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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我的祖国罗科曼尼亚能够在我的促成下重归统一。”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项灵熙从梦境中醒来。
    或许是因为这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了让项灵熙以为自己此时就身处于那个时刻,也身处于那间在严寒中还漏风、却给她留下了温暖记忆的小木屋。因而当项灵熙看清周围的景象时,她反而有些不能回过神来。她迷茫地坐起身来,眼睛里满是疑惑。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并在梦里重温了十年前的那一天。然后她才靠到了床头板上,并长叹一口气,内心满是遗憾和懊恼。
    “好吧。”项灵熙说道:“等别人再问起我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我我从没有在白森林见过你。而且我也不认识你。谁让你已经开始实现你的梦想,可我却没有呢……”
    然而又是片刻之后,项灵熙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但是已经发生的事,你是绝对不可能让我忘记的。绝对不可能。”
    说着,项灵熙连忙翻身起来,并一边走去洗漱,一边用手机上网搜索起有关“妄想症”的书籍。
    根据陈烨同志给她透出的口风,她必须在不远的未来,她可能对上国安局前来调查她的同志们时做到心中有数。但同时,她还不能让自己步了梵高的后尘,让人给关进精神病院去,成为一名在精神病院里迎来自己创作巅峰期的大画家。
    来了,这就是生活给予像她这样有大才华的人的考验!
    她会能接得住的!
    第14章
    罗科曼尼亚总统访华第三天,
    重庆。
    “今日,前来访华的罗科曼尼亚总统卢卡茨·卡拉乔尔杰将会在中国外交部部长以及随行的外交部官员的陪伴下前往重庆,参观山城的城市建造,同时还将在下午前往铁路规划馆,在那里观看全国铁路规划的3d示意模型。据称,罗科曼尼亚总统对于我国最新的高铁技术在复杂地形中的运用非常感兴趣。”
    一名出租车司机正在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新闻广播。当他在自己所行驶的那条波浪公路上继续往前开,并感受着公路上的又一节“波浪”所带给他的腾空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边一侧出现了有数量黑色轿车以及护航摩托车所组成的车队,不禁等着眼睛看向那一侧。然而还没等他看清被车队保护在中间的那几辆轿车,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就已经在他头顶上方响起。
    这名出租车司机的第一反应就是:诶哟!这么大阵仗,我得照个相发朋友圈!
    然而他才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摸出手机按出照相机,护航的摩托车队里离他最近的一个就向他靠了过来。
    出租车司机:“你们这不给拍照啊?”
    骑摩托车的安保人员:“不是。但是同志,你这样开车很危险的。请把手机收起来。”
    出租车司机:“诶,好。”
    骑摩托车的安保人员:“谢谢配合。”
    骑着摩托车在车队外围护卫的安保人员在得到了出租车司机的保证后很快就提速,并回到了他先前的那个位置上,跟着整个车队稳步向前。
    这正是有外交部部长以及身为罗科曼尼亚总统的卢卡茨所在的车队。他们在重庆市内的几条最能够展现山城建设以及特殊设计的道路上行径了一圈,而后又去到了他们此行的下一个目标:铁路规划馆。
    在那里,中方人员将会向他们展现最新的高铁技术。那也是卢卡茨本人和陪伴他过来内务部部长都相当感兴趣的一个环节。
    毕竟,曾在二十年前分裂的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刚刚合并,他们会需要重新规划自己的铁路网络以及高速公路网络,使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之间变得更为紧密。而中国则表示很愿意和他们分享这方面的经验。
    “在基础建设方面,中国的高效以及出众技术一直都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我很期待中国的建设团队在罗科曼尼亚建成高铁,但我也希望我们罗科曼尼亚的技术团队可以和中方的技术团队一起建造一条高铁。”
    在一个半小时的参观结束之后,卢卡茨对外交部的王部长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但想要让中方答应他的这种希望,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却也不是光动动嘴就能够达成的。而正当双方在这个问题上面上带着笑意地绕着圈子并互相试探的时候,卢卡茨从罗科曼尼亚带来的安保人员中等级最高的一位突然在离开数分钟后又回到了卢卡茨的身侧,面色焦急。
    以卢卡茨对的这名保镖的了解,这必然意味着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了。但他却是不动声色,继续与中方的外交人员交谈。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三、四分钟。在这三四分钟的时间里,那名安保人员看起来越来越焦急,并似乎一直试图与卢卡茨说些什么,却是没有上前打扰。
    正在与卢卡茨说话的王部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可站在自己上司身边的陈烨却是已经发现,并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出一个足够恰当的提议。
    但是在陈秘书真正开口之前,总统阁下的脸上就已经出现了得体的笑容,并说道:“距离我们需要出发去参加下个活动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想王部长应该不会介意我和家里的宠物进行一次视频通话,让我的内务部部长就这个问题再和您好好谈一谈吧?”
