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档案里是不能写的,比如三年前,邵明音在听一场审讯的时候突然就拔了旁边同事的qiāng冲进去了,子弹都已经上膛了,如果不是里面的审讯员把他拦着,他真的会开那一qiāng。”
“我知道他很恨du贩,也恨碰du的人。”梁真道。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吗?”
梁真就坐在那儿,没点头也没摇头,当凌曌再次开口,他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审判。
“他跟你说过,他父母是死在买家劫持校车的事件里吧,那其实是次失误,警方原本是想控制一个买家来配合之后的行动,但没想到过程中出现了偏差,导致那个买家逃到了校车上。”
凌曌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良久他才说,那个买家的情报就是邵明音给的。
“不仅如此,那场jiāo易还是他去jiāo的货,当时和他一起去jiāo货的就是他后来失控差点开qiāng的那一个,而当那辆校车被挟持——”
“别说了…”梁真能猜到那后面发生了什么,“那不是他的错。”
“那当然不是他的错,他更不能暴露,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要是暴露了,其他卧底线人怎么办,即将收尾的行动又该怎么办。他要是暴露了,他父母就算被救下了,以后又怎么办。”凌曌说得那么熟练,好像曾开导地对某人说过无数遍。
“他不能暴露,”凌曌道。他看着前方,他来过邵明音住的地方,知道哪个楼层亮着的哪盏灯是邵明音的。
他看着那灯光,他说当时的邵明音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梁真回到房间的时候,邵明音已经洗好澡了。他没躺床上,而是蹲着身在给梁真行李箱里的衣服再叠一遍。见梁真进来了他就说这样叠空间能多出大半,梁真可以再放些别的东西进去。
“秋裤又不带?你这次出去又是大半个月,去哪儿都冷,你还不穿秋裤,不怕二十岁就得类风湿关节炎啊。”邵明音边数落边叠了两条秋裤进去,再塞了一件大衣后他把行李箱关上了,竖起来之后他坐到了地板上,双手一推将行李箱推到梁真那边。
梁真抓住行李箱的手柄了,将那箱子推到一旁后他看到了紧挨的那张折叠行军床,他已经很久没摊开这张床了,但此刻看着那有些落灰的铁板,他愣是等到邵明音叫他名字了才回过神。
梁真走过去了。这个房间那么小,他没走两步就到邵明音面前了。没让坐着的人仰望多久,梁真就也坐下,驼着背伸着脖子,尽量地和邵明音平视。
“怎么了?”邵明音笑了一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他捏着梁真脸颊扯出了一个弧度。
“大明星你明天总不能这幅嘴脸去杭州吧,”邵明音道,“你笑一个啊。”
梁真确实笑了,很勉强地抿了抿嘴。当他将邵明音的手握住,放到自己腿上又摊开,他再抬头,眼角是红的。
“怎么了…”邵明音知道梁真接了凌曌的电话,他问梁真,“凌曌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和我说,他也在这儿睡过,”梁真指了指身后,“那张折叠床就是他买的。完了,梁真的醋厂又zhà了。”
他说着玩笑话,但一点也没起到搞笑的作用。当手指颤抖着摸上那些旧伤,梁真的眼泪还是掉在那上面了。
那滴眼泪太烫手了,邵明音整个人都是一抖,一瞬间他又记起了那种疼。他看到自己混在人群里,亲眼目睹那个买家窜上了校车,他和同伙转身离开时他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但他连丝毫的犹豫都不能表现出来。
而每当邵明音回忆起那一天,他总觉得父亲是看到自己了的。当连轴转的工作都无法抹杀掉那段回忆,当心理咨询也无法解开这个心结,邵明音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他会控制不住的用利器在自己的手心上划,企图用疼痛来减缓对父母的负罪感和无能为力,如果不是凌曌发现的早并且守了他一整个星期,那些伤可能会更往下落在其他更致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