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有个极好听的名字,燕来。
虽然人人都管江子城一口一个江老板的叫着,但实际上,这江子城也不过才二十七岁的年纪,算得上还是个大小伙子。
只不过他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人高马大,威猛阳刚,在生意上又指挥若定,看起来确实有点小老板的派头。
这江子城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便一人独自来到这江南老城。
他有北方人的粗豪胆大,又学着当地人的精明缜细,从做小生意起家,短短几年,生意倒越做越大。
光做生意不打紧,他这人又是海交,上至官员大款,下至商贩屠夫,没有他不交往的,也没有交往后不跟他向好的。
人缘如此好的原因,主要还是江子城为人豪爽,又极重义气。不管什么朋友,谁有了大事小情,三灾八难,他都会出把力,伸个手。
所以在财力人脉都有了一定基础之后,江子城看准时机,抓住旅游地娱乐业受欢迎这一点,盘下了一家酒吧,并大胆地将它做成了老城最大的一家。
‘燕来’开业那一天,老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不知道去了多少,而那些虽然没什么体面,但和江子城交好的人,也纷纷前去捧场。
不出多久,‘燕来’便成了当地酒吧里的翘楚,夜夜人满为患,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人帅多金还能干,并且身材还是在江南这边比较少见的186,这样的小江老板,自然便成了老城这边不少美女们的心头好。
明里暗里,很多俏妹妹小姐姐都找各种机会,将拴着自己芳心的红线对江子城抛过去。
可惜,都是泥牛入海。
慢慢地,流言也好,传说也罢,自然就冒了出来。
也难怪,这样正当年的一个小爷们儿,不差钱也不差貌,还成天在花海蝶群中穿梭,却没有一个女人陪在身边,正常吗?
肯定是不正常啊,肯定是有男朋友啊,肯定是大猛攻啊!
流言,就像是当季最流行的神曲,在人家嘴里哼哼唧唧,不管你爱不爱听,那真是挡也挡不住的。
而眼下,这位老城美女们的最爱,弯男们心中的猛攻,跟白承宗来找白简约谈的,是想请他去酒吧驻场的事宜。
当然,这是白承宗这几天费心费力沟通的结果。
毕竟,孙子不开心,他更加不开心。
另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乖孙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哪能不想办法留下他呢。
在老人家心里,江南这么好,实在是搞不懂孙子,干嘛非要去那苦寒干燥之地去受罪。
既然你跟你父母一样喜欢音乐,喜欢唱歌,那爷爷在老家给你找一个唱歌的地方,不就好了吗!
所以,白老人精在深思熟虑后,便想到了他那个特殊的病人,江子城。
江子城确实是白老爷子手下一个极为特殊的病人。
特殊在,他在年初找到白老爷子的时候,一向擅长交流,老少咸宜的江老板,在细说自己病情的时候,竟然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勉强开了口。
江子城告诉白老爷子,自己身为一个男人,那方面,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不正常在,他觉得自己的欲望,实在是太强了。
当然,他还没有愚蠢到自作聪明,只拿自己的身体表现来断定这个结论,他认真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并咨询了医生。
按照医学方面的正规统计,像他这样二十六、七岁的男子,在身体健康的正常状态下,一般每周大概有两至四次的星生活。
当然,如果身体条件特殊的好,年纪又正处在男性最顶峰的阶段,稍稍多一点,比如说一周五次至六次,也可以算在正常范围之内。
这点,是经过多少年临床验证,并在世界各个人种族群中,都放之皆准的。
而江子城的不正常,就在于他的频率虽然也是五至六次,但是重点是不是每周,而是每天。
虽然哪个男人都喜欢自己强大勇猛,也有人天天吹嘘自己是什么一夜七次郎。
可问题是,人的身体毕竟不是钢铁打造,而是血肉之躯。
那种从早上醒来就开始发作,一直持续到午夜还会不断有想法,甚至中午、白天、上课、洗澡、吃饭等所有时间段里,都会莫名有需求的情况,说得好听点是功能强大,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病态!
江子城之前也曾经去过好几所大医院的男科,做过全身各个方面的各种检查。但是检查结果上,无论各个脏器,还是神经方面,都找不到症状的根由。
虽然也有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可看着说明上,那些带有杀死小蝌蚪或减少男性荷尔蒙分泌的字样,江子城又犹豫了。
毕竟,太过于强大让他焦躁,可是一旦控制不好,真要变成萎哥,那就不是焦躁,而是完蛋!
