,由不得他不多想,“那个相乐生和你的交情很好吗?”
“他是我的朋友。”叶元新想到高洁如雪的男人,目光黯了黯,“爸爸,收拢了这一派势力,对我们有益无害,我可以担保,他往后绝对能够成为你一大助力。”
见邓立程仍在犹豫,叶元新咬了咬牙,道:“爸爸,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我可以接受你娶那个女人进门,外公那边,我帮你去说。”
邓立程面露惊讶。
女儿是邓家和叶家两边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子,自小众星捧月,娇生惯养,因着她母亲过世得早,他和长辈又要更疼爱、更纵容一些。
因此也养成了她性烈如火、娇纵自我的个性。
邓立程在妻子病逝后,又遇到位各方面都很合自己心意的伴侣,对方也是良好家庭出身,他却碍于女儿的阻止和叶家的反对,迟迟没有给女人名分,让女人委委屈屈地跟了自己很多年。
如今,为了这个所谓的朋友,女儿竟然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实在令他大为吃惊。
“元新,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有妇之夫,你可不要犯糊涂!”邓立程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叶元新跺跺脚,急道:“爸,您就别管了!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您就说您答不答应吧!”
邓立程犹豫片刻,对叶元新提出的条件和相乐生亮出的筹码也确实有些心动,便答应下来。
在别墅里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叶元新派人传来的消息。
女佣恭敬有礼地传话:“小姐说她有事要忙,就不过来见相先生了。您请托的事情已经办妥,明天早上九点,到这个地址去接人。”说着,她递给相乐生一张纸条。
相乐生暗松一口气,点头道谢。
询问过女佣之后,他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电量已经耗尽,相乐生从行李箱中找出充电器,刚刚充进1%的电,便急匆匆拨出了白凝的电话号码。
“嘀——嘀——”漫长的等待音响起,迟迟无人接听。
相乐生皱了眉,修长的手指在桌角轻叩。
为什么不接他电话?是生气了吗?
也难怪,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情绪的。
又拨了好几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相乐生简短敲下一条短信:“小凝,爸爸的事已经解决,我明天陪他一起回去,勿念。”
等回去再好好哄她吧。
看到毫发无伤的白礼怀,白凝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到时候,他又可借机理直气壮地要些好处,让她好好抚慰自己备受折磨的身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归来(双更第一更)
第二天早上,相乐生见到白礼怀,心下暗惊。
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男人好像老了十来岁,两鬓苍苍,不复往日的矍铄硬朗,有了迟暮之态。
他快走两步扶住白礼怀,低声道:“爸,您受惊了。”
白礼怀颇为欣慰地拍了拍得意女婿的手背,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能够顺利脱身,且官复原职,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也令他有些疑惑。
两个人坐上出租车,白礼怀问出心中疑虑。
相乐生言简意赅地解释:“小凝很担心您,您刚出事她就从国外赶了回来,我们多方奔走,都没什么进展。所以,我自作主张,代表您投奔了邓家的阵营。”
白礼怀沉思片刻,点头道:“你做得不错,邓家是条大船,他们肯接纳我们,已经是不幸之万幸,不过,你们相家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唉,这件事是我亏欠你们……”
他以为相家出了大笔钱财,才说动邓家出手,因此,对这个他一直存几分提防的女婿生出些愧疚之心。
叶元新的事情不方便一一告知,相乐生并未澄清,笑道:“爸,咱们都是一家人,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订好了机票,两个小时后起飞,等到家之后,您好好休息休息,压压惊,其余的事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
两个人都清楚,这件事到这里还不算完。
换了新的阵营,所有的人脉关系都要重新梳理,该拜的山头要拜,曾经结下的梁子要一一化解,人心浮动的下属要逐一敲打,想要走进权利的核心,更非一日之力所能完成。
这是一场持久战。
而相乐生,通过这场波折的考验,完全获得了白礼怀的信任,即将成为白系一脉的顶梁柱,继承他苦心积累下来的一切,开辟新的纪元。
登机之前,相乐生又给白凝打了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他的脸上终于挂上忧色,借了白礼怀的手机去打,结果还是一样。
“怎么了?”白礼怀察觉出什么,问道。
“小凝不接我电话,我有些担心她。”相乐生扶着白礼怀走上登机梯,“爸,等下了飞机,我给您打个车,您先回去,我回家接上小凝,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好,好。”白礼怀连声答应,又觉得女婿太过紧张,“阿凝那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可能是凑巧没有听到吧。”
相乐生却觉得心慌意乱。
不凑巧,下了飞机,又遇上大堵车。
大半个小时过去,出租车只往前行驶了十几米的距离,相乐生难掩焦急,对司机道:“师傅,下一个路口右拐,我们绕小路。”
“那条路是单行道,走不了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交通路况,“前面堵得很啊,你是不是有急事?要不你在这里下车,骑个共享单车过去?”
……也是个办法。
相乐生付了钱,在路边扫了辆青桔单车,长腿一撑一蹬,往家的方向赶去。
今天的电梯也格外慢,几乎一层一停。
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口,相乐生缓了缓有些急促的呼吸,稳下心神,做出个从容笃定的模样,犹如凯旋的英雄。
他按下门铃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自觉地带了笑。
过了十几秒,白凝打开房门。
她穿着白色的T恤,山茶红的中长伞裙,淡施脂粉,眉目清丽。
看见她好端端地站在面前,相乐生终于踏实下来,抬腿迈进门内,张开手臂抱住她,问道:“怎么不接我电话?看到我发的信息没有?”
