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大奸臣,抱团欺负朕,抱团欺负朕!
她跺脚,挥手往寝宫外赶人:“出去,出去,都给朕出去!”
在皇帝寝宫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是些有眼力见儿的,想也知道这位新帝在朝上受了气,谁也不想给自己寻晦气,眨眼间寝宫中十几个太监宫女退了个干干净净。
梵花叉腰气喘吁吁:不行,朕咽不下这口鸟气!
怒目环顾寝宫,几大步冲到靠墙的云头纹大供桌前,抬脚朝供桌的粗腿狠狠连踹三脚,气出是出了,绣金龙靴里的嫩脚丫子也遭殃了。
踢完还强装镇定,不消片刻就撑不住翘起踢桌的脚,单腿蹦到龙床一屁股坐下,脱掉龙靴,盘腿坐在龙床上揉搓火辣辣的脚趾头,连珠炮似地开怼:
“可恶,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缝。”
“朕都当上皇帝了,还摆脱不了包办婚姻!”
“中年发福的潘落基,死胖子,肚子大得跟怀胎八月似的,想要孩子自己不会找个杀猪的给自己开膛破肚!”
“奸猾狡诈的唐明伦,天天搓着小胡子故作潇洒,说话阴阳怪气,干巴巴的油腻臭老头!”
“还有姬令,整个早朝只说了一句话,别以为朕没看见你站着打瞌睡!”
“可恶的中老年太师天团,等朕来日手握大权,通通赶你们去乡下种田,让你们在田间看看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还有脸美嘴巴刻薄的齐放,成亲后朕要折磨你,狠狠地折磨你,让你每天给朕提鞋,让你知道自古帝王出变态!”
凭你只会踢桌腿出气的窝囊劲儿,想折磨齐爱卿恐怕有点难度,这样吧,作者安排齐爱卿折磨你吧,夫妻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呀。
其实你挺能说会道的,上朝被奸臣联合怼的时候就当堂这样怼回去多霸气,下了朝躲龙床上唧唧歪歪根本突显不出你的王者风范,还孤芳自赏,连个旁听的太监宫女都没有。
哦,不,还是有观众的。
龙床里侧放着一个平底圆框,内铺软垫,垫上一只黑猫在安详沉睡。
遍体乌黑油亮没有一根杂毛,猫躯蜷成一团,梵花这么聒噪也没被吵醒,若非猫躯伴随呼吸上下起伏,真就跟死了一般。
梵花怼天怼地、一通发泄后高涨的情绪冷却下来,人转瞬萎靡,觉得这个皇帝当得真窝囊。
拔掉满头珠钗,躺在床上跷起二郎腿,心念一动,伸手抱起圆框中沉睡的黑猫,举到空中摇晃。黑猫用红线戴在脖颈上拇指大的白玉瓷瓶荡来荡去,而他依然双目紧闭,没有苏醒的迹象。
梵花失望地叹气,把猫放在脸颊边怜爱地磨蹭他的小身子:“咪咪大懒虫,你睡一年了,快快醒来。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南国爆发瘟疫,皇兄在这场瘟疫中死了,我被迫登基,过不久还要跟皇兄指给我的男人成亲……听见没有,你再不醒我就要跟别人成亲了。正夫的位置被人家抢走,到时候你只能给我当小夫,醒来肺可别气炸了。”她亲亲黑猫的额头,在猫耳边呢喃地倾述登基后她的处境和在宫中遭遇的一系列委屈事。
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咪咪不是一只普通的黑猫,他是一只芳龄两百岁的九命灵猫。
咪咪的本名当然也不叫咪咪,叫森遥,咪咪只是她对遥儿的昵称。
遥儿一年前说他要闭关修命,此后便不吃不喝、沉睡不醒,跟她断了所有交流。
自打重生到这个世界,遥儿便日夜伴她左右,陪她适应这里、习惯这里、直至打从心里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人。