    对此,外交部部长很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让卢卡茨得以在那名保镖的陪同下先行回到车上。在车门关上,并打开窃听干扰的那一刻,卢卡茨脸上温和的表情消失了,而那名保镖则不需要他的提醒就焦急地说道:
    “副总统刚刚给您打来电话,说有非常非常紧急的事要跟您说,他一直在电话那头等着,说会等到您来。”
    说着,那名保镖就把加密卫星电话交给了卢卡茨,并在随后走下车,也把车门关上,在车外候命。
    “埃里克。”卢卡茨在对方的视频出现的时候叫出了自己的这位副总统兼好友的名字,并说道:“你最好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要告诉我。”
    名字叫做埃里克的副总统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和坚定目光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比卢卡茨也大不了多少。
    “的确是非常要紧的事,而且肯定是一个很坏的消息,总统阁下。在听完这个消息之后你可以自己决定到底是冒险回来还是留在愿意向你提供政治庇护的国家。但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虽然这样的话对于一名总统来说绝对称不上好笑,但卢卡茨的确因为好友说出的后两句话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那是带着些许揶揄嘲弄意味的笑意,也成功的让已经在加密卫星电话的这一头等了好一阵子的好友恼羞成怒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有手段,我们也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是卢卡茨,这次的情况不同以往!洛特尼亚人策划了一场针对你的阴谋,他们打算趁着你在中国访问的时候发起对你的弹劾。”
    虽然此时的事态已经十分紧急,但是卢卡茨却依旧此时用他的那双十分特别的眼睛,不带太多温度地看向他的副总统,并纠正道:
    “我猜你说的是社民党的人,埃里克?”
    当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合并的时候,身为洛特尼亚第一大党的社民党在竞选中败给了卢卡茨所领导的国家人民党,并在两党的联合执政中处于较为被动的地位。现在,卢卡茨才刚刚出任总统不到两个月,而他的政敌们则一直在跃跃欲试,似乎是依旧还不能接受这样的败局。
    埃里克听到了好友的纠正,自知措辞不当,却也咬牙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在意这些问题!”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卢卡茨却十分坚持,于是他的副总统不得不换了一个措辞,并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让两人之间的谈话得以继续下去。
    在片刻的沉默后,卢卡茨接着问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弹劾我?”
