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骞手下的人办事能力很快,十多天后就查出了那个人的底细,他并不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小城的原住民,而是在一年多前才到的小镇,那个时候他一身的伤,是他邻居好心替他垫付了药费才勉强活了下来,不过容貌和嗓子都全毁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只是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着什么鱼,所以他们就以为他从前是渔夫,他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去给一个鱼贩子当学徒。
他样子丑,经常被人欺负,开始的时候他还硬气,后面越反抗,那些人欺负得越厉害,他就唯诺了起来,也就是傅何歆他们现在看见的这个模样。
就他们查出来的他到小城的时间就是皇帝消失的时间,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他们找不出他是皇帝的任何证据。
“现在应该怎么处置他?”去查探消息回报的人问道。
周骞没回答,只是看向傅何歆,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他不插手。
傅何歆就为难了,他是知道那个人就是皇帝的,但是,他又不太想和周骞说,如果周骞确定了他就是皇帝,就算面上答应自己不会杀他,背着自己也肯定会有一些动作。
皇帝现在这样,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惩罚,就算他明白皇帝这样多少有自己的原因,但是赶尽杀绝的事他真做不来。可是,如果不杀,要是以后他恢复了记忆,卷土重来,以皇帝的性格,自己这一时的心软,就会成为要了自己命的刀子。
犹豫了会儿,傅何歆道,“不如这样,我看他身上还有几处暗伤没有痊愈,就以为他疗伤为借口多留他观察几日,如果他真的是白临,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可是如果他不是,他已经伤成这样了,怪可怜的,你就放过他吧。”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看向周骞,心想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要是周骞不愿意,非要直接杀了他,自己也没办法。
结果周骞什么都没说,直接点了头,“行”接着对站在两个人跟前来报信的人道:“听清楚了吗?就按照公子说的去办。”
那个人立刻应“是”。
便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傅何歆和周骞两个人,周骞转过身看他,问道:“你想不想去看看那个人?”
傅何歆清楚,他说的那个人是皇帝,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心跳,再次加快了速度,周骞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人是皇帝了,故意试探自己?
如果是那样,自己刚才那番话周骞会怎么想?
傅何歆慌张之余又有些无奈,要是放在以前,他爱怎么想,他就让他怎么想了,现在好攻值都快满了,他一个想不开,或者哪里想岔了,自己八成就会被扣好攻值。
傅何歆咬了咬牙,心一横,问12315:“撇开以前不说,现在的我对周骞应该足够好了,也足够依赖他,他到底在不安些什么?”
12315:“这个问题需要风流值5点。”
傅何歆就知道它要扣风流值,还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直接道:“拿去。”
话音一落他的风流值就被扣掉了5点,12315也跟着开口,“你理解不了他的不安,是因为你们两个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囚禁你的人是皇帝的时候,你也对皇帝言笑晏晏,还在房间里放助兴药、你和徐以在一起的时候,徐以可以随便对你大呼小叫,喊你小名,不顾身份的抱你搂你、虽然你自己清楚你和他们除了这些他看见的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但是周骞他不知道,在他看来,你对谁都是一样的,而你自己却认为,你对他已经好过了其他所有人。”
“也就是说,我得让他知道,他在我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12315:“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傅何歆沉默了会儿,“我明白了。”
12315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反正他们聊天这会儿,在周骞看来,傅何歆从他问他那个问题之后,傅何歆就低下了头,盯着自己跟前的茶杯似乎在发呆。
周骞也不催他,默默地看着他,一直到傅何歆抬起头,才慢慢开口,“想好了吗?”
傅何歆点了点头,“想好了。”
“那要去吗?”周骞问。
傅何歆继续点头,“要去。”说着不等周骞接话,直接道:“不过在去之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周骞没吭声。
傅何歆继续道:“我对你隐瞒了一件是,其实我第一次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我皇兄。”
“所以你才把你的东西落在他的篮子里,你是希望他来找你!”
傅何歆看他神色不太对,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你别生气,我只是看他过得不好,想留些钱给他,仅此而已,我也没想到他会找上门来。”
“他以前那样对你……”
“他已经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
“你还是护着他!”
傅何歆叹了口气,站起身,蹲到也的跟前,拉着他的手抬头看向他,“周骞,我想有一件事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必须清楚,虽然我之前和那么多人发生过关系,但是只有你碰过我的后面,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什么!”周骞满眼的惊讶,反抓住他的手。
傅何歆垂着眼努力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我是不是第一次,你第一次同我做的时候,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骞回忆了下,他当时光顾着生气还有激动了,真的没注意睿王到底是不是第一次,而且就睿王当时的表现,也不像个雏儿。
“现在开心了?”傅何歆调侃他,“你就这么在意我是不是雏儿?”