白凝语气淡淡的,透着难言的疏离:“看到了,谢谢你。”
“说什么谢……”相乐生的话音忽然顿住。
他看见了墙角的行李箱,还有茶几上摆着的一份文件。
俊朗的眸子眯了眯,相乐生松开她,指着行李箱问:“你什么意思?”
她就是这么迎接他的?
白凝勉强维持着平静,目光停留在男人松开一颗扣子的领口,在喉结附近发现一枚暧昧的吻痕,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我爸爸能够顺利出来,是叶小姐帮的忙吧?”她扯出一个笑容,却令人看了心碎,“乐生,谢谢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很感激你。”
两天前,她拒绝了游季中的提议。
对方将条件包装得再漂亮,再具有诱惑力,交易毕竟是交易。
她又不是什么物品,如何能够忍受被人评估价格,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卖掉自己的下半生?
父母确实对她有生养之恩,但再多的恩情,这么多年的委屈避让,也足够偿还了。
她还没有那么孝顺,那么无私,愿意为了父亲彻彻底底牺牲掉自己。
游季同固然很好,可是并不适合她。
她骨子里并不是什么安分女人,对于他那种类型的,偶尔玩玩也就罢了,若是捆在一起一辈子,违背本性做个贤淑温良的完美妻子,为游季同生儿育女,还要时时刻刻处于游季中的监视控制之下,不能行差踏错半步,精神崩溃不过是早晚的事。
因此,她拒绝了对方,并且做好承担最坏后果的准备。
实在不行,她和相乐生可以放弃一切,换一座城市定居,远离是非风波,以她们的积蓄和财力,足够快快活活地度过余生。
至于白礼怀那边,她实在没有办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到底,就算他真的落了什么罪名,也是自作自受。
她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甚至隐隐期盼相乐生在叶元新那里碰壁。
到最后,她却等来了白礼怀顺利脱身的消息。
昨晚洗完澡出来,看见相乐生发来的短信,她一时竟不知道是悲是喜。
她没有那么天真,不相信凭借她们商量出的条件,可以打动邓立程。
对方出了手,便只有一种可能——相乐生付出了别的巨大代价。
他终于——迈出了那一步。
她还能怎么样?
她难道能责怪他、痛骂他吗?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更何况相乐生此举,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帮她。
“我问你你什么意思?”相乐生冷了脸,表现出罕见的咄咄逼人,“你以为我做了什么?你以为我赶回来是为了什么?”
白凝想——
大概是体贴白礼怀年迈体衰,尽最后的情义,送他回来吧。
顺便来给她一个交代,和她把所有的事情谈清楚,斩断纠葛。
那么,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挡他的路。
白凝低下头,艰难地维持着语调的平静:“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讽刺你、指责你,我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你。”
“我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离婚协议书上也签了字,房子归你,之前你爸爸送给我的财产文件,我都整理好了,放在书房的抽屉里,你转账给我的钱,我会全部转给你,还有……”她压住差点儿冒出来的哭音,“你买的那份保险,有时间的话,去更改一下受益人吧。”
“乐生,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合好散,以后……还可以做朋友。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包容,谢谢你为了我们家做了这么多,祝你以后……”白凝再也说不下去,藏在宽大裙摆后面的手指轻轻颤抖。
祝你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自有他的广阔天地,锦绣前程,一定会如鱼得水,展翅高飞。
而她……也总能找到可供立足的土地吧。
相乐生冷笑一声,拍了拍巴掌,语气里带了点儿阴阳怪气:“白小姐真是能言善辩,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我想多嘴问一句,你从我这里离开后,打算去哪儿?”
白凝咬了咬唇,有些受不住他的冷言冷语,僵着身子道:“出国。”
她骗了他,她打算的是回自己名下的公寓去住,这样回答他,也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仅剩的尊严和脸面。
相乐生的眼神变得更冷:“去找你的游教授?不愧是风情万种的白小姐,不管什么时候,总有男人做备胎,玩得好一手无缝对接。”
他兴冲冲地跑回来跟她邀功,她就是这么对他的?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甩他一纸离婚协议书?
她真以为他不敢离?以为他离开她就活不下去?
白凝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沉默下来。
相乐生越过她,走到茶几前面,拿起离婚协议书扫了两眼。
白凝听见笔尖落在纸上“嗤啦嗤啦”的声响,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去。
相乐生将签好字的协议扔到一边,斜眼看了看背对着他的女人,说出的话难听至极:“我签过了,恭喜白小姐重获自由。现在,拿着你的行李滚蛋,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撇过脸看向花瓶里已经凋零的百合花,恨不得将厚厚的玻璃瞪穿。
他拒绝叶元新的丰厚条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正确选择,和白凝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他才不会喜欢这么没心没肺、动不动就跟他提离婚的可恶女人。
和叶元新朝夕相处的三天里,女人赤身裸体地滚进他怀里诱惑他的时候,他也从没有担心过会发生什么令他后悔一生的事,更没有想过白凝一回。
想走就走,他难道还要跟她好好解释,还要放低身段求她留下吗?
做梦!
对相乐生格外具有攻击性的态度感到受伤,白凝却没有立场去同他吵架。
他已经同意离婚,她也算求仁得仁,受一两句冷言冷语,算不得什么。
白凝咬牙照单全收,拉着行李箱,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眼看她就要踏出这个门,相乐生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抓起茶几上的花瓶,重重砸在对面的墙壁上,溅落一地碎片。
清脆的响声镇住白凝动作。
森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淬了寒冰利刃:“白凝,你是不是脑残?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你凭什么想当然地认为,我会做出卖身求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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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下午两点。
明天应该可以三更,正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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