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打那日之后,她便是许久不见容庭,他甚至长达三月未来安喜堂给老太太请过安,就连陈梓心都不曾提起二哥哥,像是整座容宅,都不曾有个容庭这个人似的。
她起初也觉得无事,容庭那个混不吝的xing子,指不定跑哪儿宿去了,也说不准在琼娘那儿过着美滋滋的日子呢。
后来她还是从容瑶瑶那儿知道,容庭回江南去了,路家大半家产都在江南,京城不过是皮毛罢了。
楚虞心下讶然,怪不得老太太那日说,容家今后要安分了。
原来是不安分的那个走了呢。
楚虞忽的停下脚步,仰头一瞧,树上的花儿全落光了,光秃秃的,没了生气。
十二月的雪下的又大又急,整座容宅被白雪覆盖,她疾步躲到屋檐下,半响吩咐邹幼:“吴氏刚生产,外祖母日日都在二房那儿逗小公子,你去吩咐厨房送些热汤过去,别让老人家着凉了。”
邹幼应声,打着伞急匆匆就赶去厨房。
楚虞垂头看着满地的雪,想到江南来的信,陈叔说林家近来一切都好,胡氏没了正室之位,但依旧是林许的妾,依旧管着后宅大小事物,除了没个大夫人的名头,她什么都有,什么都好。
长廊下的姑娘扯起嘴角,不冷不淡的笑了笑。
这世道,装小卖乖的人永远有好日子,像她娘那般强硬的,就连提起,都惹林许恶心。
——
三月,正是倒春寒的时节。
安喜堂近日热闹的很,老太太养在跟前的有两位姑娘,一位年正十七,前些日子刚说了亲事,没多久就该嫁出去了。
另一位刚及笄,老太太就开始为其择婿,郎君看了没有十多个,却都不满意。
红衣小袄的姑娘蹲在老太太脚边,正打开一卷画像,头顶上传来老太太的声音:“这是淮家的三公子,这孩子我见过,脾气秉xing都好,前两年举家迁至江南,小日子过得美啊。”
楚虞瞧着画像的男人,长的就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看起来是个温良的人,倒是极好。
淮景阳。
名字也好。
老太太拍了拍楚虞的脑袋,眼瞧这姑娘长开之后愈发妩媚,心下却不由有些担忧。
女子长的太过艳丽,一般人家的当家主母便不大喜欢,瞧这两个月,对她家丫头有意思的人不少,却没几个敢提亲的。
“你过两日下江南,让容谨送你去码头,我早给淮家和路家都送了信,到了江南,你若遇着事了,便找淮夫人和容庭那小子,切不可自个儿撑着。”
楚虞垂下眼帘,乖巧应是。
这回下江南,只因陈叔传信来说林许病重,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楚虞只微微一怔,并未打算回江南瞧他。
可老太太不知打哪儿来的消息,说怎么也不能落人口实,便让楚虞下了江南。
可惜下个月陈梓心大婚,她是赶不上了。
水路走了近二十天,楚虞下了船后脸色苍白,她难受的咬了咬下唇,只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个男子。
淮景阳一眼就瞧见身着藕粉罗裙的姑娘,疾步朝楚虞走来,面上挂着少年鲜有的腼腆,笑着道:“你就是楚妹妹吧,我娘让我接你回林家。”
楚虞一怔,犹豫半响后仰头问:“淮家三哥哥?”
淮景阳淡淡一笑,他早见过林楚虞的画像,母亲天天在他面前念叨,捧着画像跟捧着宝似的,说这姑娘在容老太太跟前养着,比许多名门闺秀都要好,长的又跟天仙似的。
他这一瞧,比画像上还要美几分。
淮景阳声音都不由柔了些:“楚妹妹,上马车吧。”
而此时路宅,路临去码头扑了个空后回去,耷拉个脑袋道:“公子,我们去林家打听了,是淮家派人接的楚姑娘。”
近日路家正买了几个庄子,容庭忙的成日脚不沾地,这会儿听了这事儿也没半点多余的情绪,敷衍的应了两声。
路临不好打搅他,便轻声走了出去,临了却还是道:“公子,听说林家那位快不行了。”
容庭蹙了蹙眉:“谁?”
“楚姑娘她亲爹,清窑巷林家,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