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名训练有素的特工一边猜测着项灵熙的意图,一边跟着她,却又不让看似已经十分警觉的项灵熙发现他们。
身长腿长,看似镇定却实际十分着急的项灵熙很快就走过了那个被国安局的定为了潜在目的地的药店。于是那几个特工又在通讯频道里交谈起来。
“不是药店,再看看前面还有什么。”
“前面还有几个宵夜档,她是过去买夜宵?”
“不像,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警觉了。有古怪。”
“要通知陈秘书吗?他之前特意留下话,让我们不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通知他。”
“通知吧,就说项灵熙在晚上十一点突然单独外出,目的不明。”
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着一群小蝌蚪的项灵熙自以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并在深吸一口气之后鼓起勇气给自己戴上墨镜,用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而后又拉上了外套上的帽子,尽其所能地不让便利店里的收银员认出她其实就是附近的居民。
她走进便利店,却在收银员对她说了“欢迎光临xx”之后尽可能距离收银台远一点地走过它。在看清了结账处摆出的避孕套只有品种那么单一的几盒后,项灵熙开始一排一排地走过货架,并用视线迅速扫描货架上的那些单品。
在项灵熙走过了最后一排货架的时候,她看到了摆在很里面的避孕套专区,光是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好几种不同的牌子,还有同一牌子的不同品种!
可项灵熙刚想停下脚步靠近那排货柜仔细看一看,她就发现那名看起来那名还年纪轻轻的男收银员正敬职敬责地微笑着看她,仿佛正准备回答她想要提出的各种问题!
瞬间怂了的项灵熙也向那名年纪比她还小的男收银员回以一笑,而后走过面前的这排货架,在便利店里又绕行起来。
就是在此时,穿着高中校服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几乎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瞥过一眼,项灵熙就能从两人亲密的样子判断出这一定是一对小情侣。而后这对高中生情侣就径直走向项灵熙先前走过却没能有勇气停下来的货架。
女孩子大大方方地拿起一盒杜蕾斯,对她的小男友说道:“这个!上次用过的冰火颗粒螺纹好用!”
男孩子则说:“嗯……我觉得没有冈本的超薄安全套好。我们还是买冈本吧。”
女孩子倔强道:“不,我就要冰火颗粒螺纹的!”
男孩子又说:“那两个都买。”
女孩子仔细思考了一下,憋憋屈屈地说:“那好吧……都买也可以。”
两人遂拿起了两盒,走向收银台,而哼着歌的女孩子欢快甩起的马尾辫还在经过项灵熙的时候打到了她的脸!
诶,好疼。
真的好疼。
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脸颊,项灵熙默默地低了头,并不再用手把围巾不断地拉高。脚步中透着她复杂的心情走到刚才的那排货架上,把那对小情侣买了的两种避孕套一样拿了一盒,用手小心地挡住它们的包装,仿佛走去被行刑一样慢吞吞地拖着脚步走向收银台。
或许是因为这一过程实在是让人感到太过紧张,项灵熙根本就没注意到此时有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也走进了这家便利店,并在看了一眼她没能遮全的避孕套包装之后也走向了她刚刚磨磨蹭蹭待了很久的那排货架。
可是见怪不怪的年轻男收银员却似乎根本不明白项灵熙想要速战速决赶快离开的心!
收银员问:“请问会员有吗?要买一杯奶茶吗?我们现在搞活动,再买两瓶酸奶还有优惠。”
听到这些问话,项灵熙连忙低着头说道:“没有,不办,不要,不要。”
于是收银员很快又向项灵熙做起了第二波推销。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推销终于对了。他说:“那杜蕾斯的润滑油要吗?它和你手上的这款冰火颗粒螺纹的安全套一起买可以有优惠的。”
咦?
这个,用得着……的吗?
需要用的吗?
先前还因为对方的推销行为而感到烦躁和焦虑的项灵熙沉默了,并陷入了思考。片刻过后,她说:“那我……买吧。一起买了吧。”
可就在收银员拿起一瓶润滑油扫出它的价格时,那名在高中生小情侣走出便利店后才进来的白人男子把又一盒其他品种的杜蕾斯放到了收银台上,并对项灵熙说道:
“还是买这款吧。这一款的尺寸大一点,那两款都太小了,你看看这里写的,规格都是52.5mm的。”说着,把项灵熙先前拿的那两盒翻到了背面给项灵熙的那名白人男子压低了声音地对她说道:“总统先生可能用不上。”
那一刻,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的项灵熙帽子滑了下去,围巾回到了下巴的下面,只剩一副墨镜还勉勉强强地架在她的鼻梁上,却是已经遮不住她的那双透露着震惊的眼睛。
“结账。”
卢卡茨的那名保镖在项灵熙还没能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收银员说了这句话,而后很快就把钱付给了对方。并又向项灵熙问道:“需要我替您拿吗,项小姐?”