周骞把人拉起来,带到自己怀里,紧紧拥住他,“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如果睿王有个固定的爱人,睿王早已经失身给他,只要睿王后面是和自己在一起,睿王的第一次属于谁,根本无关紧要。他介意的是睿王对性事的态度太过糜烂。如果不管是谁都能上他的床,自己就算日日和他欢好,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听到睿王亲口说,那些人从未像自己一样占有、贯穿过他,自己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周骞一时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继续紧紧地抱着他,借此宣泄自己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感。
傅何歆也同样有些激动,因为在他说出,周骞在他心里和那些人不一样的那句话的时候。
他的好攻值终于满100了。
早知道效果这么好,他就应该早点说。
之前不说是他觉得,上床这种事,就算用用前面也算和别人发生关系,也是背叛。但是思来想去,周骞和那些和他发生过关系的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是周骞上他,不是他上周骞。
当然这种话他自己想想就好了,不能对周骞实说。
而且好攻值满了,他接下来只需要小心一点,再找四个风流素材,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这么想着,他抱着周骞的手也微微收拢,这是他能给周骞的最后一些温存了。
和周骞腻歪了会儿,两个就一起乘马车去了皇帝现在住的地方,
既然已经坦白了自己知道那个人就是皇帝,在去的路上,傅何歆也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皇帝一直这样,那么他还是希望周骞能放他一马。
可能他刚才说的话讨好了周骞,周骞居然也没反对。
两个人谈得还算愉快,下马车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笑意。
皇帝现在住的地方,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的某个小山包上,周骞只陪傅何歆走到了山包下,“你自己上去吧,我怕我忍不住对他动手。”
傅何歆苦笑,只能自己带着两个侍卫上了山。
周骞估计提前找人告诉过皇帝他会过来,他快到侍卫口中皇帝住的地方的时候,皇帝自己迎了出来。
侍卫在路上对他说,皇帝那次头疼发作昏倒了醒过来之后,他们暗中盯了他好几天,记忆依旧没有恢复,他依旧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渔夫,每日打渔卖鱼,和以前没多大区别。
傅何歆稍稍在心里松了口气,看着站在他对面的皇帝,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不少。
现在已经不是皇帝的白临没把他领到院子,而是领到山包某片视野开阔的草地上,没过傅何歆的脚踝的小草绿意茸茸,上面放了张新制的矮桌,几碟吃食放在上面,虽然菜式简单,也足见主人的诚心。
“家里实在是太简陋了,怕脏了公子的衣服,只能把桌子摆到这里,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傅何歆当然不会嫌弃,大大方方地坐到矮桌的一旁,抬眼笑意吟吟地看向皇帝,刚想开口,“你也坐。”
就见一支箭从皇帝身后的树林里穿出,直朝白临而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怎么老遇到这种事?
也没打算做什么。
可是,他想是这么想,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自己动了,时间在此刻犹如被按了放慢键,而他也从第一视角变成了上帝视角,他看见自己跑向皇帝,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自己那支箭,可是,就在那支箭即将穿入他身体的时候,皇帝突然抓着他的胳膊用力一转,两个人瞬间换了个位置,紧跟着他就听到了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与此同时。
“叮,风流值+50,恭喜宿主任务完成,30秒钟后宿主将离开这个世界。”
傅何歆却无暇去管系统提示,因为他听见皇帝在叫他,“阿禹。”
一时间傅何歆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说点什么,皇帝就朝他的方向到了过来,箭头上有问题,皇帝被刺穿的地方渗出的血都是黑色的,皇帝到底没倒在他的身上,而是努力抓着他的胳膊颤巍巍地站着艰难地开口,“其实在我在那宅子门口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你没有杀我我很意外,我本来还想也许我可以利用你对我的情分反杀你一局。”
“可是……”他说着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看见那支箭快要刺到你的时候,我后悔了。”
“叮,数据传输完毕。”
傅何歆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已经脱离了白禹的身体,而在皇帝看来白禹只是眨了眨眼睛。
他拉着白禹的胳膊,面对着白禹满脸的震惊,突然在怀里掏出了一支已经被压得变形又沾了血的海棠花,“我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这地方没有梨花,只找到了这个,本来是借它来算计你,现在……”他说话已经很费力,用了好半天劲才颤巍巍地把花递出去,丑陋的脸上,绽开了抹满是血污的笑容,“阿禹,对不起……”
话音还未落下,人便朝着白禹的方向倒了过来。
白禹睁大着眼睛,满脸都是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周骞带人赶到山上的时候,白临已经死了,白禹抱着他,坐在原地也是一脸死灰,加上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质没有人敢靠过去。
尽管周骞已经尽量放轻脚步,白禹在他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他,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
周骞刚想说什么。
就听他道:“你是谁?”
周骞顿时愣在了原地。
晚上徐以带着人赶到了小镇,他只是听周骞的人回报在小镇发现了白临的踪迹,并不知道原来白禹竟然没死而且也在小镇,只是白临死在白禹跟前,白禹受了刺激,失去了部分记忆。
不过这部重要,只要他人没死,比什么都来得好。
徐以和白禹在屋子里叙旧,周骞在旁边一句话没吭。
事到如今,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白临在这边的消息是他找人告诉徐以的,他知道白临在白禹心里的分量,他绝不能亲自动手杀白临,那样白禹会恨他。他本意是想借徐以的手除掉白临,只是没想到徐以的动作这么快,没想到白临最后竟然会为了白禹而死,更没想白禹回为了白临的死彻底舍去了和自己相遇的整段经历。
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个笑话。
也是这个时候,他大彻大悟,有些事本来就是勉强不来的,白临强迫了白禹那么久,起码最后能为替他挡箭,让他惦记一生。他怕自己在强求下去,最后连替他挡箭的资格都没有。
等白临和徐以叙完旧后,他就亲自对徐以请辞。
徐以不清楚他囚禁白禹的事,还有些莫名。
“周兄你这是何意?”
周骞道:“我本就无心于朝堂,既然王爷回来了,我也该回属于我的江湖了。”
不久后,白禹回到泽城,他没接受徐以的提议登基为皇,继续做他的睿王辅佐新帝。
三年之后,睿王娶亲。
又三年,睿王第二个孩子出生。
又又十二年,睿王第一个孩子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