    埃里克:“他们在洛特尼亚和索林尼亚的边境处发现了37具洛特尼亚士兵的尸骸。”
    卢卡茨:“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埃里克:“通过一个多月的仔细探查,他们在当地找到了几名目击证人。那些人声称当年残忍杀害那些洛特尼亚士兵的索林尼亚士兵中……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
    “只是这样?他们应该知道只是这样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只能给他们自己带去难堪。”
    卢卡茨并没有因为这件子虚乌有的事而被激怒,并反而对于自己的政敌居然偏偏找出这样的一件事用来污蔑他而感到讶异。因为,一旦这件事被证明为纯属捏造与污蔑,已经占据优势的卢卡茨以及他的国家人民党就能够让社民党跌得很难再爬起来。
    但事实上,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栽赃一国总统当然不会只需要做这么一点样子出来。而埃里克之后的话语也很快解释清了为什么这件事会让他感到这样焦急,又做出如此悲观的判断。
    “是的。但是我这里截获的信息显示,他们在那37名洛特尼亚士兵遇害的地方找到了你的dna。还有弹壳,他们在事发地找到的弹壳和你曾在同一时期使用过的子弹是同一批次的。”
    当埃里克说到这里的时候,和他正进行着视频通话的卢卡茨已经能完全感受到对方此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并且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卢卡茨问道:“能确定这些洛特尼亚士兵死去的时间吗?核对一下我当时的行程。如果案发时我不在那里,那么他们就算把这些证据和证人都准备得再完善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十年前的12月,圣诞节前后。根据证人的证词,确切的时间可能是那一年的12月22日。那时你正在白森林做驻防士兵。但是很遗憾,卢卡茨。德力西中校和林格德耶上校,还有已经退役的约瑟夫,卡恩斯,还有纳什都已经在今天上午之前去世了。”
    “你说什么?”卢卡茨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怀疑和不敢置信。
    而埃里克则就说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生了不同的意外。很显然是遭到了目的明确的谋杀。”
    冷不防地听到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的名字,可他们却是因为死亡被再次放在了一起。这对于卢卡茨来说并不会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他闭上了眼睛,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并在视频电话那一头的埃里克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抬起手来,示意对方先等他一会儿。
    许久之后,卢卡茨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睁开眼睛道:“是社民党的人动的手?”
    “目前还没有查明情况,但和你在同时期驻守在白森林,又在那次武装暴徒的袭击中存活下来的人全都在这种关键时刻因意外而死,我认为这件事的指向已经很明确了。”
    说着这句话语的埃里克显然十分不忍。但很快,他便继续说道:
    “你已经没时间去哀悼他们了,总统阁下。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你不可能出现在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的边境,但是真正能为你证明的人都已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死了。当初的那些档案也都已经被你销毁了。我想你应该明白他们花了多大的手笔来做这件事了?这是一桩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政治迫害!这些人既然能够深挖到这些事,就说明他们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你了。”
    黑暗的帷幕就此在卢卡茨的眼前被掀起。他的记忆由近及远地飞速追溯着,从他离开军队开始,到他在索林尼亚特种部队的那些时光,在雪山中带走了连队多数人的生命以及改变了他往后军旅生涯的那场武装冲突,而后记忆又追溯到风雪中的那间小木屋,被他抱在怀中的那个女孩带着羞涩笑意的眼睛。
    当卢卡茨回忆起那一年的12月22日他究竟在哪里时,他失笑了。此时的卢卡茨心情复杂极了,可他到底还是在沉默着思考了许久之后流露出一份浅淡又无奈而又苦涩的笑意,并用极为肯定的语调说道:
    “我还能找到一个人来为我证明我当时不在档案上所显示的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的边境,而在白森林。但是那样你就又有一个任务了。你得重新帮我调整我服役时期的档案。”
    “是的,如你所愿。”虽然对于卢卡茨所说的那个证人究竟会是谁而感到了些许的疑惑,但埃里克却还是没有任何疑义地遵从了卢卡茨的指令。
    而后卢卡茨又向他的副总统下达指令道:“在我结束对中国的访问并带着证人回来以前,埃里克,帮我照看好国内的局势。我需要的是一场能保证公正的判决。一场完全公开的听证会!”
