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的潜入了对面的房间,这是很容易的事,这家公寓今晚并没有入住几间房,即便真有人之前听见了这里的声响,也不见得会愿意过来怕染了晦气。
地上躺着的一对男女早早地没了气息,女的是一身风尘女的打扮,死的时候也是衣衫不整。
至于地上的这个男人,大约四五十岁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身形肥胖、人高马大,有着一脸浓密的络腮胡以及一头蜷曲的的棕色头发,整个人软趴趴的瘫在那里。
屋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血迹,死因应该是被电击或者脉冲之类的隐秘性的致死性武器所伤。
陈威回忆着当时感染陆娆的经过,在他模糊的印象中自己只是咬了她一口,体内的压力就像找到了泄洪口一样呼啦啦的顺了出去。
这绝不是简单的病毒或者感染,真要让他形容的话,是一种形而上的精神方面的痛苦在折磨着他,他能感觉有很多细碎的意念在自己体内发育然后成熟,细胞也不过是它们的一种载体,当有限的躯壳不足以足够的承载空间,拥挤带来的就是灵魂深处窒息一般的压力。
当自己的细胞通过咬伤的伤口接触到陆娆的时候,也就意味着那些繁杂的意念集合也接触到了她,在高低差以及本能的促使下,一股脑的就涌进了陆娆体内那片未被开发的处女地。
但这显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现在他又开始感到烦躁就很能说明问题,就像田里的庄稼一茬一茬,每经过一段时间后就又会有新季的作物冒出头来。
但即使是种地,也会有播种、锄草、杀虫、打枝、授粉、灌溉、收割等等项目,真正干起活来也决不拘泥于一种姿势,一种动作,一个关注点。
这段时间陈威一直都在尝试联系这些意识体,他认为这都是可控甚至于可以沟通的智慧存在,他试图找出某种方式,一方面能够消弭到这些杂念对自己的影响同时又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利好的因素。
现在他就准备拿这两个人做下实验,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如果成功的话,他们的记忆不出意料也将完全不设防的向陈威打开。
先是用的男人的尸体,陈威在他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口子,但是没有血流出来,陈威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血早已经不流动了,当下再没有什么放不开,干脆在原处又开了个洞,里面的脏器直接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酝酿了一番感情,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指尖上,繁杂的意念在那一小块区域里拥挤交互,陈威渐渐感觉失去了指尖的感知,他又划开手指,逼出来几滴血,把手伸进地上男人的肚子里搅了几圈,如他所想的是手指很快恢复了知觉,那团意念体也随之逼进了男人的体内。
透过肚子上破开的大口,陈威能直观的观察种子带来的异化过程,剧烈蠕动的内部结构在快速的发生着改变,以一种不太符合现实规律的方式完成了整个寄体的改造。
得益于男人满身的厚重脂肪层,基础的能量供给得到了基本的保证。又因为脑死亡而消散的本体意识没有带来阻碍,异化的过程出奇的顺利。
但是同样是因为这本就是一具死尸,异化的结果也只是激活了这具身体的基本功能,整个人却是显得木讷极了。
留有余力的种子又开始进一步的改造并占据这具身体,并与本体取得了一定的联系,这不同于简单的分享记忆、思维以及感受,陈威现在完全可以取而代之的完全接管这具身体。
“分身?”陈威抬了抬手,坐他对面死而复生的男人也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他试了试切换视角,虽然有些别扭,但他确实用另一个人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沉思的样子。
很快就熟悉了这种随时切换带来的眩晕感,陈威轻易的就适应了这种同时操控多具身体的感觉,就像事先早已练习过千百遍一样。
陈威的接管反而刺激了男人体内零散的记忆碎片,它们重新结合在了一起后,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双层人格的第二人格,陈威试着收回了自己的意识。
男人先是大口大口的猛喘气,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似乎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一样,他咳的两眼通红,睁开眼睛便要水喝,陈威拿过床头柜上的一瓶水递了过去,他咕噜噜的一口气就把整瓶水灌进了肚子里,这才回过魂来的样子。
尤金来先是呆愣了片刻,接下来才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只见他面色惊恐,张口结舌,满额虚汗,神情委顿,面上透着一股青白,最后干脆啪叽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却是再不敢看陈威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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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那是怎样的伟大存在啊!有如超越了世间与出世间的诸天神佛,就那么真真切切的在自己体内游走了一遍。
伟大意志没有在自己体内停留太久,很快就平复了,就像是“船过水无痕”,可是即便在波浪平复的时候,在尤金来的心里好像也并未立刻消失,又或者只是隐去了身形,有如一滴血滴入了海里,他就是有能力嗅到。
好比那苍鹰盘旋的轨迹,哪怕飞走了遁去了,空中什么也没有了、水面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也知道那只是飞得高了遁入了云层,游的深了潜入了渊海,那种存在此刻定立于某处虚空中俯视着渺小的自己。
他从未如此为自己前半生的罪过感到懊悔,早已忘掉的老信仰,如今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是如此迫切的希望神能宽恕自己的罪孽,却不知正是他心目中的神,亲手为他种下了邪恶的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