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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好形容,谭云山索性问青盏要了个新竹节,将记忆中的郑驳老刻到了上面。他雕工有限,只能刻个笼统模样,刻完又觉得不保靠,索性又在另一面刻了第二个,然后逐一给青盏讲解:“这个是有胡子的他,这个是没胡子的他,其实我没见过第二个,但万一他到了这里以后心血来潮不愿意留胡子了呢,所以我想他如果把脸都刮干净了,大概就这样吧。”
    “他肯定什么都记不住了,不过没关系,我记住了,”青盏接过竹节,仔细端详,笑靥灿烂得仿佛已经见到了这位故人,但很快她又担心起来,“如果他不记得我了,还会愿意同我下棋吗?”
    谭云山没成想她最关心的竟是这个,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想遇故人,还是就想找个棋友啊。”
    青盏难得透出一丝赖皮:“都要不行吗?”
    谭云山收敛玩笑,认真点头:“他会的,无论你让他陪你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忘渊会吞噬掉记忆,却永远抹不掉人心中的情。
    第79章 第 79 章
    从事始终, 既灵都只安静着, 她插不上谭云山和青盏的话, 却记得清楚谭云山给她讲过的那些事,记得那个布局百年妖乱九天只为救一人出忘渊的庚辰上仙。
    道别青盏, 二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在附近搜寻了许久,因为谭云山肯定他离开茫茫黑暗之后,再睁开眼,就是站在这附近。
    然而任凭他们使劲浑身解数, 也没找见那所谓的“混沌之口”。
    无奈, 二人只得一圈圈扩大寻觅范围, 那方石桌、那抹青色身影就慢慢成了远处的一个点。
    既灵也终于不再顾忌, 直接问了心中疑惑:“那个郑驳老为什么不直接跳下来找青盏,非要费那么多精力布局, 牵连无辜?”
    谭云山早就想过这问题:“因为他能掐会算, 而所有卦象都告诉他, 根本不可能在忘渊里寻到一个人。”
    既灵瞪大眼睛:“可是你找到我了啊?”
    “哪能人人都像我这么厉害。”谭云山接得那叫一个顺当。
    既灵眼皮下来一半, 眯得嫌弃又危险。
    谭云山喜欢极了她这个模样,没忍住,飞快摸了一下她的头,满足叹息。
    既灵磨牙, 正琢磨着从哪开始揍起, 却见谭云山敛去玩笑, 轻摇着头一声叹息:“他就是太信星运了, 成也星运,败也星运,苦乐亦如是……”
    她知道,他在说那位庚辰上仙,那个利用了他的“恶徒”,那个骗了她的“师父”。
    她对这些没印象,自然心绪平静,然而谭云山的声音里也没有仇怨,只剩唏嘘——
    “可这世间,除了运势,还有机缘,除了机缘,还有人心,又岂是星辰卦象算得尽的。”
    从清晨到日落,二人片刻未歇,但凡路过之地都恨不能掘地三尺,却依然没有那黑暗入口的任何踪迹。
    墨蓝色重又染遍天地,草木、飞鸟、云、风都沉静下来,万籁俱寂。
    “你睡一觉吧,”挑了个视野宽敞的地方,既灵拉着谭云山坐下来,拍拍他肩膀,豪气道,“我守着你。”
    谭云山心情复杂:“你……好像抢了我的话。”
    既灵乐,夜幕下,眼眸灿若星辰:“你不怕我一睡又是十几天?”
    谭云山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你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能像上回那样抓着我的衣角恋恋不舍,别说十几天,几十天都值得等。”
    “……”
    “……”
    咚!
    “这位姑娘,要不还是我来继续保管净妖铃吧……”
    “很疼?”
    “那倒没有,但我忘了说,其实你以前敲完我之后都会再给我揉揉头的,特别温……”
    咚!
    “你高兴就好。”
    二人正沉浸在“打情骂俏”里,极远处的山头上,琉璃之光忽然没了。
    自下山后,他们已走出很长的路,连那原本的山尖都若隐若现了,何况山巅一抹斑斓。但当夜幕降临之后,那光又在墨蓝夜色里重新明晰起来,只要举目远眺,便可得见晶莹剔透的丝丝彩光。
    光散得悄无声息,直到谭云山打个哈欠,无意中望过去,才微微怔住。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转头看身旁的既灵,因动作太突然也太迅速,加之神色有异,把闲适歇息中的既灵吓一跳:“怎么了?”
    谭云山示意她看远处山尖。
    既灵很快明白过来他为何眉宇间尽是疑惑,因为她也同样意外:“我没睡啊。”
    白天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时,谭云山曾和她说过晏行与她同生共息,所以她睡着的时候晏行的光华便尽,反过来她苏醒的时候亦是晏行重新散彩光之时。她没见过睡着后晏行的模样,但听谭云山这样讲,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哪成想才过半日,便被打了脸。
    若是旁事,既灵这会儿肯定会毫不留情揶揄谭云山的错判,可事关晏行,她便没那些闲情逸致了,只觉担心:“我醒着的时候,从未见他的光华散尽过……”
    谭云山也是在意这个,但又一时判断不出是晏行真的出事了,还只是因为与既灵离得远了,所以相互间的联系也随之弱……
    慢着!
    谭云山诧异挑眉,只见已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山尖忽然重新亮起,且一扫白日的飘逸轻缓,霎时夺目!
    未及眨眼,几个皎洁如霜的银色光点自七彩斑斓中浮出,不紧不慢地向山下飘,但又没有真的落到山脚,而是在飘到半山腰的高度时,便停住下落趋势,开始平平缓缓地往前去。
    从谭云山和既灵这里看,那点点银光就像几只鸟儿,扑着翅膀,遥遥地给他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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