    “我会的。”在向卢卡茨作出保证后,埃里克又不禁叮嘱道:“但是这一次,你得保护好那个证人。”
    卢卡茨同样以一句“我会的”来作为他的回答,并在结束他们之间的这场通话之前说道:“帮我找到那些凶手,埃里克。他们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很高昂的代价。”
    这次通话就此终止。下车后的卢卡茨走向正在规划馆里等待着他的中方外交人员,并准确无误地走到了其中一位的面前,用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向对方说道:“请原谅,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是的。”陈秘书看了一眼此时正在距离他们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在那里,他们的王部长正在和罗科曼尼亚的内务部部长交谈着什么,并且相谈甚欢。而后,陈秘书就在大约看明白了这位总统阁下的暗示后说道:“我们在里面的一间休息室为您准备了茶点,请跟我来。”
    说着,陈烨秘书在和旁人留下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卢卡茨走到了那间根本没有备有茶点,只是临时被他征用了的小休息室。
    在关上了休息室的门后,并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单单找到了他的陈秘书带着疑惑问道:“有什么是我能为您解答的吗,卡拉乔尔杰总统阁下?如果是在我有限的权利范围和职责范围内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而后,他就听到这位罗科曼尼亚的总统阁下开门见山地对他说:
    “请问您还能联系到我抵达北京的那天和您一起那位项小姐吗?我和她之间有一些误会,想要向她当面解释清楚。”
    听到这里,陈烨秘书表情古怪起来,并问道:“很紧急吗?”
    卢卡茨真诚且坦然道:“是的,非常紧急。”
    第15章
    在项灵熙的家中,她的那间宝贝画室里,此时她的手上正拿着刚刚才从网上买到的那本《10天看会常见的20种精神疾病》。并一边琢磨着书上有关“妄想症”的句子,一边拿着画笔在画板上画起了那些症状带给她的画面感受。
    “通常情况下,妄想症又被细分为被害妄想、嫉妒妄想、关系妄想、还有夸大妄想。”项灵熙念出这句话语,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嗯,那我应该就得伪装成关系妄想。”
    皱着眉点了点头的项灵熙又继续念下去道:“拥有关系妄想的人会有心而发地相信自己和某个遥不可及的人处于某种关系。”
    项灵熙停下来想了想,并仔细回忆起了她曾在电话里,以及在外交部和陈秘书说的那番说辞,手上的画笔也就此停了下来。
    无论是从画布上的笔触还是她的配色都显示出了她此时的犹豫以及内心所感受到的困扰。
    怎么办!项灵熙怎么想都觉得她在陈秘书那里留下的“口供”太过有理有据,也“平凡”得让人真的很难相信那是一名拥有妄想症的艺术家幻想出来的事。如果想要引起别人有关她很可能得了妄想症的猜测,那怎么也该惊世骇俗一点。
    比方说,她可以告诉别人,她身上有一条传承了上千年的龙魄,而就在前两天,她为了能让祖国百世昌盛而把身上的这条龙魄交给了她所敬爱的国家主席。
    可是她又不能编得太过夸张,否则别人一定会觉得……她都已经如此不正常了,可外交部的陈秘书居然都还能信她,那么陈秘书本身也一定有问题。这必然会影响陈秘书往后的仕途。
    “难,这可太难了。”
    不知不觉间,想要用画面来表达出合适的妄想症患者内心,并用以来感受他们代入他们的项灵熙居然把她此时的困苦挣扎给画了下来。而更为可怕的是她居然在凌乱的油彩上又画出了一扇扭曲的窗,并且那窗户居然还是蓝色的!
    因此而回想起了某个糟糕记忆的项灵熙愤怒起来,并把画纸撕了下来,扭成一团后又丢在地上奋力地踩。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她赶忙要去开门,但却是在愁苦和烦恼中拿着书走出了画室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起临走前陈秘书对她所说的叮嘱,项灵熙忙把那本讲述心理疾病的书在地上一放,又把它踢到了立柜底下,这才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两个项灵熙看到之后只要再一扭头就很可能会想不起他们长什么样的男人。
    当项灵熙看到那两张毫无任何特点可言的脸的时候,她惊讶极了,并忘记了对方可能的身份,只是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开始观察起这两张神奇的脸。但是很快,站在门口的这两人就向她表明了来意。
    “项小姐,你好,我们是国安局的,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那两人分别向项灵熙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早已被陈秘书提醒过了的项灵熙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却还是接过对方的证件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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