“不了……我自己、自己拿就好……”
保镖向项灵熙点了点头。
接着项灵熙就又后知后觉地说道:“你别、别和我并排走,也别就跟在我后面走。”
保镖再次点头,并在项灵熙走出便利店后跟在了她的……斜后方。而男收银员的声音也就此在他们的身后响起道:
“谢谢光临。”
与此同时,国安局的特工也终于联系上了刚刚在酒店里洗了一个澡出来的陈秘书。
“喂,周组长你好,是我,陈烨。你们刚刚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这下该轮到底下人已经看清了一切的周组长尴尬了!他忙示意此时就在他旁边的那名属下来帮他挡一挡!
“喂,陈秘书你好,我们周队刚刚有事离开了一会儿。是这样的,我们没发现什么紧急情况,只是看到项灵熙刚刚下楼了,就来通知您。”上级已经逃跑的技术部特工这样回答道。
陈烨很快问道:“卡拉乔尔杰总统也下楼了吗?”
技术部特工:“没有,她是一个人下楼的。她去了一趟便利店买东西。”
听到这里陈烨纳闷了。他想,莫非项灵熙这会儿买的东西很重要?如果不是这样,国安局的人为什么要特意来通知他?
于是陈烨又问道:“她去买了什么?”
技术部特工:“一、一盒某品牌的避孕套。包装盒上写着至尊持久装!”
陈烨:“……”
现在,项灵熙就拿着这盒在包装盒的正面写着“至尊持久装”的杜蕾斯走上楼去,迎接楼道里的那些白人保镖们的微笑注视,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走过了刀山与火海,内心仿佛已经经历了三千个日夜那般疲惫不堪。
当她再次打开自己家的房门,并在走进家门后倚靠到了已经关上了的房门时,她看到已经换上了高档男式睡袍的卢卡茨手上拿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正靠在墙边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回来了?”在对上了项灵熙的那双简直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时,卢卡茨喝了一口酒,并说道:“我告诉过你的,让保镖去买就可以了。”
“卢卡!!”
项灵熙怒气冲冲地喊出了这个和对方的外表和内在都很不相符的,听起来十分可爱的昵称,并“噔噔蹬”地走向他,并被放下了酒杯的卢卡茨一把搂住了腰,而后打横抱起来,向着卧室走去。
第22章 (三更)
再次被对方放到了自己床上的项灵熙再没有干巴巴地等着对方俯身亲吻她,而是在卢卡茨的身体贴近她的时候使出“剪刀腿”,双腿一起箍着对方,再是凭借着超越一般女孩许许多多的强大核心力量一个转身,完美地把对于她的这个举动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卢卡茨压在了下面。
“你说,是不是你的安保团都已经知道了!”
项灵熙在回来的一路上就已经想到了很多让人感到崩溃的可能,并在这个时候化被动为主动地质问起对方。并且,在问了对方他的保镖团如何之后,项灵熙未有等到对方的回复,就心生绝望地继续问道:“我们中方的特工呢!他们会用望远镜来看我在便利店里都买了些什么吗!都是你的保镖不好!我在货架上拿它们的时候都有注意遮住包装的,可是你的保镖没有!”
