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
“没事。反正我也只是坐在车里等着。”他有助理也有司机，并不需要亲自出现——每次出差，当地的分公司都会安排司机。
“好吧，谢谢。”夏溪红着脸蛋，左右拎着吃的，右手打开身旁的包，拽出一沓东西：“我也正好有点东西打算送给你呢。”
“是什么。”
周介然将东西从一印着“天天超市”的红色破口袋当中拿出，发现是几个本子。本子都是自己订的，差不多有半张a4纸那么大。每个本子大约一厘米厚，封面只是一张白纸，上面印着几个大字：《房地产行业大事记》，还分别写着一卷二卷三卷四卷。
周介然：“……？？？”
他刚要翻开，夏溪连忙阻止了他：“别看别看，回家再看。”
周介然又是：“……？？？”
“总之，别看，嘿嘿嘿嘿。”
“好吧。”周介然以为是夏溪自己总结的房地产行业近年来的趋势，此时分享出来，心里有点感动，手指抓着几个本子，将夏溪护在道路内侧，迈开步子去停车场，“去吃传统日料，行吗？”
“好哒。”
夏溪自然知道，那几大本都是日记的复印件。里面都是一些鸡皮蒜皮的事，今天跟a玩了跳绳，明天跟b玩了皮筋，偏生每篇结尾还写“今天真是有意义的一天”，也不清楚是啥意义，看起来就只是玩儿。夏溪自己读着都会觉得无聊，但是，她想，对方也许能有不同感受。周介然时间宝贵，却见缝插针地去她的小学中学逛了一圈，是真的，某种程度，比自己要更珍惜她的那段过去。
她皮，没在封面点明内容，却写《房地产行业大事记》，误导对方。她想，一个知名房地产律师的成长，就算“房地产行业大事记”好啦，何况，可能，还是一个知名房地产商人的……嘻嘻。
哎，夏溪想，我可真是撩汉高手。
到了地方，周介然将外衣扔在车里，伸手拿起夏溪送的礼物，打开车门：“走吧。”
“唔，”夏溪说，“你外衣忘记拿了。”今天升温，很热，夏溪穿着裙子，周介然却没看预报。她觉得，周家二少一件外衣肯定几万，得拿着。
“没事，丢就丢了。”周介然却只是捏着夏溪那个“天天超市”。
“……”夏溪发现，有钱人的有钱之处，不在他能买得起多贵的房多贵的车多贵的表，而是“不care，丢就丢了”。
那家传统日料店并没有固定菜单。店长会用当天新鲜食材定制菜单，每个人要到了地方才能知道要吃什么。
身着和服的美人将菜单轻轻递给二人。夏溪一看定价：5000元一份，顿时：“……”
周介然又叫了瓶酒。清酒色泽清透，有独特的浓郁果香，似乎还有一些花香，沁人心脾，余味悠长。
服务员特别热情，老是鞠躬。菜单上有红金眼鲷全鱼刺身，牡丹虾，神户牛，抹茶等等一堆东西，吃在口中可以感受得到用心。
二人随口聊天。
夏溪还是既开心、又不安。越是了解，她就越是感到，二人不在同个世界。她还不到27岁，执业不到三年，目前没有办法进入那个五光十色的地方。她希望双方步调能慢一点。等她今年明年再接几个大案，当上诺言的合伙人，有几百万的年收入，甚至像尹律师一样超过千万，才能……否则，这个差距，绝对会杀戮掉她自己的决心。
啧，着急。
等到上菜过半，周介然忽然提起一件事情：“对了，夏溪。”
“嗯？”
“去年九月开业的清臣广场，你知道吧。”
“知道呀。”开业当天，萧雅还硬拽她去买打折商品，在那见到了参加开业典礼的周介然。当时对方前呼后拥，身边围着一堆下属还有保镖。
那是一个创业孵化基地。广场东面是办公楼，20层中，共享办公足有十层，南面是酒店、餐厅，西面是时尚商场，北面是住宅区，几千套中小面积房占了一半，设计精致，质量很硬，也是清臣小周时期“定位中端，价格中上”住宅策略最佳代表。老周时期“super豪华”住宅策略已经被砍，最高端的就是清臣湖畔上品等等几个楼盘。
“那有一个创业大厦，你也知道吧。”
“知道呀。”
周介然说：“我发现有几个团队项目不错，打算以个人的名义投天使轮。一个团队是做纳米机器人医疗。它能钻进细胞，分析患者病情，试验不同药物并且观察效果。另外一个团队是做卡车、货车的无人车——”
夏溪傻愣愣地听着对方讲话。虽然只是随口聊天，周介然对自己讲述一点近况也是十分正常，但是……感觉哪里不对，周介然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那么一点严肃。
半晌之后，周介然终于收尾：“……我打算给每个团队投资1000万，一共4000万，不是公司的钱，是我自己的钱。清臣不做这个。目前在我看来，四个团队能成一半，只是不大清楚到底是哪一半。”
“哦……”
讲到这里，周介然忽然抬眼，看着夏溪，问：“你同意吗。”
“……？？？”夏溪问，“……什么？”
“你同意吗。”
“……？？？”
夏溪懵了。
问我干啥？
这是什么操作？？？
周介然说：“我才接管清臣三年，也没那么多的现金。这样，可用于……还有各个地方的钱就会变少。而且这有风险，一旦走眼，4000万会打水漂。”他的身价主要源自清臣股票。
“有……有啥不同意的……”夏溪想：关我啥事。
“嗯。”新的金枪鱼刺身被送上来，周介然动作优雅地将刺身送进口中，“那就启动流程，最近几周转账。”
夏溪说：“好好好。”
周介然放下筷子，又想起一件事情：“那么，要加你名字吗。”
“……啥？”
“股份。四个公司，我都要了25%的股份，要加你名字吗。”
“……”夏溪瞪圆眼睛，“周介然，你想啥呢？”
