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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程前日,他们住进一座真正的城堡。
    办理完入住手续,赵慈抓紧时间,把设施享受了一遍。
    他冲过热水澡,躺进正对园景的浴缸里,左手一杯冰可乐,右手握着机子,跟在鸡头山会所享受推拿的二哥通话。
    赵慈说这里一切都好。
    车好,景好,就连他那逐渐升温的友情,也在发芽。
    她每天都主动搭理他,早起给做好吃的,晚上送他到房门口,叮嘱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接着开长途。
    话里话外皆是诚意,完全没有敷衍的意思。
    更令人惊喜的是,她待他的态度,肢体语言之类的,亦不及从前纯了。
    ……   怎么个不纯,难道她主动摸你?
    哪能那么明显呢,云云不是这种人。我跟你说,她的心思都藏在眼神里了。
    阿慈,不如我试试你的眼神。
    行。
    你看,这是陈站长的远房侄女,漂不漂亮?
    漂亮,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谈朋友。
    你说谈,就能谈上?人家是高材生,未必见一次就相中你。等暑假回国,先吃个便饭,熟悉熟悉。
    ……   哥。
    阿慈,程家快把婚房装修完了。等阿云领了证,生了孩子,你还能继续跟她住在一栋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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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掉电话,赵慈在浴缸里坐着,一直坐到水凉。
    然后他换了身衣服,去另一间套房做客。
    尚云喊一声,冲出来应门。她用白浴巾包着头发,满身沐浴露的热香味,睡裤的裤脚松垮垮荡在脚面。
    赵慈上下打量,发现她这次不再光脚丫,被两只棉袜好好护着。
    他推着她走进去,见程策端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正往沙拉碗里倒酱汁。小圆桌摆有超市买来的烤鸡和饮料,已按叁份摆整齐了。
    通常,在干活时,此君很难分心。
    他抱着碗,拿勺搅拌,左叁圈,右叁圈,循规蹈矩。哪怕旁边群魔乱舞,他亦巍峨不动,相当无情。
    是一位年纪轻轻,就富有叔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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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旅程的最后一夜。
    晚饭有烤鸡和凉拌菜,外加一部老电影。
    里头的笑料很老套,赵慈记得他俩念初中时就看过。可如今拿出来温习一遍,他的嘴角咧得比从前更高。
    赵慈认为自己会这样高兴,前仰后合的,是因为喝多了酒。
    除此以外,他找不出旁的借口来。
    这间套房很宽敞,贴有火烈鸟图样的壁纸,巨大的木框窗户拼有彩色方格,光透进来时,白床单也染花了。
    深夜,把纸盘和包装袋收拾干净,灌了一肚子酒水的他们,腿一软,懒洋洋地倒进大床里。
    床垫一沉,再一扬,身体也撞到一起。并不疼,还挺酥的。
    她依然在中间,被他们挤着。
    赵慈伸完懒腰,绕过尚云的脑袋,戳了一下程策。
    ……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回家了。
    嗯。
    意犹未尽是不是?
    没,我想家了。
    ……   对了大程,你将来买车,也跟我买一样的吧,你瞧这趟长途跑下来,多皮实啊。
    赵慈,我要皮实做什么。
    你......
    我要买更贵更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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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策喝高了。
    但一跃而起的赵慈,没来得及跟他开打。
    只因尚云察言观色,忽然清清嗓子,说她想为大家唱首歌,一为感谢司机,二为活跃气氛。
    ……   云云,能不能点唱?
    不能。
    赵慈嗤一声,老实了。
    醉酒的业余女歌手一开嗓,镇住了全场。
    比她弹琵琶的水平低很多。
    然而,也不晓得她是从哪里寻来的调子,拐来拐去,倒是挺有宁神效果的。
    赵慈听得脑子热,耳朵也热,再度挨着她躺下来。
    夜里的光是深蓝的,和她睡衣印的格纹是同一个颜色。它们随呼吸起伏,他盯着瞧,眯起眼,就以为自己是在水里。
    很冷很冷的水,一阵,又一阵,像海潮似的扑着他。
    他听见她的歌声逐渐变低,变哑了,最后收尾时,装模作样说了句谢谢收听。
    程策和赵慈用力拍着床板,啪啪声一片,以示鼓励。程策拍得尤其响,他也是第一个开口评鉴的。
    云云。
    嗳。
    唱得真好。就是调子串得厉害,我猜了半天,没猜出究竟是哪首歌。
    赵慈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   大程,这叫个什么话?我看你是真喝高了。
    我好得很,醒着。
    云云,你别听他瞎扯。我知道的,是不是《何日君再来》?
    屋里突然安静了。
    一时只有女歌手委屈又急促的呼吸声。
    ……   我重新来一首,就刚才即兴创作的,保证不串。
    赵慈伸手在空中甩了两下,道了声“起!”。
    于是那一头清清嗓子,东西串联的小调又开了头。
    他耐着性子听了,只觉这首也很像《何日君再来》。
    为把调子重新寻回来,他就跟她一起哼,没过多久,程策也加进来了。
    一副从没练过的低音沉沉的,温柔地陪着她,一点不喧宾夺主。
    赵慈哼着唱着,便觉得魂荡到了半空中,浑身软绵绵。好像外面淌进来的月光变成微风,从发梢一直刷到指尖。
    他们造出来的歌好听,却根本没有词,几时累,就几时停。
    当夜幕终于黑透,屋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人鼓掌了。
    那时,唱累了的尚云早横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程策也差不多。
    赵慈起身给她盖好被子,握住脚踝将它们塞进去,离开前,他低头吻她的额角。
    云云,我回去了。
    ……   嗯,晚安。
    晚安。
    她这样模模糊糊应了几声,他的眼尾就又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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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他们把房子重新布置了一遍。
    程策订了躺椅和太阳伞,图案是小小的浅绿色棕榈树。他告诉赵慈,原想找火烈鸟的,可惜没找到。
    “大程,棕榈树好,看着更像夏天。”
    赵慈这么说。
    鉴于白昼越来越长,他们有时也在院子里吃晚饭。
    鱼香茄子,拌面,或是红烧肉。
    待到唏哩呼噜食完,撂了筷子,叁个人就躺在那里,伸着腿犯懒。
    夜里八点的阳光投射下来,已经变凉了。
    那柄太阳伞却是温的,它在皮肤上映出热带植物的形状,光是看着,就能闻到凤梨可乐达的香味。
    好像他们已飞过海峡,到了千里之外的远方,又在度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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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月,程策从赵慈手里抢活,全权接管了整理花园的差事。
    每逢休息日,他就打扮地干干净净,拿着喷头浇花浇草。
    勤劳,朴实可靠,活像婚龄五年的叁好丈夫。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实诚人,每次去浇水,都能不小心把衬衫彻底喷湿了。
    可能是操作不得当,也可能是树和花的形状不友好。
    总之,湿得很有风情。
    而待他狼狈地回了屋,并不急着去卫生间,总是顶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在内人面前飘来晃去。
    他长得像羊,心中有狼。
    脱衣服时还会左顾右盼,低声咳嗽,仿佛再不及时关怀一下,他就要得大病,要昏过去了。
    于是尚云将大毛巾拿来,一边用力擦拭,一边瞪着他潮湿的肌肉看。
    毛巾是软的。
    他是硬的。
    一来二去,楼里的叁好丈夫便半推半就,被她牵到某个暗黑角落里,堵着嘴,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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