所以,在江小老板彻底对药物治疗死心后,头脑灵活的他,又想到了中医,想到了是不是可以靠穴位的推拿或是针灸,来进行调节。
而在老城里,数得上、有名望的推拿中医,当然是名动全城的白承宗白老爷子了。
于是,江子城就这样成了白爷爷的特殊病人。
一个需要用点穴推拿功夫,来降低人体需求的病人。
当然,在病人向医生坦承身体状态和细节的时候,江小老板虽然说得很详尽,却保留了一个秘密没有说。
那就是城中流言的谜底。
江老板确实是一个要找男朋友的人。
白简在第一眼看见江子城的时候,吓了一跳。
因为他以为爷爷身边的汉子,是丁猛。
这个江老板,无论身高、身形,甚至是发型,都跟丁猛特别的相像。
当然,细看过去,他们的五官虽然都很俊朗,却并没有那么相似,但是在神色里,却又都带着北方汉子特有的粗豪之气。
有一句话说的好,不好看的脸特色明显,好看的脸容易雷同。
所以一刹那间,白简把江子城认成丁猛,倒也算情有可原。
当双方在白承宗的介绍和寒暄下,各报家门,握手客套后,白简在心里暗暗嘀咕着。
“长得像倒也罢了,竟然一张嘴,也是一口东北大苞米碴子味儿,真是邪了门了。”
江子城受白承宗所托,开门见山,直接向白简表达了来意。
他的‘燕来’酒吧,因为规模扩大,把隔壁的一个大院落租了下来,又新增加了一个演出空间,现在急需演艺人士加盟。
而他在做白老爷子病人的时候,便听老人家说过,自家孙子极喜欢唱歌并且极有天份,所以听说白简从京城回乡,便专程上门来邀他作自己酒吧的演艺歌手。
不得不说,江子城的这个邀请,让白简有些动心,更有些烦心。
回来老城之后,白简一直懒在家里,失魂落魄。
便是范范来找了他两次,又是哄又是挖苦激将,也没让他从那种失落烦闷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因为很简单,当自己在愤怒之下,决绝地毅然离开之后,他发现,其实自己对那个186,有一种复杂而又矛盾地……想。
想到他擅作主张、粗豪鲁莽的样子,白简就会气得紧咬牙根儿。
想到他憨憨地在床上求自己加餐的样子,心里又会莫名想笑。
尤其是想到他抱着老白说着醉话的样子,白简又会感觉心里发酸。
他不能否认,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早已经对这个东北汉子动了真情。而真情,又岂能是一根丝线,说牵就牵,说断就断。
白简心下承认,自己是在用逃避的办法,反将着丁猛的军。
可是他也知道,再高明的棋手,也很难在一次将军之下,就把对方彻底将死。
所以,在慵懒郁闷的外表下,白简也一直在纠结着,自己到底要怎样,自己和他之间,又究竟会怎样。
或许,自己是在潜意识里,等着被将军的人,想出这盘死棋里摆脱僵局的办法吧。
但是现在,当江子城找上门来,为自己提供了这样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演出机会时,白简心中那壶半开不开的水,自是被这外来的火苗,又烧开了。
江子城看出了白简的犹豫。
这对习惯了商务交流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题。
在来见白简之前,白承宗已经向他透露,白简对于是回京还是留下,本就处在纠结的状态,所以他现在的犹豫,才是他正常的反应。
“白先生,你看这样好吗,一是咱们先改改称呼,都别叫对方先生老板的,感觉疏远得很。白爷爷都是叫我子城,我看他有时叫你小白,不如咱们都随着爷爷,你也叫我子城,我就叫你小白,咋样?”
白简笑了笑,这个江子城,虽然有着一样的东北口音,可是说起话来,却亲和友善得多,完全没有某人那种痞了吧唧的感觉。
“也好,子城大哥,你长我几岁,我感觉还是前面加个哥感觉更好一点。”
江子城开心地笑了起来,“可以可以,这样才觉得亲近呢。对了,小白,我刚才的提议,你不用把它当成个问题,有什么压力。现在这会儿,也根本不用急着定下来。爷爷说你回来后也没怎么出去,不如就到我那里坐一坐,听听歌,有感觉了,上台来唱上一段,你也散散心,也是给我的酒吧助助兴,你看如何?”
白承宗在一旁先就接了话。
“我看甚好。”
白简看了眼爷爷,又看了眼一脸期待之色的江子城,不自禁地便点下了头。
“我有个朋友,也是和我一起从北京回来的,也闲得很,我带他一起过去,行吗?”
江子城爽朗地打了个响指,“行啊,怎么不行!我这开店的人啊,从来不怕客人和朋友多,怕得是你们都不来,那我可就要心慌着急烧香拜佛啦!”
白承宗见江子城果然不负已望,说活了白简的心。虽然还没有一步到位,立即便答应留下来在燕来作歌手,可是他对江子城的游说功夫心中有底,相信这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老人家心里高兴,摸着下巴上的一缕胡子,道。
“既这么说,小白你就去联系范平那后生,让他过来咱家这里,一会好跟江老板同去。这会子闲着也是闲着,我老头正好帮小江老板开开穴,咱们等人干活两不误!”
白简哪知江子城还有那样一档子的事情,听爷爷说要帮他开穴,倒是好奇。
“怎么,子城大哥身上是不舒服吗?要开哪里的穴道?爷爷你这两天不是总说手腕发酸,我反正也是闲着,不如你告诉我,我帮他弄就是了。范范那边不过一个电话的事儿,不妨事的。”
还没等白承宗张嘴,一边的江子城一双手摆得像是在施展降龙十八掌一般,就差把白简推出门去。
“不,不,不,不用你小白!我…我的病还是爷爷最清楚,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当然,我不是信不过你,你也是他教出来的吗…...哎,我还是觉得爷爷的手法更适合我一点!”
从进房间到现在,这是江子城唯一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很显然,听说白简要给他开穴,他是真的急了。
情急之中的男人明显没有了刚才的镇定,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嗯,好像在某一个汉子身上,也曾经见过。
这么注重隐私?这么不可见人?这么神秘兮兮?
难道他也是一个……萎哥?
白简不知道,这一次,他错得很离谱。
那个真正的萎哥,不在这里,正在从上海机场前往老城的路上。
第4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