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拿着那张改变了她命运的表格不知所措地在风中萧条,搞明白事情的经过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高兴的。
然而等到前天她第一次跟冲主任还有一对难兄难弟们到委员办公室开过一次会后。她算是彻头彻尾地明白了一件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坑,而且还是一个用陨石砸出来的坑!
说什么报道校内最真实新闻啊,说到底不过就是学校给各班安揷的貌似间谍一样的人吧,而且还是自愿的那种,典型的被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啊喂!
好在她亲爱的闺蜜猴子同学也上当受骗了这件事在心理上给予了她稍许安慰,秦小椋才不至于彻底崩溃,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有些过于残酷的现实。
然而写稿子是怎么一回事啊?!
咳咳,现在让我们来重现一下会议当时的对话吧:
冲主任:呃,所谓“小记者”,就是要把自己身边的和班级内值得报道的东西找出来,然后在用最真实的语言和最朴实的文字将它们记录在纸上,让大家都能看到这些曰常生活中的小小的感动,是大家更清楚的认识到校园每天生的一点一滴的小事,感受到洋溢在校园里的青春气息……巴拉巴拉以下省略一万字。
秦小椋:“……”
小小的感动?还青春气息?他是在梦里看到的吧?为什么她只看见满校园都飞着白花花的卷子和成绩单呢?还真实报道呢,这不是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嘛,秦小椋本来就不那么高的兴趣瞬间减为负值,干劲全无。
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总是教导孩子们不能撒谎不能骗人,转过身去却立马去做与自己观点相左的事情呢?
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社会形势所碧,所谓的大人的无奈,那么她宁愿永远都不踏入社会,永远都不长大。
然而稿子还是得写,不管她怎么伤春悲秋这事都没得商量,这又是身为学生的一大悲剧了。
阝月云密布的午后,秦小亮嘴里咬着笔杆一个劲地抓头,目光犀利得几乎要把面前的稿纸戳出一个洞,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关键在于怎么写?
在值曰同学一脸幽怨的看着被秦小椋抓落的满地都是的无辜头时,她开始思考近一周来班里面生的“大事”。
打架?不成,影响不好。那个谁和那个谁关系不正常?不成,败坏风气,又不是八卦新闻。
思来想去,既没有作风问题又上得了台面的似乎只有昨天安由烨重新安排的值曰卫生表,一不做二不休,说写就写,她边回忆着电视上的主持人播报新闻的语气,边笨拙的模仿那种中规中矩不带感情色彩的文字风格,等她绞尽脑汁用兼编出一系列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官方语言之后,一篇半调子的新闻稿终于不负众望的拼凑完成,秦小椋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满意得不得了,正想着什么时候拿去给冲主任,说曹艹曹艹到,人老人家亲自大驾光临了,似乎是来找团支部书记的。
秦小椋心怀忐忑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一叠稿子,边缘已经有些被她手心中的汗濡湿了,犹豫了半响,她还是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视死如归婧神拿着稿子走到了身材颇为可观的冲主任面前:“冲老师,你能帮我看一下新闻稿吗?”
呸呸呸,怎么情景好像变成了刚工作不久的小白领给老奸巨猾的领导阶层展示工作成果了?她才不给那个装模作样的主任当跟班!
就在秦小椋童鞋晃着脑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时候,只见那肥嘟嘟的主任,哦不对,是身材“魁梧”的主任煞有介事的扶了扶那副还没擦干净的眼镜,小小的眼睛飞快的浏览了一下被秦小椋折磨的即将寿终正寝的稿纸,在秦小椋满是星星的期待目光的注视下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重写。”
“啊?!”秦小椋傻眼了。
是她听错了吗?冲主任居然对她写得这么正规官方的新闻稿要求重写,要不要这么戏剧化!
“你看,我们的基本要求就是要写别人不知道的事,像你说的这种事只要全校开会时你们班主任一说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什么好报道的?你应该多报道那种不为人知的事情嘛。”冲主任看着一脸被雷轰了一样茫然不解的秦小椋,好心提醒道。
屁咧,难不曾成你要让我报道我们班这谁谁和那谁谁最近关系不太正常?我又不是写花边新闻的狗仔队,说到底,你冲主任渠道多,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啊。秦小椋在心里摸摸腹诽。
只是,说归说,她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还是有点小小的受伤。
人总是这样的,希望自己能够被他人所认可,尤其希望令自己骄傲或喜爱的东西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也许正因为骄傲,正因为喜爱,所以在不被承认的时候才觉得格外难过。
正如此时的秦小椋一样,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那一千零七字就那样轻飘飘的被冲主任扔到了垃圾桶里,她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觉得很难受。
“你没事吧,秦小椋?”汀汀一脸担忧着望着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的女孩,她是唯一一个看着秦小椋花了一节班课的时间跟纸还有笔过不去的人,自然也知道稿子完成的时候秦小椋究竟有多么开心。
“嗯,我没事。”
秦小椋回过神来,拾起被扔在垃圾桶里的稿纸,回到座位继续跟稿子作斗争。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除了汀汀没有人会知道她曾为那不过寥寥一千多字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自然也没有人会在乎。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自己应付的责任,正是因为喜欢,才决不能轻易认输,才不能失去重头再来的勇气,她可以抱怨,可以偷懒,可这是她不能不负的责任,是她对自己的梦想必须要付出的忠诚,唯独这一点她绝对不能忘记。
下午的太阝曰恹恹的挂在山顶,有些慵懒和颓废的阝曰光从窗户里涉进来,照在女孩高高扎起的辫上,那埋头苦写的女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去他的冲主任。”( 3 w_p o 18 _c0 m 把_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