她这般“有活力”的样子实在是逗笑了卢卡茨,但此时此刻,在这套房子里已经等了自己的女伴许久的总统阁下却是一秒钟都不想再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话语中。因此,被项灵熙按着,并骑在了身上的卢卡茨慢慢地坐起身来,把食指轻放在嘴唇上,发出了让她安静下来的“嘘”声。
项灵熙果然不再说话,而是眼睛里依旧带着不满,气呼呼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可正当她打算从卢卡茨的身上下来,并因为这段让她感觉不太美好的小插曲而没法继续一鼓作气,进而悲情地思考起了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该这样半途而废的时候,卢卡茨屈起膝盖,让她在猝不及防之下滑向了自己。
而彻底让项灵熙连心都安静下来的,则是卢卡茨的一个吻。当这个吻开始在温柔的交缠中缓缓加深,而项灵熙也试着给予对方一点点笨拙的回应时,卢卡茨又一次地开始褪起了她的衣服。
只是这一次,他动作再没有先前那样的慢条斯理,也让两人更快地肌肤相贴,再没有一丝一毫阻拦地感受到属于彼此的体温。
属于卢卡茨的,是火热的。
而属于项灵熙,则是带着温柔暖意的。
“我感觉你好像很紧张。你得放松一点,否则可能会很疼。毕竟我们只有一个晚上,我不太想你之后回忆今天这个晚上的时候,只能想起糟糕的感觉。”
手指轻触着项灵熙的皮肤慢慢往下的卢卡茨这样说道。那让项灵熙在放缓了呼吸,又尽可能地放松肌肉之后说道:“我……现在应该已经很放松了。”
而后卢卡茨笑了起来,并在吻了吻项灵熙的颈项时说道:“不,不是这种放松。是另外一种。”
这句话才刚一说出口,项灵熙就已经因为卢卡茨手上的动作身体轻颤起来。而当她用掺杂着害怕与期待的目光看向这个身上的一切都如此完美的男人时,对方则就用一个几乎要让她感到透不过气来的吻来回应了她……
这个让项灵熙在过去的十年间虽不时常想起,却一直都记得的男人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四点离开的。
对方的保镖给她从货架上拿下来的“至尊持久装”着实让项灵熙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过犹不及。并且,项灵熙也意识到其实在她离开之前让卢卡茨先解决一次对于她来说,是有多么的正确以及科学!
而让项灵熙没能够预先料到的,则是对方在一切结束后搂着她睡的那一个多小时所带给她的心动感。
当她最终在睡梦中被人吻醒,并被在她眼前又穿起了睡袍准备去冲一个澡的卢卡茨告知他很快就要离开的时候,那种混合着甜蜜与苦涩的失落也是项灵熙在先前的人生中所从未体会过的。
它很美很美,哪怕只经历一次都会让人牢牢记得,并在回忆中小心地呵护它。
在卢卡茨重新换回了西装之后,项灵熙套上了他的那件睡袍,把人送到了门口,又在关上门之后很快走到画室,只是打开一盏落地小灯站在床边看着楼下的情形。
此时陈烨与中方的一些相关人员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
而直至卢卡茨坐上那辆为他准备好的轿车,他都没有再回头看这里一眼。
或许是因为认为项灵熙此时已经又躺下睡去了。又或者,是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对这个两人一起度过的夜晚说了再见。
虽然项灵熙是个不抽烟也不爱喝酒的画家,但在这个时候,她却觉得很适合点上一支烟。不一定真的要抽一抽它,而只是点燃它,并把它拿在手上,静静地回味在之前的六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
那会让她不由地想起他们上一次说再见。
并不是在首都国际机场的那次,而是在十年前的白森林。
当风雪随着黑夜的消逝而渐渐温柔起来,他们就再次出发。而在去到那座小村子的这一路上,卢卡茨先是背着项灵熙用雪橇滑好一会儿的雪。等到他累了,就和项灵熙一起走一会儿。而在那个时候,项灵熙则会背着他们两个人的包,尽可能地不拖对方的后腿。等到卢卡茨歇得差不多了,就再爬到他背上,抱着他的肩膀和脖子,也不在他身后躲着风雪,而是睁大眼睛欣赏眼前的雪山美景。
直到这一天的下午,他们才好容易抵达了卢卡茨说的那个小村子。
只不过冰雪早已封冻住了项灵熙回去她所在镇上的路,在这个天气里根本找不到车能带她过去。于是卢卡茨找村民借来一匹马,骑着马带她回去。
“你送完我还要把马还回去,那你自己怎么办呢?你怎么回去?”在被对方扶上马,而后又护在怀里之后,当年的项灵熙这样向卢卡茨问道。
卢卡茨告诉她:“滑雪回去。”
项灵熙又问:“那得滑多久呀?”
卢卡茨:“用不了太久,反正比带着你快多了。”
项灵熙:“等回去之后,我可以再联系你吗?我……我会想你的!”
卢卡茨:“可以,但我不一定都会回你。”
是了,那时候的总统阁下还没有学会说谎,比一般的同龄男孩还要诚实得多得多。
再一次回忆起了那些的项灵熙笑了起来。在这一刻完全清醒了过来的她最终决定不再补觉了。此时的她突然很想抓住此刻的灵感,趁着天还没亮开始创作她的又一幅画作。
而这幅画的名字……就叫《维纳斯的诞生》好了。
等她画完这幅画,她就该从这段过去中走出来了。作为一名画家,她不能再总是只画雪山、鹰、她心里的那个人、以及它们带给自己的感受了。
如果……过些天她还能安安稳稳地从罗科曼尼亚回来,那她也得开始画点新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