她从没经历过遥儿闭关修命,他除了会呼吸、有体温,仿佛假死一般,任她怎么摇他闹他就是不醒。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焦虑与日俱增,怕遥儿闭关修命的途中出了岔子,命数没有增加反而把本命也搭进去了。
遥儿可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定心针,他出事了她也不想活了。
絮叨间梵花的眼皮越来越重,脸颊依偎在森遥绵绵的猫身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青天白日的能有这种睡眠质量,一定是祖传的龙床太舒服了。
午膳时间,殿门外的老嬷嬷唤到口干舌燥才把龙床上四仰八叉的新帝唤醒。
梵花起床下地,一手把森遥抱在臂弯里,一手搂着眼睛打哈欠,发髻凌乱,经过改良的女式龙袍也被她睡得皱皱巴巴。
就冲她这份懒散劲儿,别说人,就连宫里的狗都瞧不起她,觉得梵氏江山交到她手里迟早药丸,已经提前刨坑藏骨头了。
老嬷嬷推开殿门,传膳太监捧着朱漆食盒鱼贯而入。
老嬷嬷瞧见不修边幅的新帝又抱着那只整日睡觉的妖猫,嘴角向下,不喜地瘪瘪嘴,喝斥两个小宫女道:“还不快去帮皇上宽衣。”
梵花权当嚣张的老嬷嬷是只吱吱叫的老鼠,颠了颠臂弯里的森遥,走去偏殿更换常服。
南朝建国几百年,头一回让母龙当皇帝,且孤零零的年岁又小,看起来还很面善,因而宫中这群成精的老奴才便没了王法,时常当着她的面对低微的宫女太监大呼小叫。
梵花换好衣裳出来,外披紫金牡丹裙,内搭粉嫩锦缎裹胸,肩若削成,腰如束素,三千华发盘在头上梳成简式宫髻,发间插支翠龙簪,踱步挪移间仿若风拂扬柳,婀娜多姿。
她在膳桌前坐下,将森遥放在腿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黑毛,执筷开吃。
皇帝的伙食还是很给力的,不为别的,就为这两口吃的,她赖也要赖在龙椅上当几年皇帝吃个过瘾,到时候被人踢下龙椅好歹她还赚了一身肥膘。
你的心理预期只有几年皇帝命,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没事,齐爱卿一定会竭尽全力扶持你,你就踏踏实实坐在龙椅上埋头苦干到死吧,好酒好菜绝不会少了你。
她吃时想起一事,扭头对侍立在旁的小宫女说:“你去内医署找许太医要一份汝国的守宫砂。”她有事一向叫小太监小宫女去办,不劳烦嬷嬷。
宫女领命退下。
皇帝寝宫到内医署要过几道宫门,等宫女捧着东西小跑回来,梵花都吃饱饭坐在罗汉床上逗猫逗得不亦乐乎。
宫女低头喘着气呈上东西,看得出一去一回的途中没有怠慢她交代的事。
梵花接过,随手拿了块碟子里的蜂蜜糖塞进宫女手心:“赏你的。”
宫女受宠若惊:“谢、谢谢皇上。”
这新帝还知道施点小恩小惠拉拢人心呢,拉拢的还都是宫里最低微的奴才。
梵花把猫放一边,兴致嫣然地把玩起女尊国检验童男的小玩意儿。
印章沾了沾红色药泥,拿张纸在上面乱盖一通,觉得不过瘾,瞥见蜷着猫身沉睡的森遥,眼眸一亮。小手不怀好意地在猫臀上摸了又摸,把黑毛摸得整整齐齐,张口哈了哈印章,结结实实盖在猫臀上。
依遥儿泼辣的性子,醒来后发现自己白玉无暇的屁股被她种了朵洗不掉的花苞一定气得七窍生烟。
于是伺候的太监宫女就目睹新帝突然乐不可支起来,神态癫狂,疑似撞邪。
梵花玩了两下子就丢开印章,因为她想到一个更好玩的。
抬起森遥一条后腿,露出两颗毛绒绒、红枣大小的猫蛋蛋,手指头在上面起劲地抖啊抖啊抖的。
小宫女羞红了脸,没蛋蛋的小太监本能地将手移到裆部。
她上午怎么评价自己来着:自古帝王出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