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猎再强,如果没有那所谓的神圣之力的加持,也就不过如此了。
我冷笑一声,但也没拆穿他们的色厉内荏。我宫芸晶从不喜欢一次把人玩死了,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曾经我是多么厌恶传说中的自己,那个宫芸晶的残忍恶劣,但当我有了仅仅这么一点点的片段记忆。我就已经开始我的屠杀之旅。
我走向他们,这些没有被我的血瞳控制的血猎已经是少数。
他们或许会恐惧,会憎恨我,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将手中的长棍一扔。一个人走过了他们。
“你竟然不杀了他们么?”理悦悠悠的道。
杀了他们吗?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美得就像一幅画一样。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
“没必要。”我说,这些真的没必要。我不会轻易的再去杀任何人,任何人都一样。
“这似乎不像你。”他说。
我回头,挑起眉头。“像我?”我冷冷的笑了一声,看着这个与理康相似的少年。“你了解我吗?”
他轻轻的蹙起眉头,淡如水墨般好看的眉眼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你不了解我的,宁理悦。”我说。我曾经不希望杀他们。
但他们活着会比死更痛苦。
受过血族始祖之眼的注视,他们的精神一定程度上会受到摧毁。既然他们已经没几天好活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
我闭上眼,想缓解眼睛的痛苦。
大开血瞳不是我所想的,但随着记忆的一点点回归,我发现我的脾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从一开始的不受控制到现在的无法控制,我知道我的记忆回归已经是势不可挡之势。
“你真的喜欢越零理康吗?宫芸晶?”
我听到他这句话,没有说话。
理悦轻笑一声“所有经历过梵卓的女人,又怎么会看上别人?”
我走在血猎中间,忽然抬手,挡下了一枚向我直射而来的暗箭。
“你知道的。”我说,看着周围的空气,仿佛在对理悦,又仿佛在对自己说“我宫芸晶看上的,永远是最好的。”
——我梵卓看上的永远是最好的。
“这么自负?”我听见他的笑声,有些嘲讽的阴冷。
“还在怀疑我杀了你的父母?”我回过头,把束发用的紫色丝带由上至下扯了下来,由着头发飘散在空中,我笑着说“我现在不会杀一代种,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这个少年露出嘲讽的表情,但是他忽略了他那张与理康相似的脸了,我觉得有几分可爱,笑道“不相信吗?真是个固执的孩子。”
我笑着,把那枚暗箭原封不动的扔回了原先它飞过来的方向。
“这就是我的辩解,宁理悦。”我说“你是不是越零家的一代种亲王都好,但无论你是不是,我都不会允许你回越零家。”
“因为越零理康吗?”他的声音有些轻,他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没有半分闪躲的回视,然后走向他,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对啊,就是因为理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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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回去抢了他的身份地位。”
“你的心真狠,宫芸晶。”他没有打开我的手,只是这样说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一笑“不,理悦,我宫芸晶对不起很多人,但唯独对你,我一直是最温柔的。”
你父母的死,越零家当年的真相,元老院的密案,我用了很多力量才保下了你。甚至,不惜向那个人求助。
可是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就这样恨我就够了。
“保持着这样的恨意,对,眼睛里全部都是对我的憎恨,带着这份憎恨好好活下去吧。”我唤道“左邪,收拾一下这些血猎,今天我不想闻到血液的味道。”
“是,王。”
“等一下!宫芸晶!”理悦喊住我“说清楚,什么叫你是对我最温柔的,什么叫你从未杀过一代种!”
我向前走着,并不理他,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啊。何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自己是个受害者就够了,何必要把伤疤撕裂呢?
“如果有一天,我与越零理康出了事,你会救谁?”
