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于她而言,怕是比主人移情别恋还要可怖,还令人绝望。
太后平静且欣慰道:“彻儿,你能想到此,说明在月上七年,你并未变得太蠢。只可惜,你仍旧松懈了些。莫忘了,哀家在你八岁那年,便教过你,越是暗棋,越是凶险。”
良久后,他道:“儿臣有所松懈,是因对一事不解。”
“说。”
“母后杀她便罢,可她肚里的皇孙,您也舍得下手吗?”
太后良久不答,放下了佛珠,平静的面上,露出一个笑。
“回宫前,哀家去见了你的两个儿子,盛溪太小,还看不出,但盛演这孩子很好,哀家很是喜欢。”
皇帝若说喜欢一个儿子,便常会与“储位”二字扯上关系,太后若说喜欢一个孙子,也多半离不开“储位”二字。
半晌后,太后又道:“皇家明面上都说人丁兴旺,才是好事一桩,但哀家却向来认为,皇家子嗣,贵精不贵多,多了,最后也会变少。”
由多变少,史书上这样的事,确然多不胜数。
话一落,谢彻便听出了太后的弦外之音。
既然贵精不贵多,那盛姮肚子里的那位便可有可无了,反正如今要储君有储君,要皇子有皇子,要公主有公主。
这话很是有理,也很是绝情。
谢彻从其母口中听见这话,丝毫不觉稀奇。
他的母后本就是个绝情之人,否则岂会将他安安稳稳地送上了皇位?当年为替他除去后患,没少对那位流落民间的堂兄下手。
在他的母后瞧来,哪怕堂兄流落了民间,也是隐患一桩。
太后见爱子久不答,斥道:“当年你小小年纪,便知美人祸国之危,敢劝谏你父皇,更敢对月妃下手,怎么现下便往事尽忘、重蹈覆辙了?”
谢彻苦笑道:“月妃罪犯滔天,死不足惜,可盛昭仪不同。”
“让一位储君抛下家国天下,心甘情愿地去做一位番邦王夫,难道还不算罪犯滔天吗?”
“月上七年,是儿臣任xing,与她何干?且如今,儿臣已然一心为国,在政事上,不敢有丝毫马虎怠慢。哪怕她入宫之后,儿臣也是如故为之。儿臣委实瞧不出,祸在何处?”
太后平静道:“绝世美貌本就是错,否则何来红颜祸水一说?”
谢彻道:“红颜无错,错的是君王。”
太后眯起了双目,道:“你是在说,月妃无错,错的是你父皇吗?”
“儿臣不敢,只是觉红颜如刀剑。”
太后抢道:“刀剑是会伤人的。”
谢彻道:“但刀剑无眼也无心,伤人与否,全看持刀持剑者。”
太后目露冷意,道:“你如今为手中剑顶撞哀家,那便言明这剑已然开始伤人了,且伤的不是旁人,而是你生你养你的母亲。”
半晌后,太后又道:“再来,这三年里,你为了她,不娶妻、不立后,甚至连雨露都不曾施过一滴,如此行举,可对得起你为皇家繁衍后嗣之责?”
太后的声音越发冰冷:“最为紧要的是,哀家如何晓得,这女人发起疯来,会不会又想将你给杀了?一个差点便杀夫弑君的女人,叫哀家如何放心让其留在你身边?
谢彻瞳孔一缩,心头一凉。
三年前,冷宫里的那事既然被母后晓得了,那许多事确然便没了周旋的余地。
“你说月妃罪犯滔天,但哀家瞧着,她三年前的罪过,比月妃还要大。当年的月妃就算再胆大妄为,可也不曾想过行刺先帝。”
沉默多时的谢彻开口道:“萧展告诉您的?”
太后不置可否:“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谢彻仍唯有苦笑,长叹一口气,看着母亲的双目,道:“那母后yu如何?”
太后平静道:“杀。”
谢彻yu再挣扎一番:“无商量余地?”
太后沉默了半晌,想起了盛姮方才说的一些话,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亦或是让哀家这辈子都瞧不见她。”
谢彻沉默了半晌,恭敬道:“好,儿臣明日便送她出宫,过几日,再宣她死讯。”
太后未料到谢彻应得这般干脆,脸露疑情,但瞧着儿子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