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被轻柔的女音唤醒,那声音在唤她的名。
月揉着眼睛,努力清醒,渐渐聚焦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平凡的脸孔,接着是黑色的女仆制服,月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上御先生被北宫将臣抓了。”
听到这样一句,月睡意全无,直挺挺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移到了床上,换上了月牙白的蕾丝小睡裙。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月狐疑地望着眼前的小女仆,沉声问。
“上御先生带领突击队来救月小姐,结果失败被俘了。”女仆一字一句,答的认真。
月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甩了甩仍有些沉的脑袋,确定不是在做梦,这才问:“你是谁?”
女仆诡异一笑,压低了声音:“月小姐可以读我的记忆。”说着伸出了光洁的手臂。
月迟疑地望着她,思虑片刻,最终伸出手,触上那女仆的手臂……
片刻后,月明白了一切。
“你是我大哥的人。”月睁开眼睛,平静地说。
女仆点头。
“你暴露身份,看来形式已经不容乐观了。”月的声音转冷。
女仆又点头,露出释然的微笑,接口:“月小姐明白就好,阳少爷指示我,带月小姐前去与上御先生汇合,一起逃出去。”
月冷笑一声,质疑:“我从你的记忆得知,这里是四大家族的秘密基地,深处地底,防守极为严密,就算撇去这些不谈,这里的布局像迷宫一样复杂,我们手无寸铁,又无地图,怎样逃出去?”
女仆打量了月片刻,笑着反问:“月小姐不信我?还是……根本不想出去?”
月一愣,压低声音道:“我想不想出去和你管不着!你只要告诉我怎样救上御冕就可以!”
“当然!考虑到北宫将臣不会两次放手,上御先生必须获救!而月小姐也必须和我们一起走!”决然的声音。
月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我就当月小姐答应了!这是我们的计划……”说着,她从内袋里小心翼翼拿出早间月见过的那种水晶透明四方体,指着其上密密麻麻的线路道:“月小姐请看,我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母体中‘子宫’的位置,考虑到它是高层人员休息区,也是监视最松的一处……”女仆的两只手指在晶体上轻轻挪移,随之变化的还有那些纷繁细密的线路,像是被瞬间放大般,露出更为松散,更为粗实的线路,还第一次出现了实物平面图。
月聚精会神地望着那些层叠的线路,这才知道这个水晶四方体是个高科技电子导航地图。
“我们的确切位置在这。”女仆用指尖一点,点在中心的套间平面图上。
“这套房为北宫将臣专属,最棒的地方就在于……”女仆从地图上移开眼,盯着月,笑道:“没有任何监视设备,包括录音。”
月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女仆耸了耸肩,似乎对月的反应不大满意,又加了一句:“这都多亏月小姐!他简直为你疯狂,拆了这里所有的监视器。”说完,神色古怪地打量起月,最终视线停在她的小腹上。
月微怒,斥道:“我想你跑题了。”
女仆悻悻然,点了点头,回到正题上:“所以我们要好好利用一下这整个母体中,惟一干净的地方。”她停了停,手指在套间平面图上的一个小角落点了下去,说:“这里,就是突破的关键……对了,月小姐不害怕幽闭的空间吧?”
月蹙眉,她不喜欢眼前的这名女子,总觉得她有些古怪。但她的记忆清楚地证明了自己间谍的身份,其间包括上御冕被俘的信息,使得月不得不信。月不想拿上御冕的生命开玩笑,而她自己?以将臣对她的宠溺来看,后果应该是可控的。
于是月坚定答:“不怕,但你还没说怎样走。”
女仆一仰头,自信地说:“通风管道。”
*
像老鼠一样爬行于狭窄的铁皮通风管道里时,月才意识到幽闭空间带来的压抑和恐惧。
她极力压低心里的不安,她告诉自己:要是碰到什么蟑螂、老鼠之类的不速之客,前方领路的女仆完全能搞定。再就是一个劲庆幸自己够瘦小,才能在这狭小的空隙中爬行。
她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却听女仆一路谈笑自若,根本不在乎她的紧张小心:“月小姐放心,这里我熟的很,最佳路径。而且这管道的铁皮、隔热层不是一般的厚,不但打不穿,还隔音,我们很安全。”
空间狭小和运动造成月全身是汗,空气里弥漫了一种绿茶混合冷水的香气,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浓浓的,草莓般香甜的异味……月不禁精神紧绷,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女仆谈天说地。
“这里的管道出口和地面整体焊接在一起,破开它们,费了我不少时间和精力,不过,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她得意地说。
“小心转弯。”女仆又说。
她们已经爬过第七个十字路口了,月暗暗在心里记下路线,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过了十字口,只听女仆继续唱独角戏:“关押上御先生的那间审讯室很特殊,特殊就特殊在它只有上御先生一名囚犯,看守在铁门外面,两者是分开的。”
月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的,所有的牢房不都是这样吗?
“这样呢,早上我就有机会做了点手脚,趁他们聚集在里间审讯他的时候对监控程序做了些手脚,只等我们一到,启动程序,那群呆子从监视器上看到的,就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
月大约明白她的救援计划了,只是这里面似乎漏了重要的一点:假设一切顺利,她们骗过了看守进入囚室,而且上御冕身上没有任何束缚性器械,可以自由移动的结果下,她们该怎样带着一个身高近190,体壮如牛的大男人离开?通风管道以她的身形都吃力……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啊!
正要出口询问,却听到女仆“嘘”了一声,极轻地提示月:“我们快到了,你看着,完全学我,知道吗?”
女仆关上了头戴着的橘红色荧光灯,黑暗挤压过来,月只感觉自己瞬间被塞入了棺材里,猛吸一口气后才发现,前方明晃晃的白色光柱,已经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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