我终于止住脚步“救你。”因为救下你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但我会和理康一起赴死,我不会让理康一个人的。”我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绝对不会,永远不会。”
他笑了,笑声很大,倒透着些苍凉,我听见他说“谁稀罕你救呢,宫芸晶。”
是啊,没人稀罕,一直是我自作多情而已。那个裹在襁褓里笑的婴儿,对我笑的那么温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个少年,不需要我的帮助,他深深地憎恨着我。
我一直知道自己选择的是谁,也从未弄错过。我抱着俩个孩子的时候,理悦抓住我的头发,对满身鲜血的我不但不恐惧,反而笑了,而另一个孩子理康,他那么小,看着我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清冷。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该选择谁。
梵卓将我养大,他知道我的太多事情了,从每一个记忆碎片的痕迹中就可以看出来我与他曾经是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可是我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
我的记忆碎片只有十岁以后,十八岁以前的。
那之前,这之后,我的记忆仍旧是如雪般的空白。
我不得不说,这一刻我有一点茫然。
对于人类李芸来说,茫然或许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可是我不行啊。
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我学习吸取大量不属于我那个年龄的知识以及法术,为了保持宫芸晶该有的样子,我不能娱乐,不能玩耍,不能见到阳光,不能用平辈的口气对任何一个孤儿院的人说话,包括将这一世的我养大的院长,这就是我的童年。
我不能茫然的,我垂下头“左邪,你说,我们这次回去,还有多久元老院的人就坐不住了?”
“王,您很清楚,这些血猎是谁招惹而来的,能这么清楚的定位您的行踪,这样的存在可不多。”
我痛苦的闭上眼“是,我知道。”
他便没有再提醒,他永远都知道分寸,不会让我过分难受,也不会让我永远在自欺欺人中度过,这一回,哪怕是我再想自欺欺人,都过不了这一关了。
“去查吧,”我疲惫的开口“不要冤枉他。”
“王。”左邪道“从前的你,从来不会这么心软的,就因为他是越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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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可充其量他也不过是你早早预备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头有些疼了。又有记忆在回归,我说“我知道。”
对,越零理康只是我用来转移所有人注意力的一枚棋子,不要对这枚棋子太心软,也不能对这枚棋子心软,宫芸晶,你在想什么呢?!
越零理康的家人,与他这个存在都是——禁忌。
我不该对他太好了,他只是一个二代种,但是为什么,想到我为他安排的结局,心口会这么疼呢?
我也是有感情的吗?
一代种都是残缺的!王,您的残缺就是感情,就是越零理康!
原来,我在假戏真做吗?
在我没有记忆的“人类时期”,居然真的对一个二代种有了感情。
何其讽刺啊。我真是不该把自己也赌上的,不该把自己也赌在这条路上。
这条路本身就是个死胡同的。
“芸晶?你怎么了?”
错觉?
我迎着阳光,看到了那个阳光下一头银发的少年,他眸光清冷,但在看我的时候我仍旧能感觉的到那里面的一许温和。
从前我一直是一个人,抱着浸着血的布娃娃一个人走在蓝色玫瑰花院里,他们尊敬我,爱戴我,恐惧我,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我。
那个会对我笑的婴儿现在看着我的眼里都是深深的憎恨。我追逐的阳光与自由,都是一场自织的幻境。
我是血族女王,万民拥戴,可我依旧孤独。那个人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不允许我的情绪变化,可是他总是沉睡,像永远不会醒的王子。后来我知道,他是恶魔。一个沉睡千年的恶魔。
他知道我一个人,他会冷漠而残忍的笑,也会魅惑的向我说着最为暖心的话。
当内心的恐惧堆叠,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我只有茫然。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我朝那一道阳光奔去,冲上去抱住了理康的腰。
“怎么了?”他问,声音清朗,丝毫没有因为我的乱跑而生气。“怎么哭的和孩子一样。”
我抬手抚上脸,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我是宫芸晶。”我对他说,我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梦里,我不是宫芸晶。
“对”他的声音里罕有笑意“你终于肯承认了。”
“我不是李芸啊。”我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
他似乎觉察出什么“你全都知道了?”
看来理康也很早就知道了,那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让我一个人傻傻的做了那么久的一个梦,很好玩吗!?
我抬头想问他。
“我查过那个李芸的家室,所以你和理悦那段时间那么亲近我也没说什么,这些事情,芸晶,我更希望你自己想起来。”
我缓缓道“没有别的原因?”
“有。”他回答的肯定“说老实话,我并不想芸晶想起来一切,因为那样,我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的芸晶。”
我强笑一下“可我现在想起来了很多,你觉的我还是不是呢?”我顿住,忽然问道“若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芸晶的话,你还会与我在一起吗?像现在这样的在一起?”
我等着,忽然有些害怕这个答案了。
他会说不会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