“……没事。”
“不要不要。”夏溪晕了，真想打人，“当然不要。”
周介然的声音依然沉静如水：“嗯。”
作为律师，夏溪当然知道，结婚之前一方投资公司，离婚之后，另外一方分50%收益，但是不会得到任何股份，也就是说，只能拿到婚内增值，之前之后全都无关，这和婚内投资不同。
可是，这他妈，八字还没一撇！！！
只是比较暧昧，根本没有交往！
你想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总，傲娇，幼稚，脑补帝。
周总（震惊）：什么，竟然还不算我老婆？？？
第46章 危机（九）
过了几天, 好友萧雅告诉夏溪，清臣湖畔上品质量问题解决, 周介然想出去度假, 放松这段时间以来很焦虑的心情。
夏溪懵逼：“周介然……找你度假？”夏溪风中凌乱——不是还在和她暧昧？怎么又找萧雅度假？周介然，是个渣渣？不仅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还喜欢发小老婆？
“找我干屁！”萧雅要疯, “他找陆一策！他不是很想叫富二代朋友们，就找陆一策, 可是两个男人单独度假好怪，就让陆一策带上我, 再让姐姐我带上你。两个男人一屋, 两个女人一屋。”
“哦……”夏溪有点感激周介然的体贴。二人关系没到那步, 单独出门同吃同住真的不大合适，于是带上她的闺蜜还有她的闺蜜的炮友。夏溪心脏乱跳，问：“去哪里度假？”
“欧洲。”萧雅回答, “游轮。”
“好哒。”夏溪问，“一共多少钱？”
“打土豪, 周介然要请客。”陆一策说他们两个纯属作陪，就打土豪，不用愧疚, 这让萧雅有点奇怪——不是她和夏溪才是作陪？
“……好哒。”
…………
游轮是从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港口出发。
四人先是直飞到首都马德里。吃了一顿六年之前夏溪萧雅吃过的米其林餐厅，又逛了一下六年之前夏溪萧雅逛过的奢侈品大街。
走进爱马仕点，萧雅十分感慨。当时，因为和陆一策刚刚确定恋爱关系, 她给对方买了爱马仕领带夹。一晃六年过去，她与陆一策，先结婚，又离婚，兜兜转转，最后竟然一同出现在了这里。
萧雅走到柜台前面细看，没有忍住从束缚中挣脱出的一丝感情，又是要了一领带夹，打算送给身边的人。
“唔……”夏溪也瞧，半晌，抬头看着美女销售，说，“我要这个，玫瑰金的袖扣。”有点贵，这么小的东西，顶一个大牌包包。上次银的才几百欧，这回这个要几千欧。
“老天爷，”萧雅露出万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对男士袖扣是有什么执念？五年之前你就买过袖扣，要送未来的男朋友。现在……还是没男朋友。那对儿都送不出去，又买一对儿？？？而且还这么贵！！！”萧雅觉得奇怪。她知道夏溪收入不错，但好像也不至于乱买。
面对毫不知情的好朋友萧雅，夏溪顿时磕巴：“也……也送未来的男朋友。”其实五年之前那对早已经属于周介然。当时周家二少“英雄救美”，她没什么能当谢礼，一急，就把袖扣翻了出来，周介然说他收下了，不过东西仍然放在她家。这是不是冥冥当中一种暗示？
萧雅：“你……”
话没讲完，被陆一策打断：“行了，走吧，别在这里聊天。”
萧雅：“哦……”
陆一策转身出门，萧雅夏溪紧紧挨着走在中间，周介然却独自一人走在后排。趁着萧雅没有留意，夏溪做贼似的将刚刚那个装玫瑰金袖扣的袋子递到身后，手指挑挑，让它晃晃。
这是十分大胆的撩。
就在萧雅眼皮底下将袖扣送给周介然。
周介然一笑，伸手接过，放在手里其他品牌的袋子当中。
正好前边的陆一策回头，一切互动落入他的眼底：“……”
夏溪从没告诉萧雅她与周介然的暧昧。以往无话不谈，可是，也许因为夏溪总是带点迷茫，对于与周介然的事情她谁也不敢透露，生怕那种嘚瑟会惹怒到神明，于是收回什么用以降罚于她。
他们两个差距太大。现在，他请她旅游，她送他袖扣，可是也许会有一天，作为“女友”，她再也无法保持这种平衡，到那时候……
也不知道是否与职业有关系，夏溪的自尊心其实高得出奇。
现在，夏溪像只鸵鸟，一方面顺从感情，另一方面害怕要bad ending，喜悦当中总是带着一些心慌。
…………
在马德里待了一天，他们乘火车到巴塞罗那登船。
夏溪刚一进房，就惊了。周土豪，订了两间主人套房，每间面积72平方米，比夏溪租的房子还大。里面卧室、客厅、餐厅、吧台、大浴缸、梳妆台……什么都有，十分豪华。即使是看电视，夏溪也只见过普通的海景房。
牛掰……
这趟游轮主要经过法国和意大利。
法国两个地点，第二大城市马赛，还有第几大城市尼斯，夏溪萧雅上回刚好都没造访。六月正是薰衣草的花期，从马赛到小镇，看着大片大片紫色的薰衣草直直铺到天际，嗅着空气当中优雅的香甜味，想起“等待爱情”的花语，觉得有点……幸福。夏溪买了几袋干花，留作纪念。而在尼斯，他们逛了小镇，也去了戛纳。南法就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有山有海，有花有草，还有艺术与生活、虚幻与真实的交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